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出口合拢的瞬间,林峰掌心的金线已黑如墨汁。他被赵磊拽着冲出地宫时,市中心医院的银灰色光柱正刺破云层,光柱周围的云层扭曲成巨眼的轮廓,瞳孔里不断坠落着根须组成的雨丝。
“那光柱在吸引镇魂木的花粉。” 陈雪的钥匙印记突然展开成半透明的伞,挡住飘落的根须雨。她指着光柱底部,无数银灰色的细线正从医院蔓延出来,像毛细血管般扎进城市的土壤,“根须网络在以医院为中心扩张,每根细线都连着个新生儿的摇篮。”
赵磊突然按住林峰的肩膀,他后颈的旋流符正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在衣领上晕开成镇魂木的形状。“共生纹在净化那团黑气。” 他摸出银锁凑近林峰的掌心,锁身与黑线接触的刹那,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啸,“但这东西在反抗,像是有自己的意识。”
林峰突然跪倒在地,掌心的黑线顺着血管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的皮肤泛起青紫色。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炸开:镜像体化作光粒融入镇魂木的瞬间,张教授的根须蛇尾突然长出无数张小嘴,那些小嘴正在啃食光粒;王警官拉响手雷时,背后的守阁人面具突然裂开,露出张与他搭档模样的脸;林秀雅的遗体化作光粒前,手指在心脏位置画了个锁的形状。
“她在提醒我们银锁。” 陈雪抓起银锁贴在林峰的掌心,锁身红光与黑线碰撞出刺鼻的烟雾。烟雾里飘出无数细小的颅骨,每个颅骨都在发出孩童的低语,这些低语汇聚成句话:“种子在假寐,他在等血祭。”
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三人转头望去,医院方向的根须细线已经织成巨网,将半个城市罩在其中。网眼里渗出的绿色黏液滴落在屋顶,立刻长出新的根须,这些根须组成的藤蔓正顺着墙壁爬向居民楼,藤蔓上的花苞里隐约能看见婴儿的拳头。
“必须阻止血祭。” 林峰推开赵磊的手站起来,掌心的黑线虽未退去,却不再刺痛。他的共生纹突然离体,在身前组成道金色的盾牌,挡住片飞来的根须雨,“镜像体的意识碎片在帮我控制这东西,他说血祭需要双生体的心脏做引。”
陈雪的钥匙印记突然指向医院的地下室方向:“镇魂木的种子确实在那里,但它在休眠。” 印记投射出的画面里,颗暗红色的种子躺在手术台上,周围的根须正用婴儿的脐带缠绕它,“张教授骗了所有人,他要的不是种子开花,是让种子寄生在所有新生儿体内。”
赵磊突然拽住冲向医院的林峰,银锁在他掌心震动得越来越剧烈。锁身投射的红光里,出现了守阁人面具的内部结构 —— 每个面具的夹层里都嵌着块颅骨碎片,碎片上的共生纹与张教授的根须手臂完全致。“这些面具是用失败品的颅骨做的培养基。” 他盯着红光里突然闪过的行字,“它们在害怕银锁的气息,更怕双生体的血。”
三人刚冲到医院门口,急诊楼的玻璃幕墙突然爆开,无数戴着守阁人面具的身影从里面涌出来。他们的根须手臂上缠着婴儿的襁褓,襁褓里渗出的绿色液体在地面汇成条小溪,溪水倒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无数个张教授的脸。
“他们在模仿守护者。” 林峰的共生纹突然化作金线长矛,刺穿最前面的面具。当面具裂开时,里面的颅骨碎片掉落在地,碎片上的共生纹突然亮起,与林峰掌心的黑线产生共鸣,“这些碎片在传递记忆 —— 快看碎片的排列方式!”
散落的颅骨碎片在地面自动拼成医院的平面图,地下室的位置被红光标出。陈雪的钥匙印记突然跳进红光里,平面图瞬间立体化,显示出地下室的结构:个圆形的手术室,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周围的根须组成了镇魂木的图案。
“那是镜像体的心脏。” 林峰的声音带着颤抖,掌心的黑线突然剧烈跳动,“张教授没骗我们,血祭确实需要双生体的心脏,但他要的是镜像体的 —— 因为里面混着镇魂木的基因。” 他突然想起镜像体化作光粒前的眼神,那不是决绝,是种刻意的引导。
赵磊用银锁劈开条通路,三人冲进医院电梯时,电梯壁突然渗出根须,组成面镜子。镜子里的林峰没有影子,掌心的黑线变成了根须组成的蛇,正张开嘴咬向他的喉咙。“这是根须制造的幻觉。” 陈雪用钥匙印记划破镜面,镜子裂开的瞬间,无数只眼睛从裂缝里掉出来,滚落在电梯地板上。
电梯到达地下室的刹那,门刚打开道缝,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涌了进来。门缝里透出的红光中,无数根须正从天花板垂下来,在地面组成个巨大的六芒星阵,阵眼处的手术台上,镜像体的心脏仍在跳动,根须从心脏延伸到阵角,连接着六个婴儿的摇篮。
“还差最后个祭品。” 张教授的声音从阵眼传来,他的身体已经与根须网络完全融合,上半身化作团蠕动的根须球,球面上嵌着无数只眼睛,“林峰,把你的共生纹交出来,我可以让这些孩子活下去。”
林峰的共生纹突然飞向阵眼,金线缠绕住镜像体的心脏。当两种力量接触的瞬间,六芒星阵突然亮起,阵角的婴儿同时睁开眼睛,瞳孔里的旋流符与手术台上的心脏产生共鸣。陈雪的钥匙印记突然刺入个婴儿的摇篮,里面的被褥爆开,露出块刻着 “守” 字的木牌。
“这些孩子是守阁人的后代。” 赵磊用银锁抵住阵角的根须,锁身红光与木牌产生共振,“张教授不仅要寄生新生儿,还要彻底取代守阁人 —— 他在进行基因替换!” 他突然发现每个摇篮底下都埋着具颅骨,颅骨的牙齿上刻着与木牌对应的字。
手术台上的心脏突然喷出金色的血液,血液落在六芒星阵上,阵纹立刻变成纯金色。张教授的根须球发出痛苦的嘶吼,那些嵌在上面的眼睛同时流出绿色的眼泪:“不可能!苏晚的意识碎片怎么还在?” 金色血液在地面汇成苏晚的虚影,她的手穿过根须球,抓住了里面的块紫黑色肉块 —— 张教授的原生心脏。
“她直藏在镜像体的心脏里。” 林峰的掌心突然剧痛,黑线顺着金线钻进心脏,心脏在两种力量的撕扯下开始发光。他看见镜像体的意识碎片从心脏里飘出来,与苏晚的虚影重叠在一起,“他们在进行最后的融合,这才是真正的双生体共鸣。”
六芒星阵突然剧烈震颤,阵角的颅骨纷纷裂开,释放出里面的意识体。这些意识体都是失败品的孩童形态,他们手拉手围成圆圈,开始吟唱古老的歌谣,歌谣的旋律与银锁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陈雪的钥匙印记突然升空,在地下室的穹顶组成镇魂木开花的图案,图案的中心嵌着块颅骨 —— 正是林秀雅的遗骨。
“所有意识都在响应共鸣。” 赵磊的银锁突然飞到穹顶,与遗骨碰撞出漫天金粉。金粉落在每个意识体身上,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金色的光粒融入六芒星阵,“他们在用自己的意识重塑镇魂木,这才是林秀雅说的‘开花’。”
张教授的根须球突然爆炸,无数根须像喷泉般射向四周,却在接触到金色光粒的瞬间化作灰烬。他的原生心脏从灰烬里滚出来,落在林峰的脚边,心脏上的共生纹正在慢慢消退,露出下面行刻痕:“我也是失败品。”
“他是观云阁的第一个实验体。” 陈雪的钥匙印记投射出张教授的档案,照片里年轻的张教授脖颈上戴着银锁,“他的父母都是守阁人,他从小就被当作镇魂木的容器培养,直到苏晚出现,他才知道自己只是个备用的。”
手术台上的心脏突然绽放成朵金色的花,花瓣上嵌着所有意识体的脸。当花瓣完全展开时,医院的银灰色光柱突然转向,化作道金线注入花朵。远处传来根须网络崩溃的声音,那些爬满城市的根须正在枯萎,藤蔓上的花苞纷纷炸裂,里面掉出来的不是婴儿,是刻着守阁人符号的木牌。
林峰的掌心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黑线已经蔓延到手腕。他看见张教授的原生心脏正在融化,融化的液体里浮出块银锁碎片,碎片上刻着个 “离” 字。“这是完整银锁的最后一块碎片。” 赵磊捡起碎片拼在银锁上,锁身爆发出的红光将整个地下室照得如同白昼。
红光中,所有意识体的脸同时转向林峰,他们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出同样的话。陈雪的钥匙印记捕捉到这些话的唇形:“他还在。” 三人同时看向手术台上的金色花朵,花瓣正在慢慢合拢,合拢的中心处,隐约能看见个银灰色的小点,像只紧闭的眼睛。
花朵完全合拢的瞬间,地下室的根须突然全部枯萎。张教授的原生心脏化作灰烬,被风吹散在空气中。林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黑线虽然退去,却在皮肤下留下了根须状的印记,这些印记组成的图案,与花朵中心的银灰色小点一模一样。
赵磊突然指向医院外面,原本被根须笼罩的城市正在恢复正常,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屋顶上,那些枯萎的根须正在化作金色的粉末。但当金色粉末落在地面时,却在街角的积水里映出巨眼的倒影,倒影的瞳孔里,个戴着守阁人面具的身影正慢慢转身,面具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只银灰色的眼睛。
“我们漏掉了什么。” 陈雪的钥匙印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她指向手术台的位置,那里的金色花朵已经消失,只留下个刻着六芒星阵的凹槽,凹槽里渗出的绿色液体正在组成个地址 —— 观云阁的档案室,“林秀雅的记忆里还有没解开的密码。”
林峰的共生纹突然发烫,他摸出胸口的龙凤佩,玉佩与掌心的印记接触的瞬间,映出段画面:年幼的张教授在观云阁的档案室里,将块颅骨藏进墙壁的暗格,颅骨上的旋流符与花朵中心的银灰色小点一模一样。
三人冲出医院时,城市的广播突然响起段杂音,杂音里夹杂着孩童的低语:“假寐的不是种子,是看守者。” 林峰抬头看向观云阁的方向,那里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朵巨大的乌云正在凝聚,乌云的形状,像极了朵含苞待放的镇魂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