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技术员,你今天咋有空过来了。”
刘二贵慌忙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憨笑。
“来看看你。。。你们”
赵一苇脸上一红,赶忙改口。
刘文彬嘿嘿一笑,赶紧打个招呼,朝着二贵眨下眼,识趣的走开了。
“进屋,坐吧”
“鸡苗来了吗?好可爱啊。。。”
赵一苇将身上的包递给了刘二贵,赶紧跑过去,看着这群黄绒绒的小东西。
“是啊,今天刚到的,怕它们适应不了,我这准备熬夜照顾他们”
赵一苇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又看了看温度表。
“二贵,这温度还是低点,最少要三十度左右,你看看,有的还挤在一起,看它们大小应该是两周左右的鸡苗。”
“行,我去在添点煤。”
等刘二贵忙完回来,赵一苇又看了湿度,这才放心的坐到凳子上。
“晚上除了要保持温度,还有就是不要关灯,它们这么小,今晚就开着灯吧,明天开始逐渐减少。”
“这个我清楚,所以今晚我守在这里。过一会给它们喂点水。你那边忙完了?”
刘二贵看着赵一苇脸上红红的,应该是冻得。
“算是忙完了吧,整个平安镇的所有自留地都统计了一遍,充分划分了,下一步就是指导他们盖大棚了。到时你得帮我。。。”
赵一苇撒娇似的,对着刘二贵说道。
“呵呵,行啊,有需要的地方我肯定帮。”
“这次金源公司投资五百多万,好多村子听到这个消息已经迫不及待了,陈镇长也说了,争取下月中旬,整个镇子所有村子都要开始动工。”
“嗯,我知道,前几天我和陈镇长碰过头。”
刘二贵点点头,目光却还落在那些在温黄灯光下逐渐活跃、开始试探着啄食米糠的小鸡苗身上。
他拿起水壶,又给几个小碟子添了点温水,动作依旧轻柔。
赵一苇看着他熟练又专注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刘二贵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糠屑,脸上露出那种赵一苇熟悉的、带着点深思又似乎看得很远的笑容。
他走到炕边,拿起温度计又看了看,确认稳定在三十度左右,才转过身,背靠着温热的土墙。
“赵技术员,还有就是。。。”
“你喊我一苇吧”说完,脸一红。
“额,。。。好。。。”
刘二贵干咳一声,这是幸福来敲门了吗?
“一苇,年前鼓捣的那两座大棚,说实话,就是个‘土法子应急版’,能成,靠的是运气好,加上我们几个死盯着伺候。
真要全镇推广,甚至像你说的,万一刘县长真要在全县铺开,靠那‘土疙瘩’,怕是要出大篓子。”
“啊?”赵一苇有些意外,“我看长得挺好呀?蒜黄价格卖的也好。成本也不算高,泥巴加竹竿,薄膜一盖……”
“问题就在这儿!”
刘二贵打断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第一,保温不行。全靠烧火炕,烧煤烧柴,成本蹭蹭涨,还费人工,得有人整宿盯着添火。
稍微疏忽点,温度降下来,苗子就冻蔫吧了。
你看现在养鸡苗,头三天都得这么伺候,种菜呢?一冬天几个月呢!这人工、燃料,摊到菜价上,还咋平价?”
他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几捆草帘子:“第二,透光差。咱们那大棚顶,平的,薄膜盖上去,冬天太阳本来就低,光线进不来多少。
再加上为了保温,早晚得盖草帘子,一盖,里头黑咕隆咚,苗子能长好吗?长得慢,产量就上不去。
你想啊,老百姓投入那么大,结果产出少,赚不到钱,积极性不就没了?”
赵一苇听着,眉头也微微蹙起,下意识地点着头。
这些问题,她平时隐约也感觉到一些,但没像刘二贵总结得这么清晰。
“第三,湿度大,病害多。”
刘二贵继续道,“咱们那土棚子,通风口不好开,开了怕进冷风,不开吧,里面闷得像蒸笼,水汽全糊在薄膜上往下滴,苗子叶子整天湿漉漉的,能不招病?
灰霉病、霜霉病,一闹起来,控制不住,一棚菜就毁了。
全靠打药?成本高不说,菜也不安全啊。”
他叹了口气,像是回忆起什么麻烦事:“年前咱们那两棚,要不是天天钻里头看着,稍微有点不对劲就赶紧通风、撒药,能顺顺当当收下来?
可推广开了,哪有那么多技术员天天盯着?老百姓经验不足,一旦病害爆发,损失惨重,打击太大了。”
赵一苇听得心头发紧,刘二贵说的每一个点都切中要害。
她之前光顾着推广的兴奋,这些潜在的风险确实想得不够深。“那……那你说更好的大棚,能解决这些?”
“能!”刘二贵语气肯定,眼睛亮了起来,“我琢磨的,是一种‘冬暖式’大棚。
名字听着唬人,其实原理就一个:让大棚自己多‘吃’太阳光,多存住‘热乎气儿’,少生病。”
他走到屋子中间,比划起来:“首先,得把‘墙’做厚实了。咱那土墙不行,透风撒气的。
新大棚,北墙、东西山墙,得用土夯实了,加厚!至少一米半厚!
外面最好再抹层水泥或者贴层砖,就像给房子穿棉袄,把寒气死死挡在外面。
墙根底下,还得埋上防寒的‘保温层’,比如碎秸秆什么的,地下的寒气也给它隔开。”
“光墙厚还不行,关键在‘棚顶’!”刘二贵的手在空中划了个弧线,
“不能再是平的!要像……嗯,像半个鸡蛋壳扣在地上,朝南这边,是个大斜坡,角度得算好,正好对着冬天的太阳,让它能把最多的光‘兜’进来!用的薄膜,也得是透光性最好的新料子。”
赵一苇听得入神,仿佛看到一座座崭新的大棚在眼前浮现。
“采光好了,保温还得跟上。”
刘二贵接着道,“晚上,咱得给大棚盖‘厚被子’。
但不是草帘子,那玩意儿又沉又遮光。
我想着,用那种……嗯,像是用稻草编的厚草苫子,或者,以后有条件了,用专门保温的棉被,又轻又保温。
早上太阳一出来,卷起来也方便,不耽误透光。”
“那通风和湿度呢?”赵一苇急切地问,被他的想法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