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陈雪的异常举动
锁芯转动的声响像毒蛇吐信，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林峰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在布满涂鸦的门板上，冰凉的木刺扎进衬衫。他攥紧那半块沾血的镜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镜片边缘的棱角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滴落在地，与地板上的暗红色污渍融为一体。
门外的锁链声停了。有个沉重的东西被拖到门口，发出 “沙沙” 的摩擦声，像是潮湿的布料蹭过水泥地。林峰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外看 —— 应急灯的绿光里，一只穿着黑布鞋的脚停在门槛外，鞋面上沾着新鲜的泥土，鞋带系成了一个诡异的死结，和老宅地下室里那具尸体脚上的鞋带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三爷爷短信里的话，心脏狂跳起来。正要举起镜片对准门缝，宿舍里的台灯突然爆了，玻璃碎片溅落在地，发出刺耳的脆响。借着这短暂的光亮，他看见衣柜里那件塞着棉花的白裙子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纽扣眼睛正对着他的后颈。
“砰！” 门外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林峰转身推开白裙子，抓起桌上的消防斧冲向门口，猛地拉开门 ——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楼梯口的应急灯还在闪烁，绿光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灰尘，像悬浮的骨灰。门槛外的地板上有道新鲜的拖痕，从走廊尽头一直延伸到楼梯口，拖痕里混着几根黑色的长发。
他低头看向那道拖痕，突然发现发丝间缠着半张撕碎的照片，照片上是赵磊的侧脸，背景是学校的镜湖。林峰捡起照片，指尖触到纸面时，上面的油墨突然晕开，变成暗红色的液体，在他手心里聚成一个小小的铜镜符号，随后蒸发不见。
“必须找到陈雪。” 林峰咬着牙冲向女生宿舍楼。此刻是凌晨三点，宿舍楼下的铁门本该上锁，可他跑到门口时，发现挂锁掉在地上，锁扣被人用蛮力掰断了，断口处还沾着银白色的金属屑，像是被某种利器切割过。
女生宿舍的走廊比男生宿舍更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陈雪住在 402 宿舍，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越靠近 402，空气中的甜腥味就越浓，像是胭脂混着铁锈。走到 401 门口时，他看见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仔细一听，却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的动静。
402 宿舍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缕红色的光。林峰放轻脚步靠近，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哼唱声，曲调诡异，像是童谣被放慢了三倍，歌词模糊不清，只能分辨出反复出现的 “镜子”“回家” 等字眼。
他轻轻推开门，红色的光来自桌上的台灯，灯罩被换成了红色的塑料袋，将整个宿舍染成一片诡异的血红。陈雪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披着长发，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来回擦拭，动作机械得像个木偶。
“陈雪？” 林峰的声音有些发颤。
陈雪的动作猛地停了。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却缩成了针尖大小，嘴唇上涂着鲜红的口红，口红晕出唇线，像凝固的血痂。“林峰？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甜美，尾音却微微发颤，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
林峰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 那里戴着一串崭新的银手链，链节上刻着细密的花纹，中央的吊坠是个不规则的六边形，上面刻着与青铜令牌相同的符号，在红光下泛着冷光。“这手链……”
陈雪下意识地捂住手腕，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空洞的平静：“朋友送的，好看吗？” 她抬起手，手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吊坠转动时，林峰看见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 “林” 字，笔画深得像是用刀刻上去的。
“赵磊失踪了。” 林峰紧盯着她的眼睛，“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说过要去镜湖？”
陈雪的嘴角突然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镜湖？那里有水鬼哦。” 她突然凑近，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里面夹杂着淡淡的尸臭味，“赵磊说要去钓水鬼，还让我帮他准备诱饵呢。”
“什么诱饵？”
“镜子啊。” 陈雪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 那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边缘镶嵌着银色的花纹，正是赵磊上个月在古玩市场淘来的宝贝，他一直宝贝得不行，从不借给别人。此刻铜镜被擦得锃亮，镜面反射出红光，映出陈雪扭曲的脸。
林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昨天晚上啊。” 陈雪歪着头，像是在回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链吊坠，“他说要在子时把镜子沉到湖底，就能打开‘门’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他还说，要带你一起去呢。”
“不可能！” 林峰厉声反驳，“赵磊从不信这些！”
陈雪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眼神变得冰冷：“你怎么知道他不信？” 她猛地站起来，睡裙下摆扫过桌角，一个相框掉在地上，玻璃摔得粉碎。照片上是陈雪和另一个女生的合影，那个女生和陈雪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嘴角有颗小小的痣，而眼前的陈雪没有。
林峰盯着照片：“这是谁？”
陈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踩到了痛处。她突然尖叫起来：“别碰她！” 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玻璃，“她已经死了！被镜子吃掉了！”
她猛地冲向门口，想要推开林峰逃跑。林峰侧身躲过，抓住她的手腕。入手处一片冰凉，手链的吊坠硌得他手心生疼。陈雪用力挣扎，睡裙的袖子被扯破，露出胳膊上的皮肤 —— 那里有许多细小的划痕，新旧交错，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反复刮过。
“放开我！” 陈雪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它要来了！它闻到血腥味了！”
林峰突然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有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他刚想追问，陈雪突然用力一挣，手链的链节 “啪” 地断开，掉落在地。她趁机推开林峰，跌跌撞撞地冲出宿舍，沿着走廊狂奔，白色的睡裙在红光中像一道闪电，消失在楼梯口。
林峰捡起地上的手链，吊坠背面的 “林” 字被汗水浸湿，变得模糊不清。他看向桌上的铜镜，镜面里映出的不是宿舍，而是学校的镜湖，湖面上漂浮着无数面镜子，反射着惨白的月光。一个黑影正站在湖边，背对着镜头，手里举着什么东西，正要往湖里扔。
当黑影转过身时，林峰的血液瞬间冻结 —— 那是赵磊，可他的脸却变成了陈雪的样子，嘴角没有痣，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铜镜突然变得滚烫，林峰手一抖，铜镜掉在地上。镜面裂开的瞬间，他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陈雪的声音，又像是某种野兽的哀嚎。
他冲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看 —— 女生宿舍楼下的空地上，陈雪正站在那里，抬头望着 402 的窗口，脸上带着和铜镜里一样的笑容。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黑衫人，正缓缓抬起手，将一面破碎的镜子按在陈雪的额头上。
月光下，黑衫人下巴上的月牙形疤痕清晰可见。
林峰抓起消防斧就往楼下冲，跑到三楼楼梯口时，撞见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生，对方看到他手里的斧头，吓得尖叫起来。他想解释，却看见女生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纯黑色，嘴角咧开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弧度：“别去了，她已经不是陈雪了。”
女生的声音和陈雪一模一样。
林峰猛地后退，斧头差点脱手。他看着女生慢慢转过身，睡衣背后印着一面小小的铜镜，镜中映出无数个扭曲的人影，都在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
楼下的尖叫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痛苦和挣扎。林峰咬咬牙，推开挡路的女生，不顾一切地冲向一楼。当他冲出宿舍楼时，空地上只剩下一滩新鲜的血迹，血迹里散落着几片银色的手链碎片，还有半张被撕碎的照片 —— 正是陈雪和那个有痣女生的合影，照片上有痣的女生脸被人用红色颜料涂掉了，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轮廓。
风突然变大了，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低语。林峰捡起那半张照片，突然发现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镜中人，影中魂，换命需以血为引。”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条短信，发件人是陈雪，内容只有一个定位，显示在学校的图书馆古籍区。发送时间是一分钟前。
林峰抬头看向图书馆的方向，那栋哥特式建筑在夜色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顶楼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光，像是巨兽睁开的眼睛。他握紧手里的消防斧，掌心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血珠滴在照片上，晕开了那个黑洞洞的轮廓。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那个女生的话在脑海里回响：“她已经不是陈雪了。”
可定位地址明明是陈雪发的，难道她在图书馆遇到了危险？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月光下，一个穿着白裙的身影正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对着他缓缓抬起手，手腕上戴着一串崭新的银手链，吊坠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正是那个刻着 “林” 字的铜镜符号。
是陈雪。可她的嘴角，多了一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