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脸在水墙上扭曲成漩涡状,林峰的肩膀还在淌血,血珠坠地的瞬间,黑色溪流突然逆向倒流,像被无形的嘴吸回石棺。赵磊举着消防斧后退半步,斧刃映出张教授背后的异状 —— 他的衬衫正被皮下凸起的轮廓撕裂,那些轮廓像无数条小蛇在脊背上游走,最终在肩胛骨处鼓起两个拳头大的包。
“这不是寄生。” 陈雪的本体突然飘到水墙前,她透明的手指穿过祖父的幻影,“是共生。”
话音未落,张教授的肩胛骨突然炸开血花,两只覆盖着黑鳞的手臂从血肉里伸出来,指甲泛着青紫色的寒光。他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转向后方,喉咙里同时发出两种声音,一种是属于他自己的嘶吼,另一种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1977 年…… 我们就在一起了。”
王警官突然想起证物袋里的碎纸,颤抖着展开 —— 烧焦的边缘下,竟藏着行极小的字迹:“双煞一体,阳为张,阴为林”。他猛地看向林峰后颈的印记,又看向张教授新生手臂上的鳞片,那些鳞片组成的图案,与印记的旋流符有着镜像般的对称。
“林建军当年封印的是两个煞灵!” 王警官的配枪滑落在沙地上,“一个附在张教授身上,另一个……”
石棺里的黑色液体突然喷涌出柱状水流,在半空凝结成个黑袍人影。黑袍下摆扫过之处,石壁上的旋流符全部熄灭,露出底下刻着的人脸浮雕 —— 每个浮雕的额头上,都有个被凿掉的印记。
“另一个在木片里。” 黑袍人影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他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的不是脸,而是块刻满眼睛符号的镇魂木,“林建军把我劈成三块,用半块镇住张启明的阳煞,剩下的……”
张教授的阳煞手臂突然抓住赵磊的脚踝,黑鳞擦过裤腿的瞬间,赵磊的皮肤立刻浮现出溃烂的旋流符。“剩下的用来养他的好孙子!” 阳煞的指甲刺入赵磊的皮肉,“你以为他为什么偏偏在你十八岁时出现?”
林峰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夹着的出生证明,他的出生日期被人用红笔涂改过,原本的日期正好是 1977 年观云阁溺水事件的第七天。后颈的印记突然像被烙铁烫过,浮现出与黑袍人影胸前相同的眼睛符号。
“镇魂木的碎片在你骨血里。” 黑袍人影向前飘了三米,石棺里的半块镇魂木突然飞到他手中,“三木聚齐的瞬间,就是我们合二为一的时候。”
陈雪的本体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她透明的身体在六芒星结界的残光中剧烈闪烁,银镯碎片的光芒正顺着她的指尖流向黑袍人影:“太奶奶的银镯…… 是用煞灵的指骨做的!”
赵磊趁阳煞分神的瞬间,用消防斧劈开它的手腕。黑绿色的血液溅在石棺边缘,竟让那些逆流的黑色液体突然沸腾,浮现出段更清晰的记忆画面 ——
1977 年的地宫,年轻的张教授被铁链锁在石壁上,林秀雅举着镇魂木站在他面前,木片上的眼睛符号正在流泪。“把阴煞转到孩子身上,阳煞留给张启明。” 林建军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这样我们就能同时控制两个煞灵。”
画面里的婴儿突然停止啼哭,后颈浮现出淡红色的印记。林秀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会活不过十八岁的。”
“活过十八岁,就是我们的了。” 祖父的皮鞋踩碎了地上的银镯,“陈家人的血能暂时镇住煞灵,等那个女娃十八岁……”
记忆画面突然被黑袍人影打散,他手里的镇魂木开始渗出黑色汁液,滴在地上的液体立刻燃起幽蓝的火焰。“林建军算错了一步。” 他的木片脸转向陈雪的本体,“陈家人的血不仅能镇煞,还能让煞灵反噬宿主。”
张教授的阳煞突然发出痛苦的哀嚎,他新生的手臂正在融化,黑鳞成片脱落,露出底下溃烂的肌肉。林峰这才注意到,陈雪本体的银镯碎片虽然在发光,却有缕青烟从碎片里飘出来,钻进阳煞的伤口 —— 那是陈雪太奶奶的怨气。
“太奶奶当年不是自杀。” 陈雪的本体突然捂住胸口,透明的身体正在变得更加稀薄,“她是被林建军逼着…… 吞下了半块镇魂木。”
王警官突然捡起配枪,枪口对准黑袍人影:“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夺回张教授体内的阳煞?”
黑袍人影没有回答,他的木片脸转向石棺里的襁褓。红绳已经完全解开,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 —— 不是半块镇魂木,而是截缠着脐带的婴儿指骨,指骨上的旋流符正在缓缓旋转。
“还差最后一步。” 黑袍人影伸出木片手指,指向林峰的后颈,“用你的血激活指骨,我们就能彻底分开了。”
张教授的阳煞突然扑向黑袍人影,两只黑鳞手臂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能分开!分开我们都会消失!”
两道身影在石棺前扭打起来,黑色汁液与绿色血液溅满地面,那些液体汇流之处,1977 年溺水者的人脸浮雕开始渗血。赵磊突然发现,每个浮雕的嘴巴都在动,像是在重复同一句话,他凑近其中一个仔细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在说……” 赵磊的声音发颤,“指骨里藏着第三个煞灵。”
林峰的后颈突然自动渗出血珠,血珠在空中连成线,像被无形的针牵引着,缓缓飘向石棺里的指骨。当第一滴血落在指骨上时,指骨突然裂开道缝,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哭声与石棺深处的笑声重叠在一起,形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