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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婉离去后的日子,我如同一艘失了舵的船,在名为悲伤与空虚的灰色海面上漫无目的地漂浮。hello和猴子,这两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成了我最坚实的浮木。我们几乎形影不离,用酒精和喧嚣构筑起一道脆弱的堤坝,试图阻挡那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内心的寂寥。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我们仨又窝在那家烟火气十足的烧烤摊。炭火炙烤着肉串,发出滋滋的声响,混合着啤酒杯碰撞的清脆和周围食客的喧哗,试图驱散秋夜的清冷与心头的阴霾。我机械地灌着酒,听着猴子和hello插科打诨,努力让自己融入这表面的热闹,但灵魂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遥远而不真实。

就在猴子又一次举杯,嚷嚷着“喝到位,啥烦恼都忘掉”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门口,恰好看见几个衣着时尚的年轻人说笑着走进来。其中一道身影让我微微一怔——萧箐。一年多不见,她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多了几分职场女性的干练与明媚。她穿着合身的针织衫和长裙,圆圆的脸上化着淡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确实有几分“胖版张柏芝”的娇憨与靓丽,在人群中很是扎眼。她曾是我在一个比赛培训时认识的学员,那时她快毕业,活泼开朗,给我留下过印象。

她也看见了我们,目光相遇的瞬间,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落落大方地朝我们这边点头笑了笑。hello眼尖,用胳膊肘碰碰我,压低声音:“认识?!”猴子也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我有些尴尬,勉强举杯向她示意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内心却因这意外的邂逅,泛起一丝微澜,但很快又被更大的空虚感淹没。

那晚我们喝到很晚,我都记不清自己到底灌了多少酒,只记得迷迷糊糊往回走。回到家,瘫倒在冰冷空旷的沙发上,白天强撑的洒脱瞬间瓦解,巨大的孤独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就在我盯着天花板,感觉快要被这寂静吞噬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代老师,我是萧箐,晚上看到你们了。你……还好吗?感觉你状态不太对。”

她的直接让我有些措手不及,酒精麻痹的大脑反应迟钝,:“没事,喝多了而已。谢谢关心。”

“一个人在家?”她问。

“嗯。”

“要不要出来走走?醒醒酒。”她提议道,语气自然得像老朋友。

鬼使神差地,我答应了。或许是真的害怕独处,或许是那点微澜在酒精作用下被放大成了好奇。我们约在小区附近的一个小广场。深夜的公园寂静无人,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我带着一身酒气出现,她则安静地等在那里,夜风吹起她的发梢。

我们沿着小径慢慢走着,一开始有些沉默。她没问我为什么喝那么多,也没提林薇和慕容婉(她或许从别处听说了),只是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关于工作(她毕业后进了东航做地勤),关于培训时的趣事,语气轻松。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柔和。走着走着,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话也多了些,虽然依旧避重就轻,但那种有人陪伴的感觉,像寒夜里一点点微弱的炭火,暂时驱散了刺骨的冰冷。

不知走了多久,酒精的后劲和疲惫感一起涌上来,我脚步有些虚浮。她适时地扶住了我的胳膊。“回去吧,代老师,你该休息了。”她说。

我点了点头,走向我住的那栋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我们的影子被拉长又缩短。到了家门口,我摸索着钥匙,她却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站在门口,我们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空气中,除了我身上的酒气,还隐隐飘来她身上一股独特的香气——不是花香,果香,椰香,沉香,而是一种微甜、醇厚的朗姆酒的味道,在这清冷的秋夜,有种奇异的诱惑力。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晶晶的。酒精、夜色、悲伤后的脆弱、以及眼前这具鲜活温暖的躯体……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引力。我鬼使神差地把她抱在怀里,吻了她。

她的嘴唇柔软而温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过分热情,只是静静地回应着。那个吻带着朗姆酒的微醺气息,漫长而窒息,像是一种无声的慰藉和暂时的遗忘。一吻结束,我们气息都有些紊乱。被某种急切的需求驱使着,我拉着她进了屋,黑暗中将她抵在墙上,更深入地吻她,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游走。意乱情迷中,我试图进行下一步。

然而,就在那一刻,她却突然用力抵住了我的胸膛,偏开头,气息不稳但语气清晰地说:“不行……哥,现在不行。”

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我的动作僵住了,燃烧的欲望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拒绝的难堪和莫名的恼怒。“为什么?”我声音沙哑,带着不解和一丝挫败,“都这样了……你明明也……”

她微微喘着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眼神在黑暗中显得复杂而坚定:“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这样……太快了。”她顿了顿,补充道,“今晚我陪你,但你不能做过分的要求。”说完,她轻轻推开我,整理了一下头发。

我独自躺在床上,浑身燥热未退,心里却充满了巨大的空虚和一种被戏弄的荒谬感。她是什么意思?撩拨了我又推开?是吊着我吗?各种猜测和负面情绪涌上心头,让本就混乱的心绪更加烦躁,迷迷糊糊我睡着了。接下来的两天,仿佛陷入一种奇异的、悬而未决的平静。萧箐没有离开,而是以一种近乎默许的姿态,留在了我这间骤然空旷的屋子里。我们像两个默契的室友,度过了两天极其日常又极不寻常的时光。

白天,我去工作,她会独自留在家里,或者出去逛逛。晚上,我会带回简单的食材,我会下厨,煮两碗面条,或者炒两个小菜。吃饭时,我们会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她工作中遇到的趣事,我听来的八卦,偶尔提及培训时共同认识的人,但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任何可能触及内心深处的话题,比如那晚戛然而止的亲吻和随之而来的尴尬。她的存在,像一道温和的屏障,暂时隔绝了外界和回忆的侵扰,让屋内的空气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但到了夜晚,那种微妙的张力便重新浮现。我们各自睡在各自的房间,隔着一堵墙。夜深人静时,我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轻微的翻身声,甚至隐约的呼吸。这声音提醒着我,这屋子里不再只有我一个人的孤寂,还有一个鲜活、温暖、触手可及的存在。我会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感受着内心两种力量的拉扯:一种是理智的告诫,提醒我这种关系的复杂和潜在的危险;另一种是身体本能的需求和情感空虚催生出的、日益强烈的渴望。空气中,似乎总若有若无地飘散着她身上那缕独特的朗姆酒香,不再是那晚浓烈的诱惑,而变成了一种持续的、撩拨心弦的暗示。

萧箐的表现同样矛盾。她白天显得从容自然,仿佛一切如常。但偶尔的眼神交汇,我能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类似探究或犹豫的光芒。她会在我靠近时,身体有瞬间不易察觉的僵硬,又在下一秒迅速放松,恢复常态。这种若即若离,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人心绪不宁。

第三天晚上,我们像前两晚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内容是什么,我几乎没看进去。时间缓缓流逝,接近午夜,该是各自回房休息的时候了。一种莫名的焦躁感在我体内积聚,我知道,某种临界点即将到来。

“不早了。”我站起身,声音有些干涩。

她也站起来,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挪动脚步。

我们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一步的距离,客厅的顶灯已经关了,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光线暧昧地勾勒出她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可闻。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有些潮湿。这两天强行压抑的欲望和疑问,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萧箐,”我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这两天……谢谢你。”

她微微摇了摇头,没说话。我们就这样各自回了房间。

黑暗中,我独自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底的疲惫并未带来睡意,反而是一种清醒的焦灼。一墙之隔,萧箐的房间也并非一片死寂。我清晰地听到那边传来细微的、持续的翻身声,床垫轻微的吱呀声,同样昭示着另一颗无法安眠的心。寂静被放大,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能听到她压抑的、细微的呼吸,或者……是某种极低的、如同呓语般的喃喃?那声音太轻了,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我过度敏感的神经制造出的幻听。

空气中,那股独特的、微甜而醇厚的朗姆酒香气,似乎比白天更加清晰。它不再仅仅是萦绕在她周身,而是弥漫在整个房间,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像一种无声的召唤,撩拨着我本就混乱的神经。理智的堤坝在寂寞和这诱人气息的联合冲击下,变得岌岌可危。

鬼使神差地,我掀开被子,如同梦游般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房门口。门没有锁,虚掩着一条缝,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可能是小夜灯。我的心跳如擂鼓,既害怕惊扰她,又无法控制自己靠近的欲望。

我轻轻推开门,借着那点微光,看到她侧卧的身影,被子勾勒出柔和的曲线。她似乎也并未沉睡,听到动静,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却没有转身,也没有出声。我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走到她的床边,蹲下身。黑暗中,我能看到她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如同光滑的绸缎。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促使我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带着试探的意味,抚摸了一下她的发丝。触感冰凉而柔软,带着她特有的香气。

这一下触碰,如同点燃了导火索。空气中那朗姆酒的香气骤然变得浓烈醉人,仿佛我们置身于一个酝酿已久的酒窖。我最后的克制土崩瓦解,几乎是凭着本能,俯身从背后抱住了她,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那令人迷醉的气息,然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望,吻上了她颈后敏感的肌肤。

她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极轻的、类似呜咽的抽气。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推开我。相反,在短暂的僵直后,她猛地转过身来,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我的眼睛。她的眼神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同样被压抑了许久的、炽热的火焰。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回应——她伸手勾住我的脖子,主动迎上了我的嘴唇。

这个吻,比第一次更加热烈、更加深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默契。所有的试探、犹豫、故作镇定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我们像两个在沙漠中濒临渴死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不顾一切地汲取着对方的气息和温度。唇舌交缠间,是朗姆酒的微醺,是夜晚的迷离,是两颗空虚心灵急切寻求填满的共鸣。

一切的发生都变得顺理成章,甚至比之前那次更加水到渠成。从床边到相拥,衣物不再是障碍,而是急切需要剥离的束缚。黑暗中,视觉退居其次,触觉、嗅觉和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她肌肤的灼热温度,她不再压抑的、带着泣音的喘息,她发间、颈窝、甚至每一寸肌肤都弥漫开的、如同催化剂般的朗姆酒香,所有的一切都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汇成一股强大的漩涡,将我们卷入其中。

这个过程,与我和慕容婉之间那种交融、充满温情与归属感的亲密截然不同。它更原始,更直接,更像是一场纯粹基于肉体吸引的、酣畅淋漓的宣泄和暂时的遗忘。没有柔情蜜意的低语,没有事后的温存缱绻,只有最本能的碰撞和释放,激烈得近乎野蛮,仿佛要通过这种极致的感官刺激,来填满内心那个巨大的、因失去而产生的黑洞。

当风暴终于平息,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逐渐平复的呼吸声。汗水浸湿了床单,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混合着朗姆酒香的浓烈气息。空虚感并没有消失,但那种尖锐的、持续的疼痛确实被暂时麻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筋疲力尽的虚脱感和一种莫名的空虚。

我靠在床头,萧箐静静地躺在我身边,背对着我,呼吸均匀,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我们之间,隔着一掌宽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看着她的背影,之前那个问题再次浮上心头。我打破了沉默:“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转过身,面向我。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羞涩,只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清醒和直白。

“你们男人看到漂亮女人,总想着千方百计把她搞上床,证明自己,或者占有。我们女人也一样,有生理需求,也会对特定的人产生‘就是他了’的冲动。”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没有丝毫波澜。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甚至带着点冷酷地剖析。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目光直视着我,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专注:“但我不是随便的人。我承认,从第一次培训时见到你,就对你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说不清为什么。那天晚上在烧烤摊看到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种感觉……更强烈了。就好像……身体自己做出了选择。”她微微蹙眉,似乎也在困惑于这种本能,“我只对你有这个想法,只想跟你……这样。就这么简单。”

“各取所需?”我替她说出了下半句,心里五味杂陈。

“对。”她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别想太多。有需要的时候,联系我。”

说完,她翻过身,重新背对着我,拉高了被子,似乎谈话已经结束。她的直接和清醒,让我所有复杂的情绪——满足、空虚、疑惑、甚至一丝隐秘的失落——都显得有些可笑和多余。

黑暗中,听着她逐渐均匀的呼吸声,闻着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属于她的朗姆酒香和情欲的气息,我知道,我踏上了一条与我以往认知完全不同的情感路径。萧箐的出现,像一剂强效的止痛针,能暂时麻痹慕容婉离去带来的剧痛,但这种方式,无疑是在饮鸩止渴。我们之间,没有爱,甚至谈不上深刻的喜欢,只有最原始的肉体吸引和一种心照不宣的、冰冷的“互助”协议。她是清醒的,而我,则是在迷茫和痛苦中,抓住了这根带着诱人香气、却明确标着“此路不通”的浮木。

从那晚起,萧箐果然如她所说,“随叫随到”。只要我在深夜感到无法排遣的孤独和空虚,一个信息或电话,她都会在不久后出现。我们的关系,严格限定在肉体的层面。不谈过去,不问将来,不干涉彼此的日常生活。她成了我那段灰暗岁月里,一个扭曲但确实存在的慰藉,一个帮我暂时逃离内心炼狱的、带着朗姆酒香的避难所。尽管每次“避难”之后,往往是更深的自省和空虚,但下一次,我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寻求她的到来。我仿佛陷入了一个用欲望对抗悲伤的循环,明知其虚妄,却难以自拔。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条条光的河流。南方,此刻的江南,应该还是草长莺飞、暖风拂面吧?慕容婉在那里,是否已经安顿下来,是否正沉浸在她热爱的古籍世界里,找到了心灵的安宁?而我,还停留在这北方的寒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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