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呆呆地坐着,像个被点了穴的木偶。脑子里就跟开了个水陆道场似的,锣鼓喧天,钟磬齐鸣,嗡嗡作响,乱七八糟。
喜脉…三个月…娃…白玉堂…
这几个词跟走马灯似的在我脑海里疯狂旋转跳跃,闭着眼都歇不了。
一会儿想:“卧槽我真的要当妈了?我自己还是个宝宝呢!(心理年龄上)” 一会儿又想:“白玉堂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吓得从房顶上掉下来?” 转念再想:“完了完了,以后还能不能飞檐走壁了?还能不能撸串吃冰了?白爷爷肯定要给我定一堆规矩!” 然后莫名开始担忧:“这娃生出来是随我多一点还是随他爹多一点?要是随了他爹那臭屁性子可咋整?” 最后甚至脑补出:“娃以后是学文还是学武?要不要现在就给他攒功德?开封府对面这学区房好像还行?”
就这么胡思乱想,脑子里的戏唱了一出又一出,等回过神来,好家伙,窗户外头都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街面上也开始有了零星走动和说话的声音。
得,甭睡了。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脚踩在地上都觉得有点飘,感觉这个世界一夜之间变得有点不真实。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天大地大,干活最大!红尘客栈的老板娘可不能为这点“小事”就撂挑子!(内心oS:这特么是天大的事啊喂!)
收拾利落,下楼来到后院。清晨的空气带着点凉意,吸入肺里,让我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点。
我刚把后门打开,旁边屋里就传来了动静。是石头和他娘住的那间。
“谁呀?”石头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 “我,逍遥。”我应了一声,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点。 “哎!师父您咋起这么早?”石头的声音立刻清醒了,窸窸窣窣一阵,没一会儿,娘俩就穿戴整齐出来了。
“睡不着了,下来看看。”我含糊道,顺手拿起墙角的扫帚,假装要扫地。
石头娘是个勤快人,一看我这架势,赶紧接过扫帚:“哎哟老板娘,这点活儿哪用您动手,我们来我们来!”说着就利索地开始打扫院子。
石头也麻利地去检查那四口卤味大锅的余火,又拿起抹布擦拭柜台。
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我心里那点乱七八糟的情绪好像稍微安定了一些。生活嘛,不就是该咋过还咋过?
没多久,三个精神小伙计也打着哈欠来了,紧接着是帮厨的李嫂子、王婶子…大家互相打着招呼,说说笑笑,沉寂了一夜的后院迅速变得热闹而充满生机。
“老板娘早!” “早!今儿气色好像更红润了啊!” (我:……谢谢,可能是被吓的。)
大伙儿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把沉甸甸的卤味从巨大的锅里捞出来,控汤,装进一个个大盆里,再整整齐齐地摆进透明的玻璃橱柜。各种肉香、料香混合在一起,霸道地弥漫开来,勾得人肚里的馋虫又开始蠢蠢欲动。
闻着这熟悉的香味,看着眼前这充满烟火气的忙碌景象,我的心才算是真正落回了肚子里。管他什么惊涛骇浪,日子总得照常过,饭馆总得照常开!
“那什么…你们先忙着,我上楼洗漱一下。”我找了个借口,溜回楼上。
用冷水扑了扑脸,看着镜子里那个貌似正常、实则内心正在上演洪荒之力的自己,我深吸一口气:“林逍遥!稳住!你能行!”
楼下,蛋糕的香甜气息已经开始飘上来了。面粉、鸡蛋、牛奶、糖…混合在一起,经过烘烤,散发出温暖诱人的味道。我知道,等它们出炉,放凉,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进行裱花装饰。
得了,也别在楼下杵着碍事了。我索性又回到卧室,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椅子里,望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汴京街头发呆。
手下意识地又抚上小腹。
那里…真的有一个小生命了?
三个多月…好像…是有点微微隆起的感觉?之前还以为是过年伙食太好长的赘肉…(再次痛骂自己迟钝)
“啧,”我自言自语,“这下可真成了‘丰腴’的老板娘了…白玉堂那个乌鸦嘴!”
想到白玉堂,又是一阵头大。这事…该怎么跟他说?直接说“喂,你要当爹了”?会不会太惊悚?
要不…给他下碗面,里面卧俩荷包蛋,摆成个心形?不行不行,太土了。 或者…让黄爷去给他托个梦?好像更吓人。 不然…写张纸条塞他刀鞘里?“惊喜!买一送一,附赠奶娃娃一个”?
我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演各种离谱剧本。
就在我胡思乱想,差点把自己逗乐的时候,楼下传来石头嘹亮的喊声: “师父!蛋糕胚好啦!您下来调奶油裱花不?”
“来了来了!”我赶紧应声,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暂时压下。
天塌下来,也得先把今天的蛋糕做完! 至于某个即将升级当爹的家伙… 哼,让他再逍遥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