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阁的断壁残垣间还萦绕着镇魂木幼苗的清香,林峰拽着林墨阳的手腕冲下消防梯时,银锁印记突然发烫。他低头看见那枚金色印记正在褪色,表层的 “轮回” 二字像被雨水冲刷般模糊,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 “七” 字轮廓。
“站住!” 王警官的搭档带着四名警员堵住出口,他的白手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目光掠过兄弟俩沾满泥土的裤脚时,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两下。警戒线外传来记者相机的快门声,某个镜头正对准林墨阳后颈尚未完全消失的旋流符,那道刺青般的印记在阳光下泛着青紫色。
林峰突然将林墨阳拽到身后,掌心的银锁印记恰好抵住对方的枪口。“我们是来探险的学生,楼塌的时候躲在储藏室。” 他盯着搭档制服第二颗纽扣 —— 那里别着枚不起眼的银质徽章,徽章图案与守阁人木牌上的旋流纹如出一辙,“王警官知道我们的身份,不信你可以打电话核实。”
搭档的瞳孔收缩了半秒,收枪的动作带着刻意压制的僵硬。林峰注意到他转身时,后颈的衣领被风掀起,露出块硬币大小的胎记,那暗红色的印记边缘正渗出蛛网状的血丝,与镇魂木叶片上的纹路惊人地相似。警用电台突然滋滋作响,传出王警官模糊的声音:“让他们走,盯紧镇魂木。”
警笛声渐远时,林墨阳突然抓住林峰的胳膊:“那个警察的影子在动。” 林峰猛地回头,看见搭档的影子正脱离本体,在地面扭曲成根须的形状,朝着镇魂木的方向蠕动。而阳光穿过树影在他肩头投下的光斑,正诡异地凝聚成个微型六芒星。
回到学校宿舍时,赵磊正举着游戏手柄大喊大叫。他看见林峰推门进来,随手把半包薯片扔过去:“你俩去哪鬼混了?陈雪刚才还来问你借笔记呢。” 屏幕上的枪战声震耳欲聋,完全没注意到林峰手腕上未褪尽的根须勒痕。
林峰的心脏猛地沉下去。他摸出手机翻到三天前的通话记录,赵磊在电话里哭喊 “镜子里有东西抓我” 的录音还在,可此刻对方眼里只有游戏角色的血条。当他提起观云阁的坍塌事故时,赵磊皱着眉挠头:“观云阁不是早拆了吗?你昨晚熬夜看恐怖片糊涂了?”
林墨阳突然拽他到阳台,指着对面女生宿舍的方向。陈雪正抱着书本走进楼道,她发尾的蓝色挑染不见了,变回原本的黑色直发 —— 那是被守阁人意识体附身之前的模样。更诡异的是,她手腕上那串由半块木牌改成的手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条普通的红绳。
“他们被重置了。” 林墨阳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突然抓住林峰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但我们没有。” 掌心下传来的心跳声强劲有力,与镇魂木幼苗的脉动频率完全一致,“双生体和核心产生过共鸣,所以记忆不会被覆盖。”
晚饭时,林峰把自己关在图书馆古籍区。他摊开从观云阁废墟捡到的帛书残页,试图从那些模糊的甲骨文里找到答案。残页边缘有行极小的篆字:“七代一轮回,记忆为锁钥”,墨迹里混着暗红色的颗粒,放在阳光下细看,竟是干燥的血痂。
闭馆铃声响起时,他发现窗外的月光变成了银灰色。图书馆的落地镜里,自己的倒影正缓缓转身,露出张布满根须纹路的脸。倒影的嘴唇无声开合,林峰读懂了那个口型 ——“老宅”。
凌晨三点,林峰被冻醒时,发现自己躺在老宅的地窖门口。银灰色的月光从气窗渗进来,照亮了那块新立的 “守” 字木牌。木牌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刻痕汇成小溪,在地面拼出个歪歪扭扭的 “七” 字。
地窖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林峰摸出打火机照亮,看见那具本该被封存的尸体正悬浮在半空,腐烂的手指指向墙角的族谱架。当火光扫过尸体的脸时,他突然僵住 —— 那张肿胀的面孔上,左眼的位置有块旋流状的胎记,与自己后颈的印记完全吻合。
“第七代祭品,该归位了。” 尸体的喉咙里发出气泡破裂般的声音,腐烂的手掌突然抓住林峰的脚踝。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银锁印记在腕间剧烈闪烁,像是要挣脱皮肉的束缚。
打火机在挣扎中掉落,地窖陷入彻底的黑暗。林峰感到有冰冷的液体滴在脸上,他屏住呼吸数到第七秒时,所有触感突然消失。再次睁开眼,晨曦正透过宿舍的窗帘缝隙照在脸上,赵磊的呼噜声震得床板嗡嗡作响。
他猛地掀开被子冲向镜子,后颈的印记安然无恙。可当他低头看向掌心时,却发现那里多了道新鲜的抓痕,抓痕的形状与昨夜尸体的指节完全一致。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老宅地窖的照片,新的 “守” 字木牌上,“守” 字的宝盖头被人用红漆改成了 “七”。
窗外的镇魂木幼苗不知何时长到了三层楼高,叶片在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低声交谈。林峰抓起外套冲向门口,路过公告栏时,停住了脚步 —— 那张关于观云阁重建招标的公告上,负责人签字处的名字被红笔圈了出来,正是王警官那位搭档的名字:刘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