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双重陷阱
赵磊的手指突然扣紧林峰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瞳孔里的影子已经爬满眼球，黑色的纹路顺着虹膜蔓延，像蛛网般缠住瞳仁。林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透明的皮肤下，血管里的金色液体正逆流而动，在手腕处汇成个微型的齿轮符号 —— 与主干道上那些影子手里的枫叶背面图案完全相同。
“跑！” 林峰拽起赵磊往操场方向冲，身后的影子群发出潮水般的嘶吼，黑色枫叶在夜空中织成巨网，网眼处透出七星连珠的幽光。他们冲过篮球场时，地面的积水突然沸腾，无数只手从水里伸出来，抓住赵磊的脚踝往下拖，那些手的手腕上都缠着黑色线绳，线绳末端系着的枫叶，叶脉组成 “7” 的形状。
赵磊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他的影子在地面被拉长数米，与水里的手紧紧相连。林峰摸出那把刻着 “Z” 字的手术刀，刀刃划破掌心的瞬间，金色血液滴在影子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影子猛地缩回，水里的手化作黑烟消散，只在地面留下片枫叶，背面印着赵磊穿着白大褂的脸，左眼瞳孔纯黑如墨。
“还有三天……” 赵磊瘫在地上干呕，吐出的秽物里混着黑色的羽毛，“他们要在第七天把我变成容器……” 他突然抓住林峰的胳膊，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刚才在地下室，我刺向影子的时候，听见个声音说‘容器觉醒需要宿主的恐惧作为燃料’……”
林峰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陈雪发来的地址在屏幕上闪烁，城西废弃钟表厂的位置被红色圆圈标注，旁边用小字写着 “镜像体的诞生地”。他放大地图，发现钟表厂的轮廓与校园的布局完全对称，钟楼的位置对应着钟表厂的主塔楼，而旧医务室的位置，正好是钟表厂的地下室。
“对称……” 林峰突然想起图书馆镜子里的画面，所有镜像体的动作都与本体相反，“整个校园都是按照实验基地的布局复制的！” 他拽起赵磊往校门口跑，路过行政楼时，楼顶的时钟突然响起，指针卡在三点十七分，钟面玻璃映出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举着 7 号齿轮往自己的心脏按去 —— 那人影的动作与赵磊瞳孔里的影子完全同步。
校门口的保安亭空无一人，铁栏杆扭曲成麻花状，栏杆上的尖刺缠着黑色的羽毛。林峰刚冲出校门，就看见辆黑色面包车停在路边，车牌号的最后三位正是 713。车窗缓缓降下，驾驶座上的人摘下墨镜，露出与张教授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的瞳孔是纯黑色的：“上车，我知道怎么阻止容器觉醒。”
赵磊突然按住林峰的肩膀，他的指尖在颤抖：“是张教授的镜像体……” 他指着那人手腕的乌鸦纹身，纹身的羽毛纹路正在发光，与地下室里祖父镜像体装置上的符号完全相同，“他和那些影子是一伙的！”
面包车后座突然传来敲击声，车窗玻璃映出张模糊的脸，右眼角有颗泪痣。林峰的心脏猛地一缩，陈雪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模糊不清却带着急切：“快上车！他们在钟表厂设了陷阱，只有我知道破解的方法！”
“双重陷阱……” 林峰攥紧口袋里的铁盒，盒盖的缝隙里透出金色的光芒，与面包车的仪表盘灯光产生共鸣。他想起祖父镜像体在地下室的话，所有看似指引的线索，都是为了将他们引向真正的终点 —— 无论是陈雪的地址，还是张教授镜像体的出现，都是精心设计的诱饵。
主干道上的影子群越来越近，最前排的影子已经举起枫叶，叶片边缘泛着红光。林峰突然拽着赵磊绕到面包车后面，后备箱的锁孔形状与青铜戒指完全吻合。他将戒指插入锁孔，后备箱弹开的瞬间，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 —— 里面放着个半人高的玻璃罐，罐子里泡着颗大脑，表面覆盖着七星符号，与旧医务室地下室的心脏属于同一个实验体。
“第七实验体的大脑……” 赵磊的声音发颤，罐子下方的金属牌刻着 “1943 年 7 月 13 日，记忆提取样本”。大脑突然在罐子里转动，对着他们的方向浮现出张脸，正是祖父年轻时的模样，嘴巴翕动着说：“镜像体的记忆，藏在大脑的第七叶。”
面包车突然剧烈震动，驾驶座上的张教授镜像体转身看来，左眼的纯黑瞳孔里映出无数个影子。“看来你们发现了。” 他推开车门，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激起圈黑色的涟漪，“这颗大脑能提取镜像体的记忆，包括 1943 年实验失败的真相 —— 当然，前提是你们能活着拿到它。”
主干道上的影子群已经冲到近前，最前面的影子举起枫叶，叶片突然化作把匕首，刺向赵磊的后颈。林峰猛地将他推开，匕首擦着赵磊的耳朵飞过，插进旁边的树干，树干瞬间枯萎，树皮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都是被镜像体吞噬的人。
“上车！” 林峰拽着赵磊跳进后备箱，玻璃罐随着车身的晃动剧烈摇摆，大脑表面的七星符号越来越亮。张教授镜像体发动汽车，轮胎碾过影子群时发出刺耳的碾压声，后视镜里，那些被碾碎的影子正在重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在地面汇成条黑色的洪流，紧追不舍。
“为什么要帮我们？” 林峰盯着驾驶座后方的隔板，张教授镜像体的影子在隔板上蠕动，慢慢凝聚成只手，正往玻璃罐的方向伸来。他握紧手术刀，刀刃抵住隔板，影子的手突然停住，化作缕黑烟钻进缝隙。
“因为我想知道真相。” 张教授镜像体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1943 年，我的本体（张教授的父亲）是实验的主刀医生，却在爆炸中失踪，我作为他的镜像体，继承了他的执念 —— 找到实验失败的原因。” 他突然转动方向盘，面包车猛地拐进条小巷，甩掉了大半影子，“而答案，就在这颗大脑里。”
赵磊突然指向玻璃罐，大脑表面的符号正在旋转，罐壁上渗出金色的液体，在金属底板上组成行字：“1943 年 7 月 13 日，第七实验体的镜像体拒绝融合，导致核心爆炸，实验基地损毁 60%，剩余实验体转移至备用基地（现校园）。”
“拒绝融合……” 林峰的呼吸突然停滞，祖父日记里的插画闪过脑海：第七实验体挣脱束缚，与镜像体并肩站在镜像门前，祖父举着 7 号齿轮，表情痛苦。原来当年的实验失败，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因为本体与镜像体达成了某种共识。
面包车突然急刹车，惯性让玻璃罐撞向隔板，罐壁出现裂痕。林峰抬头看向窗外，废弃钟表厂的铁门已经近在眼前，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缠绕着黑色的线绳，线绳末端的枫叶在风中摇曳，背面印着祖父的脸，右眼瞳孔纯黑如墨 —— 与左眼纯黑的镜像体形成诡异的对称。
“到了。” 张教授镜像体推开车门，白大褂在夜风中鼓起，像只展开翅膀的乌鸦，“主塔楼的顶层有台记忆提取仪，能读取大脑里的记忆片段。” 他突然回头，左眼的纯黑瞳孔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铁门后，手里举着片燃烧的枫叶，“但你们要小心，真正的陷阱，在这里。”
铁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里面的景象让林峰倒吸口凉气 —— 钟表厂的空地上，布满了与校园里相同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个影子，影子的后颈有七星印记，而罐子的编号，从 1 排到 6，唯独 7 号罐子空着，罐口飘着片黑色枫叶，背面是空白的。
主塔楼的楼梯口站着个穿军装的人影，背影与在钟楼星图里看到的完全相同。那人影缓缓转身，露出张与祖父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右眼的瞳孔纯黑如墨：“你终于来了，第七实验体的后代。” 他的手里握着半块 7 号齿轮，齿牙上沾着金色的液体，“我等这一天，等了八十年。”
“祖父的本体？” 林峰攥紧口袋里的铁盒，盒里的齿轮突然震动，与军装人影手里的半块齿轮产生共鸣。他突然明白，当年实验基地爆炸后，祖父的本体和镜像体都活了下来，本体躲在钟表厂，镜像体藏在校园，两人都在等待 7 号齿轮重组的时刻。
军装人影举起半块齿轮，齿轮表面的金色液体在空中画出道弧线，与林峰胸口残留的齿轮轮廓产生呼应：“1943 年，我拒绝与镜像体融合，因为他们想把所有镜像体困在容器里，当作战争武器。” 他的目光落在赵磊身上，眼神复杂，“但现在，容器是唯一能阻止镜像门永久打开的方法。”
张教授镜像体突然冷笑：“你以为他会相信这种鬼话？” 他的手按在玻璃罐上，罐壁的裂痕突然扩大，金色液体顺着缝隙渗出，在地面汇成个镜像门的轮廓，“本体和镜像体，从来都是对立的。”
就在这时，赵磊突然冲向主塔楼，他的影子在地面与空着的 7 号罐子产生共鸣，罐口的枫叶飘落在他头顶，背面的空白处慢慢浮现出字：“容器自愿献祭，可关闭镜像门。” 赵磊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回头看向林峰，眼神里的决绝让人心惊：“刚才在面包车上，大脑里的记忆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结束一切……”
“别信！” 林峰冲过去想抓住他，却被突然出现的影子群拦住。那些影子的手里都举着枫叶，叶片在他面前展开，组成连续的画面：1943 年的实验基地，第七实验体将镜像体推进镜像门，自己紧随其后，祖父举着齿轮痛哭；校园的钟楼顶端，穿白大褂的赵磊将 7 号齿轮按进心脏，无数影子被吸入体内；钟表厂的主塔楼，空着的 7 号罐子突然炸裂，黑色的液体淹没整个厂区。
“这才是真相。” 张教授镜像体的声音带着嘲讽，他的手彻底按碎玻璃罐，第七实验体的大脑在空中炸开，金色的光点组成个巨大的齿轮，“第七实验体当年不是拒绝融合，而是选择了自我牺牲，将所有镜像体封印在镜像门后。现在，他们想让赵磊重演当年的悲剧。”
军装人影突然将半块齿轮扔向空中，金色液体与大脑炸开的光点融合，在空中组成完整的 7 号齿轮。“封印即将失效，只有容器能暂时稳住镜像门。”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但这一次，我们有办法彻底关闭它 —— 用镜像体的记忆作为钥匙。”
赵磊突然冲向 7 号罐子，他的影子在地面与罐子完全重合。林峰挣脱影子群追过去时，正好看见赵磊的手按在罐子内侧，那里刻着行小字：“容器献祭需镜像体与本体同时同意。” 赵磊的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容，左眼的瞳孔正在变黑：“看来，我没有选择。”
“是镜像体！” 林峰突然反应过来，赵磊的身体已经被镜像体接管，刚才的决绝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摸出青铜戒指，戒指在接触到赵磊皮肤的瞬间射出红光，赵磊的身体剧烈抽搐，右眼的瞳孔也开始变黑 —— 本体与镜像体在他的身体里展开了争夺。
主塔楼的方向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顶层的窗口射出道金光，与空中的 7 号齿轮产生共鸣。林峰抬头看去，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站在窗口，手里举着台仪器，仪器的屏幕上显示着 “记忆提取中”，而那人影的脸，是陈雪的模样，右眼角的泪痣已经变成完整的齿轮符号。
“陈雪！” 林峰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的白大褂左胸位置别着个铭牌，上面写着 “第七实验体监护人 Z-713”。原来陈雪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实验的监护人，负责在容器觉醒时引导仪式 —— 无论是开启还是关闭镜像门。
空中的 7 号齿轮突然开始旋转，金色的光芒射向赵磊的身体。他的左眼和右眼同时变黑，又同时恢复正常，在两种状态间剧烈切换。“他们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军装人影突然冲向主塔楼，“快阻止陈雪，她在提取镜像体的战争记忆，那会让镜像门彻底打开！”
张教授镜像体却突然拦住他，左眼的纯黑瞳孔里映出陈雪的身影：“她是对的，只有释放所有记忆，才能找到关闭镜像门的方法。” 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皮肤突然透明，露出颗跳动的黑色心脏，“我的本体当年就是因为保留了太多记忆，才导致实验失败。”
林峰突然想起铁盒里的纸条：“第七天午夜，当最后片枫叶落下，容器将彻底觉醒。” 而此刻，距离午夜还有七个小时，第七片枫叶还没有落下。他看向赵磊胸前的皮肤，那里的齿轮轮廓正在重新浮现，与空中的 7 号齿轮完全同步。
赵磊的身体突然悬浮在空中，左眼和右眼的瞳孔同时定格为纯黑，他的嘴角勾起抹与祖父镜像体如出一辙的笑容：“看来，我接受了。” 他的手缓缓抬起，指向空中的 7 号齿轮，“让仪式开始吧。”
7 号罐子突然炸裂，黑色的液体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镜像门，门里传来无数人的呼喊声，其中最清晰的是第七实验体的声音：“欢迎回来，容器。” 门的边缘，无数只手伸出来，这次不是抓向他们，而是朝着赵磊的方向，像是在迎接国王的降临。
林峰的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新的短信，是赵磊发来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发送时间显示为三天后。他猛地抬头，看见赵磊的身体已经触碰到 7 号齿轮，金色的光芒瞬间将他吞噬，而那些伸出来的手，正在将他往镜像门里拉。
主塔楼顶层的金光突然变成黑色，陈雪的身影在窗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举着仪器往楼下跑，那人影的脸，是赵磊的模样，左眼瞳孔纯黑如墨。
“他提前觉醒了……” 军装人影的声音里充满绝望，“陈雪提取的不是战争记忆，是容器的觉醒密码。”
镜像门突然剧烈收缩，赵磊的身体在金色光芒中开始透明，与门里的人影渐渐融合。林峰冲过去想抓住他，却被突然出现的张教授镜像体拦住，他的左眼瞳孔里映出最后的画面：三天后的午夜，钟表厂的主塔楼顶端，赵磊举着 7 号齿轮，身后是关闭的镜像门，而他的脚下，躺着无数具影子的尸体，包括林峰自己的。
“这是必然的结果。” 张教授镜像体的身体开始透明，与镜像门的边缘融合在一起，“你该去钟表厂的地下室了，那里有祖父留下的最后线索 —— 关于如何在容器觉醒后，保留他的意识。”
镜像门的轮廓越来越小，赵磊的身影只剩下只伸出的手，手里攥着片枫叶，背面印着林峰的脸，双眼瞳孔都是正常的颜色。林峰冲过去抓住那片枫叶，指尖接触到叶片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1943 年的实验基地，祖父偷偷放走第七实验体；校园的钟楼里，祖父的镜像体将 7 号齿轮藏进钟摆；废弃钟表厂的地下室，个铁盒里放着支红色的注射器，标签上写着 “意识保存剂”。
“地下室……” 林峰猛地看向钟表厂的西北角，那里的地面有块明显的凹陷，形状与旧医务室的地下室入口完全相同。当他再次抬头时，镜像门已经彻底消失，空中的 7 号齿轮也随之不见，只有赵磊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三天后，城西钟表厂，我等你。”
张教授镜像体和军装人影都已消失，只有满地的黑色枫叶在风中滚动，每片叶子的背面都印着不同的脸，却都有着纯黑的左眼或右眼。林峰握紧那片印着自己脸的枫叶，后颈的印记突然发烫，皮肤下的齿轮轮廓再次浮现，与手机屏幕上陈雪发来的最后条信息产生共鸣 —— 信息里的地图上，地下室的位置被画了个红色的叉号，旁边写着 “最后的陷阱”。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校园的方向火光冲天，隐约能看见无数个影子在火中跳跃，后颈的齿轮印记闪着红光。林峰知道，真正的双重陷阱不是来自本体或镜像体，而是来自时间 —— 三天后的赵磊和现在的赵磊，正在通过镜像门进行某种时空连接，而他必须在第七天午夜前，找到打破这种连接的方法。
他转身走向地下室的入口，枫叶在口袋里微微发烫，背面的自己突然眨了眨眼，左眼的瞳孔，慢慢变成了纯黑色。钟楼的钟摆声从校园方向传来，与钟表厂主塔楼的齿轮声完全同步，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终极仪式，敲响最后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