周六的阳光把东京天文台的白色圆顶晒得暖暖的。早田进次郎仰着头,机械臂搭在天文台的铁栏杆上,盯着那座能转动的望远镜——镜筒指向月球的方向,银闪闪的,像根没开刃的光矛。
“这玩意儿能看到月球背面不?”他戳了戳旁边的说明牌,上面写着“口径1.5米,可观测地月系天体”,“张师傅说玛格玛人的信号源就在背面,说不定能瞅见他们的基地。”
“想多了。”矢的猛抱着本星图册,穿着件休闲夹克(难得没穿教师制服),“这望远镜是给游客用的,最多能看清月球上的环形山,想看基地得用JAxA的深空望远镜。”
诸星弹正靠在望远镜的底座上,手里的平板电脑显示着月球背面的卫星图像,画面模糊得像打了马赛克:“星凉子破解了部分信号,玛格玛人好像在月球背面建了个中继站,规模不大,估计是想把地球的能量数据转发给更远的舰队。”
“说人话。”进次郎挠挠头,机械臂的关节“咯吱”响了声——昨晚偷偷拆了伪装贴调试,没装紧,“是不是就像咱们在柯伊伯带搭的临时通讯塔?”
“差不多。”乡秀树手里拿着杯冰淇淋,给每个人递了一支,“星凉子说中继站的防御很弱,用咱们的装甲主炮就能轰掉,但问题是……怎么上月球。”
这话一出,没人接话了。天文台的游客稀稀拉拉的,有家长带着孩子看太阳黑子,有情侣在草坪上野餐,风吹过风铃发出“叮铃”的响,谁也想不到这几个年轻人正琢磨着怎么去月球拆基站。
“七羽呢?”进次郎突然想起什么,四处张望,“不是说一起来看月亮吗?”
“在那边买星图明信片呢。”乡秀树指着天文台的纪念品店,“她说要寄给乡下的奶奶,说东京的月亮和乡下的不一样,更亮。”
进次郎刚要走,诸星弹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平板往他眼前一凑:“看这里,月球背面的虹湾附近,有个亮点在移动,速度很快,像艘小型飞行器。”
图像里的亮点确实在动,拖着条淡淡的尾迹。星凉子的声音从平板的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点咬冰淇淋的含糊:“是玛格玛人的侦察机,在中继站周围巡逻,大概有三艘,武器系统很弱,跟柯伊伯带的机械蜂差不多。”
“那好办。”进次郎的机械臂突然握紧,“找个机会,咱们偷摸上月球,把中继站炸了,再把侦察机打下来,神不知鬼不觉。”
“偷摸上月球?”矢的猛嗤笑,“你以为是去涩谷逛街?得有飞船,得有登月舱,还得躲过JAxA的监测,你当NASA是你家开的?”
“张师傅说不定有办法。”诸星弹突然说,头也不抬地滑动平板,“他上次修光矛的时候,说过基地有艘退役的勘探飞船,稍加改造就能登月,藏在千叶的仓库里。”
进次郎眼睛一亮:“真的?那还等啥,现在就去找张师傅啊!”
“急什么。”乡秀树拉着他往纪念品店走,“先陪七羽逛完,别让人家觉得咱们总神神秘秘的。再说……张师傅的飞船指不定锈成什么样了,总得让他修两天。”
纪念品店里,七羽正举着两张月球明信片对比,一张印着满月,一张印着弦月。看见他们进来,她举着明信片笑:“你们看,这张满月像不像迪迦的计时器?圆圆的,亮亮的。”
进次郎凑过去看,还真有点像——柯伊伯带迪迦红灯闪烁的样子突然在脑子里冒出来,他赶紧点头:“像!特别像!”
“那就买这张。”七羽付了钱,把明信片塞进包里,“对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在聊……怎么用望远镜看清楚月球上的石头。”矢的猛面不改色地撒谎,顺手拿起个月球模型,“你看这环形山,像不像被陨石砸出来的?”
七羽被模型吸引了注意力,没再追问。进次郎松了口气,机械臂悄悄碰了碰诸星弹的胳膊,用口型说:“还是你厉害。”诸星弹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偷偷翘了下。
离开天文台时,太阳已经西斜,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七羽要去车站,进次郎自告奋勇送她,剩下三人则往千叶的仓库赶——张师傅估计又在骂他们“放着正事不干瞎逛”。
“其实我不太信有外星人。”走到车站时,七羽突然说,手里转着那张明信片,“但我相信有英雄,就像迪迦那样,不一定得是外星人,可能就是身边的人,平时普普通通,关键时刻会站出来。”
进次郎的心跳漏了一拍,机械臂的关节又响了声。他看着七羽的眼睛,突然想说点什么——想说柯伊伯带的冰原,想说六七十米高的红色身影,想说自己胳膊里藏着的秘密。
但最后只说:“嗯,肯定有。”
七羽笑着挥挥手,跑进了车站。进次郎站在原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通讯器,诸星弹发了条消息:“张师傅说飞船的引擎能修,但需要星兽结晶当燃料,你下午去基地仓库拿两块。”
他转身往基地走,机械臂在夕阳下闪着光。刚才七羽的话还在耳边转,他突然觉得,英雄这东西,可能真不在月球背面,也不在柯伊伯带的冰原上,就藏在想守护某张笑脸、某张明信片、某片洒满阳光的草坪里。
基地仓库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师傅正蹲在艘锈迹斑斑的飞船底下,手里的扳手“哐当”砸在引擎上:“来了?正好,帮老子把这颗螺丝拧下来,锈死了!”
飞船比进次郎想象的大,像只趴着的银色甲虫,翅膀(也就是太阳能板)破了好几个洞,尾焰喷射口堵着团蜘蛛网。
“这玩意儿能飞?”进次郎摸着飞船的外壳,铁锈沾了一手。
“怎么不能?”张师傅从船底钻出来,满脸黑灰,“当年老子开着它去火星采过矿,比你们这群毛头小子靠谱多了!去,把仓库角落那两块星兽结晶搬过来,给引擎预热试试。”
诸星弹和乡秀树已经开始拆飞船的旧线路,矢的猛在给控制台除尘,屏幕上的按钮大多失灵了,得一个个敲着试。进次郎扛着星兽结晶走过来,结晶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蓝光,像块冻住的星星。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这飞船有名字没?”
张师傅想了想,往引擎里倒了点润滑油:“就叫‘迪迦号’吧,图个吉利。”
没人反对。引擎突然“突突”响了两声,喷出股黑烟,把张师傅的脸熏得更黑了。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仓库里荡开,惊飞了房梁上的麻雀。
夕阳透过仓库的破窗,在“迪迦号”的外壳上投下块金色的光斑,像给这锈迹斑斑的飞船镀了层光。月球背面的中继站还在发信号,玛格玛人的侦察机还在巡逻,但此刻,仓库里的扳手声、咳嗽声、笑声混在一起,竟比任何武器都让人安心。
进次郎摸了摸口袋里的明信片,七羽写的地址还没干。他突然觉得,去月球的路好像也没那么远——只要这飞船能飞,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想守护的东西还亮着,再远的地方,也能走到。
张师傅突然踹了飞船一脚:“笑个屁!还不快帮忙拧螺丝!想让‘迪迦号’锈成废铁啊?”
“来了来了!”
众人围过去,扳手和螺丝刀碰撞的声音在仓库里响起来,像首粗糙却热闹的歌。远处的天文台已经亮起了灯,望远镜还指着月球的方向,仿佛在说:别急,月亮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