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齿轮地基的密码
结界的光芒在地面织成金属网格，每一道纹路都在高频震颤，发出类似记忆胶卷转动的沙沙声。林峰攥着胶卷的手指被震得发麻，胶卷上陈雪的轮廓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
“信任是最危险的记忆病毒。” 张教授往前半步，银色青铜戒指的光芒突然变亮，结界边缘弹出十二根齿轮柱，“2017 年那个满月夜，你以为陈雪真是在等你？她手里的门票编号是 7 和 0，那是议会给克隆体的激活码。”
林峰的机械心脏猛地收缩，2017 年天文台的画面突然在脑海炸开 —— 陈雪站在望远镜前，月光在她脖颈处投下齿轮状的阴影，当时他以为是天文台的金属支架，现在想来那阴影的纹路，与张教授戒指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不可能。” 他吼出声的瞬间，脚下的地面突然发出断裂声。车间的水泥地基正在剥落，露出下方嵌套的青铜齿轮，齿轮的齿牙间卡着泛黄的照片，大多是孤儿院的孩子，其中一张正是十岁的他和陈雪蹲在老槐树下，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 “实验体 73 号”。
齿轮地基开始缓慢转动，每转动一格，周围的空气就降温一分。林峰呼出的白气在半空凝结成雾，雾里浮现出祖父的字迹：“星盘校准需要牺牲者的体温，当十二根齿轮柱同时吸收记忆体热能时，真正的入口才会显现。”
“你祖父是个天才刽子手。” 张教授突然摘下眼镜，他的左眼瞳孔里嵌着微型齿轮，“他设计的记忆监狱，每关押一个意识体，齿轮地基就会多转一圈。陈雪的母亲在第 73 圈时彻底消散，现在轮到她女儿了。”
话音未落，十二根齿轮柱突然射出红光，精准击中林峰右胸的胎记。灼烧感顺着血管蔓延，他看见胶卷上的照片正在卷曲，2017 年陈雪递门票的画面里，她的指甲缝渗出黑色液体 —— 那是议会特制的记忆防腐剂，他当年竟以为是巧克力渍。
“啊！” 他痛得弓起背，机械心脏的跳动频率与齿轮地基完全同步。共振声中，齿轮的齿牙开始脱落，露出藏在内部的金属管，管内流淌着墨绿色的液体，与老宅铁盒里的槐树汁液一模一样。
“想知道铁盒里的追踪器是谁放的吗？” 张教授的齿轮眼转动得更快了，“你祖父在日记里画的槐树，其实是记忆提取装置的剖面图。他需要陈雪的天然记忆容器，来承载议会无法销毁的禁忌记忆。”
林峰的视线开始模糊，齿轮地基的转动声里混入另一种频率 —— 像是无数人在低语。他凑近一根齿轮柱，柱体表面竟布满细小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眼球大小的记忆球，其中一颗正播放着祖父的全息影像：
“当星盘指向猎户座 β 星时，用两个克隆体的机械心脏作为钥匙。记住，7 号容器必须在满月升到最高处时激活，否则所有记忆体都会被地基吞噬……” 影像突然扭曲，祖父的脸变成 7-0 号的冷笑，“包括你对陈雪那点可怜的感情。”
机械心脏的咔哒声突然密集，林峰低头看见胸口的胎记正在凹陷，形成与齿轮地基吻合的凹槽。胶卷上的槐树叶戒指图案发出绿光，在地面投射出老槐树的三维坐标 —— 果然在孤儿院后院，坐标旁标注着一行小字：“需双戒共振，唤醒树心守护者。”
“守护者就是陈雪的母亲。” 张教授突然将银色戒指扔过来，“她的意识体被封在树心十年了，只有你的机械心脏能让她暂时苏醒。但记住，她每说一句话，陈雪的意识就会消散一部分。”
戒指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林峰伸手去接的瞬间，齿轮地基突然加速转动，十二根齿轮柱同时喷出白雾。雾中响起陈雪的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别信他！张教授的戒指里装着议会的记忆炸弹！”
白雾里浮现出陈雪的意识体，她的手掌按在结界上，轮廓因挤压而变形。林峰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环形伤痕，那是长期佩戴记忆抑制器的痕迹。
“这是陷阱！” 他吼着将记忆胶卷缠在手上，胶卷突然绷直，像鞭子一样抽向齿轮柱。红光被打散的瞬间，地基的转动出现卡顿，其中一个齿轮的齿牙间露出半截日记纸，上面写着：“星盘密码的真正解法是 14=7+7，两个 7 号实验体的记忆重叠时，所有谎言都会显形。”
7+7？林峰的瞳孔骤缩。他体内的机械心脏来自 7 号克隆体，而陈雪的意识体编号是 73 号，去掉十位的 7，正好也是 7。难道祖父的意思是……
“没时间犹豫了。” 张教授的齿轮眼突然弹出红光，“议会的赞成票已经九张，再过四十分钟，就算找到入口也没用了。”
林峰咬着牙抓起银色戒指，戒指入手的瞬间，他听见胶卷里传来细微的敲击声。那声音节奏均匀，正是摩斯密码的节奏 —— 三短三长三短，是求救信号。
齿轮地基的转动突然停滞，十二根齿轮柱同时亮起，在半空拼出猎户座的星图。β 星的位置正好对着孤儿院的方向，而星图的中心，赫然是两个重叠的数字 7。
“就是现在！” 张教授指向星图中心，“把你的血滴在重叠处，地基会自动校准坐标。”
林峰的指尖悬在半空，机械心脏的跳动声里，他仿佛听见陈雪母亲的叹息。记忆胶卷突然自动播放，画面里祖父正将一个金属管插进老槐树，管身上的标签写着 “记忆抗体”，而金属管的编号，与他口袋里铁盒的编号完全相同。
地基下方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林峰低头看见齿轮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地面汇成 “73” 的形状 —— 那是陈雪母亲的编号。
“她在帮你。” 张教授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她不知道，唤醒她的代价是陈雪的意识核心。”
林峰突然想起胶卷上最后那个画面，陈雪站在老槐树下时，裙摆上沾着的不是泥土，而是齿轮地基的青铜粉末。原来她早就知道入口在这里，她递门票的动作，其实是在给他比划出齿轮转动的角度。
他将银色戒指按在星图中心的重叠处，同时咬破手指，鲜血渗入齿轮的瞬间，地基发出蜂鸣。十二根齿轮柱开始收缩，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与陈雪日记里相同的符号。
“下去吧。” 张教授的齿轮眼恢复正常，“但记住，当你在通道里看到陈雪的记忆时，千万不要触碰 2017 年 7 月 29 日的画面。那是议会设下的记忆陷阱，一旦触发，你和她的意识会永远困在那天晚上。”
通道里吹来带着铁锈味的风，风中夹杂着陈雪的笑声。林峰握紧记忆胶卷，胶卷上的求救信号还在继续。他迈出脚步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齿轮地基复位的声音，回头时只看到张教授站在星图中央，银色戒指的光芒里，十二根齿轮柱正在重新合拢，将所有关于入口的痕迹彻底封死。
通道深处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点绿光，像老槐树叶在风中摇晃。林峰的机械心脏开始发烫，右胸的胎记与通道墙壁的符号产生共鸣，那些符号正在重组，慢慢变成一句话：“小心 7-0 号的影子，他在你的记忆里藏了后门。”
他往前跑了两步，绿光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记忆胶卷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是陈雪带着哭腔的低语：“齿轮开始倒转了…… 我快记不清你的样子了……”
通道顶部开始掉落碎石，每一块碎石上都有齿轮齿痕。林峰摸出青铜戒指照亮前路，戒指的光芒里，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拉长，影子的右眼角，多出一颗银色的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