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汴京城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之中，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我的庄园里却早已忙碌起来。
两辆经过特殊加固、用厚毡布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已经准备就绪。车辕沉重，拉车的驽马喷着响鼻，蹄子不安地刨着地，似乎也感应到了车上那些“惊喜”所蕴含的不寻常气息。
赵元仲兴奋得一夜没睡好，眼圈微微发黑，但精神却亢奋得惊人，围着马车来回检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心”、“轻放”、“固定好”之类的话。一群从庄子上挑选出来的、嘴严又胆大的健仆，在他的指挥下，进行着最后的加固和检查工作。
我则相对淡定许多，慢条斯理地用了早餐——一碗鸡丝粥，几样小菜，还有一个庄子里自产的煮鸡蛋。胡三爷爷在一旁捋着胡子，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和纵容的笑意；白五爷则难得地没有呛声，只是倚在门边，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嘴角噙着一丝看热闹的玩味；柳七爷和灰八爷则不见踪影，想必是去实验场地附近提前布置，确保万无一失了。
“师傅，都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赵元仲几乎是蹦跳着过来汇报，声音里压不住的激动。
我点点头，放下碗筷，接过灰八爷不知从哪递过来的一顶带着薄纱的帷帽（说是防晒防尘），起身道：“走吧。记住，一切听指令，安全第一。”
“是！师傅！”赵元仲响亮地应了一声，像个即将出征的小将军。
车队缓缓驶出庄园，沿着寂静的街道，出了西门，朝着十里外的刘家湾旧址行去。车轮碾过土路，发出沉闷的咕噜声，掩盖了车上那些铁疙瘩偶尔碰撞发出的细微金属声响。
到达指定地点时，朝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在这片荒芜的废墟上。断壁残垣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更添了几分苍凉。这里果然如展昭所说，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些顽强的野草在砖石缝隙间生长。
士兵们已经开始清场和戒严，以实验中心区域为原点，向外辐射出相当大的范围都被封锁起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气氛肃穆。看到我们的马车，一名小校验过令牌后，恭敬地引着我们进入核心区域。
赵元仲立刻又投入了指挥工作，和提前到达的兵部派来的几名工匠以及负责埋设的士兵们汇合，开始小心翼翼地卸车，然后根据他事先画好的图纸，在那片选定的、有着缓坡和废弃屋舍的区域紧张地布置起来。
我则找了个地势稍高、视野开阔的土坡，让人从马车上搬下我的“专属宝座”——那把铺了软垫的太师椅，又支起一个小几，摆上茶水，悠闲地坐等大部队的到来。顺便也神识外放，感知了一下周围，确认柳七爷和灰八爷确实已经在更外围的地方布下了隐匿和防护的结界，以防万一。
大约辰时末（上午9点左右），远处尘土飞扬，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迤逦而来。
旌旗招展，仪仗森严。为首的正是皇帝的明黄色御辇，旁边是包拯那标志性的黑色官轿。后面跟着一串轿子和马车，看规制和随从，来的官员品级都不低。
队伍在戒严区外停下，皇帝赵祯和包拯率先下了车轿。我起身迎了上去。
“皇兄，包大人。”我笑着行礼。
“免礼免礼。”赵祯今天穿着常服，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凝重。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点了点头，“此地果然荒僻，妹选的地方不错。”
包拯则是一如既往的严肃，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拱手还礼：“殿下。一切已按吩咐准备妥当。”
这时，后面的官员们也纷纷下车走了过来。我抬眼一看，心里不由得“哎哟喂”了一声。
好家伙！这阵仗可真不小！
三省六部的主要头头脑脑，几乎来了大半。宰相吕夷简、枢密使夏竦、三司使程琳……这些重量级人物一个不落。此外，兵部尚书、侍郎以及下属各司的主官更是几乎全员到齐，一个个眼神热切，尤其是兵部的人，那眼神就跟饿狼见了肉似的，不停地往远处正在忙碌的赵元仲和那些被黑布盖着的物事上瞟。
看来皇帝这次是动了真格，不仅要看效果，还要借此机会，让整个帝国的核心决策层和军事主管们亲眼见识一下，统一思想。来的也都是皇帝和包拯筛选过的、相对可靠的核心圈子成员，至少嘴巴是严实的。
既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那我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我笑着对众人道：“诸位大人一路辛苦，实验准备尚需片刻，大家先稍作休息。”
说着，我手腕一翻，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如同变戏法一般，凭空在空地上放出了五六张硕大的圆木桌，每张桌子周围还配着十来把椅子。紧接着，又是一挥手，各色瓜果梨桃、瓜子花生像流水一样铺满了桌面，水灵灵、香喷喷，一看就不是凡品。每张桌上又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白瓷茶壶，壶嘴里冒着热气，茶香四溢。
最后，我手指轻点，每个官员面前都凭空凝聚出一杯清澈透亮、漂浮着几片柠檬和冰块的“冰镇柠檬水”。那冰凉的气息在这逐渐升温的早晨显得格外诱人。
“诸位大人，请用些茶点，解解渴，稍候片刻。”我笑眯眯地说道。
官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神仙手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纷纷拱手道谢，小心翼翼地坐下，好奇地拿起柠檬水品尝，一入口那酸爽冰凉的滋味就让他们眼睛一亮，暑热顿消。
而给皇帝、包拯和我自己的这一桌，我则特意换成了三杯加冰的珍珠奶茶。
赵祯拿起那杯奶茶，熟练地插上我提供的芦苇管吸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还是皇妹这里的饮品滋味独特，消暑解渴。”
包拯看着杯子里黑乎乎的“珍珠”，犹豫了一下，还是学着我们的样子吸了一口，那甜腻混合茶香奶香的味道让他那严肃的黑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怔忪，似乎不太适应，但也没吐出来，只是默默地将杯子放下了，转而端起了传统的清茶。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开始变得有些毒辣。我又是一挥手，几把巨大的、印着奇怪图案（是我让庄子里作坊印的卡通动物）的太阳伞凭空出现，精准地插在桌子旁边，投下了一片舒适的阴凉。
“齐活了！”我拍拍手，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
官员们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始一边享用着前所未有的冰饮和瓜果，一边低声交谈，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远处。
只见二皇子赵元仲，正像个小指挥官一样，挥动着胳膊，指挥着一群士兵和工匠在那里最后忙碌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搬运着一些黑乎乎、圆坨坨的铁疙瘩，在那片山坡下和废弃的屋舍间挖坑掩埋，动作谨慎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日头已经升得老高。虽然有着太阳伞和冰饮，但等待的焦灼感还是让一些官员开始微微冒汗，不时地引颈张望。
终于，远处的赵元仲似乎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他拿起一个铁皮卷成的、怪模怪样的喇叭（显然也是他的发明之一），朝着我们这边用力挥了挥手。
我知道，关键时刻要到了。
“诸位，请安静。”我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同时，我双手结印，一道无形的、淡金色的光幕以我们所在的休息区为中心，迅速扩张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形保护罩，将所有的官员、皇帝、包拯以及侍从们都笼罩在内。
“咦？” “这是何物？” “水波？”
保护罩内部的官员们顿时一阵轻微的骚动。他们好奇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向那层看似柔软、如同水波般荡漾着淡淡金光的罩壁。指尖触处，果然感觉到一股柔韧的阻力，像戳在极其坚韧的胶质上，无论用多大力气，都无法戳破分毫，只能激起一圈圈更加明显的涟漪荡漾开去。
“诸位大人不必惊慌。”我朗声解释道，声音透过保护罩依然清晰，“此乃一种防护手段。因稍后实验会产生极其剧烈的声响，甚至可能引起地面轻微震动。为保诸位安全，避免被飞石溅射所伤，也防止巨大声响震伤耳膜，故设此屏障。大家在此屏障内可安心观看，绝无危险。”
听了我的解释，众人这才恍然，脸上的惊奇之色更浓，纷纷赞叹这“仙家手段”的神奇。有些胆大的甚至开始用手掌拍打罩壁，感受那坚实的阻力，啧啧称奇。
我则拿起一面早就准备好的小红旗，朝着远处的赵元仲用力挥动了三下。
赵元仲一直紧张地盯着这边，看到信号，立刻像是被注入了无限活力，对着喇叭大喊了一声：“撤！快撤！所有人！按预定路线，快跑回来！”
那些负责埋设的士兵和工匠早已演练多次，闻令立刻丢下手中工具，撒开腿就朝着我们这边玩命地狂奔而来，一个个跑得脸红脖子粗。
赵元仲自己也举着喇叭，跟在队伍最后面，气喘吁吁地跑进了保护罩的范围。他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但眼睛却亮得吓人，紧紧盯着远处的山坡。
等他气息稍匀，对我用力点了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小红旗，对着远处那片寂静的山坡，猛地向下一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
然而，预想中的惊天巨响并没有立刻传来。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大约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静得能听到身边人紧张的心跳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就在有些人开始怀疑是不是失败了的时候——
“嘭！嘭！嘭！嘭……”
一连串沉闷如惊雷般的巨响，毫无征兆地猛然炸开！那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狂暴，仿佛天崩地裂，即使隔着保护罩，也被削弱了许多，但仍然震得人心头发颤，耳膜嗡嗡作响！
紧接着，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桌子上的杯盘茶盏叮当作响，甚至有些滑落到地上摔得粉碎！保护罩外的地面，肉眼可见地扬起漫天尘土，如同刮起了一场沙暴！
“地龙翻身了？！” “天啊！” “保护陛下！”
官员们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顿时一片惊慌失措，尖叫声、桌椅碰撞声、茶盏碎裂声响成一片。有些人下意识地想往外跑，却被柔韧的保护罩弹了回来；有些人则吓得瘫软在椅子上，面无人色；更有甚者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就连见惯风浪的皇帝赵祯和包拯，脸色也是瞬间一变，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身体绷得笔直。赵祯另一只手甚至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大家不要慌！没事！这是正常现象！就在罩子里，绝对安全！”赵元仲此刻却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镇定，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挥舞着双臂，用他那还没变声完全的少年嗓音声嘶力竭地大喊，试图压过那隆隆的巨响和人们的尖叫。
他的喊声起到了一些作用，加上那坚实无比、将一切飞沙走石都隔绝在外的保护罩给了人们信心，骚动渐渐平息了一些，但每个人脸上依旧写满了惊魂未定。
轰隆隆的爆炸声接连响了十下，一声比一声骇人，一声比一声更让人心胆俱裂。中间还夹杂着树木被炸断撕裂的“咔嚓”巨响，以及石块泥土被抛上天空又纷纷落下的噼啪声。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末日般的景象：地动山摇，巨响震天，漫天烟尘如同厚重的黄幕，将那片实验区域完全笼罩，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有那一声声恐怖的轰鸣，不断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短短几十秒，但在众人感觉中却无比漫长。那恐怖的爆炸声终于停歇了，大地的颤抖也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一些细碎的石块泥土落地的声音。
保护罩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惊魂未定，面面相觑，脸上、官袍上都沾了些刚才震动时扬起的灰尘，显得有些狼狈。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尘土味，即使隔着保护罩也能隐约闻到。
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恐惧、后怕和强烈的好奇，迫不及待地投向那逐渐散去的烟尘之处。
微风渐渐吹散了弥漫的烟尘，眼前的景象缓缓变得清晰。
只见原本那片有着缓坡和几间破败屋舍的区域，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十几米高的山坡被硬生生炸塌了小半边，泥土和碎石滑落得到处都是。坡下的土地仿佛被巨犁反复翻耕过，又像是被陨石雨砸过，变得一片狼藉，布满了焦黑的痕迹。原本稀疏生长的树木，此刻更是遭了灭顶之灾，许多人腰粗的大树被拦腰炸断，枝干扭曲，七零八落地倒伏在地，有些甚至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树桩。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地上那一个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粗略数去，正好十个！每个坑洞都有一米多深，直径更是惊人，坑壁呈现被猛烈灼烧后的漆黑龟裂状，还在袅袅地冒着青烟。仿佛地狱恶魔在此睁开了十只恐怖的眼睛。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在保护罩内响起。
所有人都被这毁灭性的场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无法想象，若是血肉之躯处于那爆炸中心，会是何等可怕的景象。若是两军对垒，这样的武器在军阵中炸开……
想到这里，不少文官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腾。而兵部的那些官员，则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极度狂热和兴奋的光芒！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我看着那片狼藉，却想起了别的事，转头看向同样被自己的“杰作”震撼得小脸通红的赵元仲。
“我说徒弟呀，”我幽幽地开口，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你……到底埋了多少‘地雷’？”
赵元仲还沉浸在成功的兴奋中，闻言下意识地伸出两只手，十指张开，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得意：“师傅，十个！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威力叠加，效果果然惊人！”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十个？！你个败家孩子！那些当诱饵的猪啊牛啊羊啊呢？还不都炸成碎肉沫了？你埋个三五个演示一下威力就得了呗！起码炸剩下的肉洗洗还能吃，给庄户们加个餐也好啊！这下可好，还能找得着一块完整的肉吗？全成肥料了！”
“呃……”赵元仲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挠了挠头，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讪讪道，“那个……师傅，我光想着测试最大威力了……没、没想那么多……”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外围警戒和事后勘察的士兵飞奔而来，在保护罩外单膝跪地，激动地大声报告：“启禀陛下！启禀殿下！启禀各位大人！十处‘震天雷’均已成功引爆！经查验，所有预设靶标——牲畜、木桩、废弃屋舍——均已彻底摧毁！现场……现场找不到大于拳头的碎块！”
报告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众人：“……”
果然……渣都不剩了。
皇帝赵祯率先从极度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猛地站起身，甚至顾不上帝王的仪态，几步走到保护罩边缘，死死盯着远处那片如同被天罚蹂躏过的土地，胸膛剧烈起伏着。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睛亮得惊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皇妹！朕的好皇妹！还是你有眼光！看得准！元仲这小子……这小子……真跟你当初说的一模一样！他是个天才！天生的奇才啊！哈哈哈！”
他激动得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用力拍着我的手臂，畅快的笑声回荡在刚刚经历完“末日”景象的保护罩内，显得有些突兀，却又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狂喜。
这时，兵部尚书李大人（假设姓李）更是激动得老脸通红，一个箭步冲上前，也顾不得君臣礼仪了，竟然一把拽住了赵元仲的袖子，声音颤抖地对着皇帝喊道：“陛下！陛下！天才！国之瑰宝啊！二皇子殿下天生就应该是我们兵部的人！请陛下务必下旨，将二皇子殿下调入兵部！不！挂职也行！老臣亲自给殿下当副手！这‘震天雷’……不，还有之前那些火铳、炸药包……必须尽快量产！装备大军！届时我大宋军威，必将横扫寰宇，无人能敌！”
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皇帝脸上了，显然是爱才之心和强国之念炽热到了极点。
皇帝赵祯被他的激动情绪感染，但听到他想把人要走，立刻清醒了几分。他甩开李尚书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笑骂道：“李爱卿！你想得美！元仲是研究出了这些东西不假，但他的人，可不是你们兵部的！”
他顿了顿，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竖起耳朵的官员，最后落在我身上，朗声道：“他现在，是安国长公主的门生！是朕的皇妹一手调教出来的！他的编制、他的归属，都在皇妹的‘科技馆’！你想要人？行啊，有本事你自己去跟长公主商量！只要长公主点头，朕没意见！”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都聚焦到了我身上。
那李尚书闻言，满腔的热情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噎住了。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我，正好对上我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猛地想起了朝野上下私下流传的一些关于这位长公主的“事迹”——比如当初在朝堂上，一脚把某个喋喋不休、阻碍新法的老御史踹得休养了三个月（虽然事后证明那御史确实该踹）；又比如她身边那些神出鬼没、能力非凡的“家仙”；再比如她敢跟官家拍桌子瞪眼、还能让官家赔笑脸的黑历史……
李尚书脖子一缩，刚刚那股子激动劲儿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敬畏和讪讪。他默默地、一步一顿地退回到了官员队列里，低下了头，仿佛刚才那个激动得快要扑上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让他去跟安国长公主抢人？还是算了吧……为了老命和多活几年为国效力，这天才，还是留在公主殿下那里比较安全……反正，东西是兵部的就行，嗯，就行……
保护罩内，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震撼、恐惧、兴奋、狂热、敬畏、好奇……种种情绪在诸位朝廷重臣心中交织。
而远处，那十个巨大的、还在冒烟的焦黑坑洞，如同沉默的巨兽，向所有人昭示着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未知与可能，也充满了毁灭与力量的时代的到来。
阳光刺破尚未完全散尽的烟尘，照在那片狼藉之上，竟有一种残酷而壮丽的奇异美感。
赵元仲站在我身边，小脸上混合着疲惫、兴奋和一丝茫然，看着自己的“作品”，轻声问我：“师傅……这……够了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投向了远方。
这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