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理满脸疲惫，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来了之后，先去找了交警队，可他们说事故比较严重，必须得等家属那边松口，才能处理提车的事儿。然后我又去找了家属，他们态度特别强硬，一口咬死十万赔偿，一分都不能少，还说不给钱就天天堵在交警队门口。”
程金源皱了眉头，问道：“那有没有见到能做主的人？”
张经理叹了口气：“见是见到了，是个中年男人，看着挺精明的，他说家里老人没了，心里难受，必须得拿到这笔赔偿才能罢休，我怎么劝都没用。”
二贵在一旁听着，心里直犯嘀咕，他想了想，说道：“程哥，要不咱们再找个人，从侧面打听打听这家人到底啥情况，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程金源点了点头：“嗯，这主意不错。张经理，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有没有认识当地能帮忙打听消息的人？”
张经理想了想，说道：“程总，以前咱公司销售农用机械的时候，有个客户是这边的，前几年转行了，我俩当时出的还行，他路子比较广，我联系联系他，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程金源说：“行，那你赶紧联系，越快越好。二贵，咱们也不能干等着，明天咱们一起再去一趟家属那里，当面再跟他们谈谈。”
二贵应道：“好，程哥，我听你的。”
这一夜，三人都各怀心事，在旅店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都在盼着天亮后事情能有转机。
天刚蒙蒙亮，济南的风还裹着霜，旅店里的窗帘缝漏进一丝青白的光，程金源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他摸出枕头底下的烟，点上一根，烟雾在昏黄的台灯下绕圈。
隔壁传来二贵的呼噜声，胡求高的床还铺得整整齐齐，定是凌晨就起来守着门了。
程金源捏灭烟头，披上外套，走到门口敲了敲：“二贵，起来了，咱去拘留所看老周。”
二贵揉着眼睛出来，头发乱得像鸡窝，一边穿外套一边嘟囔：“程哥，这才几点啊？”
胡求高已经拎着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三个热乎的包子，说：“程总，我刚才去楼下买的，垫垫肚子。”
程金源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老周跟着我五年，咱不能让他觉得没人管。”
二贵嚼着包子，点头：“程哥说得对，咱得去。”
车子出了旅店，沿着大街往拘留所开。
冬天的清晨，路上没什么人，路灯还亮着，照得路面上的霜泛着冷光。二贵坐在副驾驶，搓着冻红的手，问：“程哥，老周要是能帮着跟家属说说，说不定能松口？”
程金源坐在后排，抽着烟：“老周现在自身难保，能说啥？不过咱得去看看他，不然寒了人心。”
胡求高握着方向盘，点点头：“程总这话说得在理，做人得讲情义。”
拘留所的铁栅栏门透着寒气，程金源递上证件，警察领着他们进了会见室。
过了一会儿，老周被带进来，胡子拉碴，头发乱得像草，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衣服上还沾着车祸时的泥土。
他看见程金源，“扑通”一声跪下，抓住程金源的胳膊，哭着说：“程总，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喝酒，我要是能出去，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程金源皱着眉头，伸手扶他：“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坐下来慢慢说。”
老周坐下，抹了把眼泪：“程总，交警队问了我好几次，我都招了，是我喝酒了，全责。家属那边，我媳妇儿去看过，说他们要十万，不然不让提车。我媳妇儿跟他们说，先提种子，赔偿慢慢给，他们不同意，说种子是证据，不能动。”
二贵叹口气，安慰道：“周师傅，你先不要考虑这些事了，程总会解决的，这次就是来看看你，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老周摇头：“谢谢小兄弟，我媳妇儿跟他们吵了一架，他们说要是敢动种子，就去法院告咱。”
程金源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塞给老周：“这钱你拿着，买点吃的，别亏了自己。种子的事儿你别操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不让村里的大棚试点黄了。”
老周接过钱，哭着说：“程总，我谢谢你，谢谢你不怪我。”
从拘留所出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可风还是冷得刺骨。
刘二贵搓着胳膊：“程哥，这可咋办啊？老周这次应该会被判了。”
程金源抬头看了看天，说：“只能尽量疏通吧。。。我们先回去，张经理应该快回来了，等他的消息。”
胡求高吸口冷气，跺着脚：“程总，咱去吃点热乎的吧，早上的包子都凉了。”
程金源点头：“行，去对面的豆浆店。”
中午的时候，张经理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穿西装，戴眼镜，手里拿着个公文包。
张经理介绍道：“程总，这是老李，我以前的客户，做建材生意的，在济南熟得很。”
老李笑着伸手：“程总，久仰久仰，张经理跟我提过你，说你是做大事的人。”
程金源站起来握手：“老李，麻烦你了，这事儿得靠你帮忙。”
几个人去了附近的“福来顺”饭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端来热乎的炖鸡、红烧肉，还有一瓶白酒。
老李倒了杯酒：“程总，我打听清楚了，王强是死者的儿子，以前做建材生意，赚了点钱，后来染上赌博，把家底都败光了，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债主天天上门要债。这次狮子大开口要十万，就是为了还赌债。”
程金源皱着眉头：“老李，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松口？比如，告诉他我们知道他欠赌债的事儿？”
老李摇头：“程总，不能直接说，那样他会更顽固。得迂回，比如跟他说，要是他愿意少点赔偿，咱可以帮他介绍建材生意，或者帮他找债主说说，缓一缓。”
二贵皱皱眉：“这王强也太不是东西了，拿老人的命换赌债！”
胡求高拉了拉二贵的胳膊：“二贵，别冲动。”
程金源喝了口酒：“老李，明天你能不能带我去王强家？我想跟他当面谈谈。”
老李点头：“程总，没问题，我明天上午来接你。不过你得小心，王强脾气不好，容易急。”
程金源笑了笑：“没事，我倒要看看他有多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