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沙滩上的 “意识裂隙”
咸腥的海风裹着细沙，打在小远的机械义眼上，留下一层薄薄的白痕。他蹲在无人岛的沙滩上，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海水，就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刺痛感顺着神经直窜太阳穴 —— 这种异常的感知，在真实世界里从未出现过。
“小远，发什么呆呢？” 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着一堆从渔船上拆下来的破布，正往篝火堆的方向走，“苏晴捡了些干树枝，林峰在检查渔船的锚链，你也过来搭把手啊，总不能一直蹲在这儿看海吧？”
小远缓缓回头，目光落在陈默脸上。夕阳的余晖刚好斜照在陈默的眼睛里，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陈默虹膜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红色，像烧红的铁丝浸入水中，转瞬即逝。
心脏猛地一沉。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机械义眼的扫描功能在视网膜上快速启动，屏幕上弹出一行绿色的提示：“环境检测正常，生物体征无异常，意识波动稳定。” 可刚才那抹红色，还有指尖的刺痛，绝不是错觉。
“刚才在意识中枢炸伤了胳膊，有点疼，想蹲会儿缓一缓。” 小远扯了个借口，目光掠过不远处的苏晴。她正蹲在篝火旁，手里捏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花瓣在她指尖轻轻转动，侧脸对着夕阳，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小远记得很清楚，苏晴以前从不碰这种海边的野花 —— 她对花粉过敏，上次在校园花坛里不小心碰到，当场就打喷嚏打个不停。
“疼得厉害吗？” 陈默放下破布，走过来想拉他的胳膊，“苏晴带了急救包，要不让她给你处理一下？”
小远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避开陈默的手。机械义眼的扫描镜头悄悄对准陈默的手掌，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红色的小框，框住了陈默指甲缝里的一点暗红色污渍 —— 那颜色，和超级母体的红色能量一模一样。
“不用了，没多大事。” 小远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子，“我还是去看看渔船的情况吧，总待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得想办法离开这座岛。”
陈默没多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行，正好林峰说锚链有点松，你们俩一起检查，能快不少。我去帮苏晴生火，晚上可别让海风把我们冻着。”
小远点点头，朝着渔船的方向走。他的脚步很慢，机械义眼始终盯着苏晴的方向 —— 她还在玩那朵白色的小花，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摩挲花瓣，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更让他心惊的是，苏晴的手正悄悄朝着渔船角落的方向挪，那里藏着一把之前从傀儡船上缴获的能量枪，枪身裹在破布里，只露出一点黑色的枪口。
走到渔船旁边时，林峰正蹲在锚链旁，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扳手，看似在拧锚链上的螺丝，可扳手根本没碰到螺丝，只是在原地空转。小远走过去，故意用脚踢了踢锚链：“锚链怎么了？是卡住了吗？”
林峰缓缓抬头，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像蒙了一层雾，嘴角却挂着一抹笑容 —— 那笑容很僵硬，嘴角上扬的弧度完全一致，就像用尺子量着画出来的。“没…… 没卡住，就是有点松，紧一紧就好。”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又像是在刻意模仿自己平时的语气。
小远的机械义眼立刻切换到 “意识波动扫描” 模式，屏幕上出现一条杂乱的波动曲线 —— 正常情况下，人的意识波动应该是流畅的，可林峰的波动曲线却像被硬生生剪断，每隔几秒就会出现一个尖锐的峰值，这是被外力操控时才会有的特征。
“我帮你吧。” 小远蹲下身，假装要拿林峰手里的扳手，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林峰的手背。林峰的手很凉，而且僵硬得像块石头，完全没有正常的体温和弹性。更诡异的是，当小远的指尖碰到他时，林峰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空洞。
“不用…… 我自己来就行。” 林峰猛地收回手，扳手 “哐当” 一声掉在沙滩上，他弯腰去捡，动作却很不协调，像个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
小远盯着林峰的背影，机械义眼的镜头悄悄转向苏晴。她已经走到了渔船角落，手正放在那把能量枪上，手指在枪身的扳机处轻轻摩挲，眼睛却朝着小远的方向看 —— 准确地说，是朝着林峰的方向看，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意识重置前，机械义眼弹出的那条警告：“检测到苏晴体内的傀儡种子能量异常波动，与傀儡船上的超级母体意识碎片形成共鸣 —— 疑似‘意识定位’功能激活。” 当时他以为是林建国的阴谋，可现在看来，超级母体的操控，远比他想象的更隐蔽。
小远不动声色地捡起地上的一块贝壳，假装在研究贝壳上的纹路，机械义眼却在快速调取之前的扫描记录。他翻到意识重置后第一次扫描的画面 —— 当时陈默、林峰和苏晴围在篝火旁，他的机械义眼扫描到他们的意识波动都很稳定，可现在再看，那时候的波动曲线虽然流畅，却少了一种 “活” 的感觉，更像是提前设定好的程序。
难道从他们从意识中枢逃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陷入了超级母体的意识幻境？那之前的爆炸、傀儡船的追杀，还有林建国的死亡，都是假的？
指尖的刺痛感再次传来，小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械义眼的扫描功能突然捕捉到一个异常 —— 他的手掌心，不知何时沾了一点白色的花粉，正是苏晴手里那朵小花的花粉。而在机械义眼的蓝光照射下，那些花粉竟然呈现出淡淡的红色，和傀儡种子的能量纹路一模一样。
他猛地抬头，看向苏晴。她已经把能量枪拿在手里，枪身裹在破布里，看起来就像抱着一堆布，可小远能看到她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枪口正对着林峰的后背。
“苏晴，你拿那堆破布干什么？” 小远故意提高声音，朝着苏晴的方向喊。他想提醒林峰，可林峰像是没听到一样，还在低头捡那把掉在地上的扳手，动作缓慢而僵硬。
苏晴的身体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这布看起来还能用，想留着晚上盖，免得着凉。怎么了，小远，有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小远的目光落在苏晴手里的破布上，机械义眼的扫描功能显示，破布里的能量枪已经处于待发状态，只要苏晴的手指再用力一点，子弹就会射出来 —— 而子弹的瞄准方向，正是林峰的心脏位置。
这时候，陈默突然从篝火堆的方向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燃烧的树枝，脸上带着笑容：“火生好了，晚上可以烤点鱼吃。小远，林峰，你们检查完锚链了吗？快过来暖和暖和啊！”
小远看着陈默走过来，他的眼睛里再次闪过那抹淡红色，这次停留的时间比之前长了一秒。小远注意到，陈默的手一直放在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马上就好。” 小远朝着陈默笑了笑，目光却悄悄扫过陈默的身后。当陈默走到离他还有三步远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掀开了陈默身后的衣角 —— 他看到陈默的腰上别着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那是林建国的能量匕首上的标记。
林建国的匕首，怎么会在陈默手里？
小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意识幻境里的 “同伴”，可能早就不是他认识的陈默、林峰和苏晴了。他们的身体里，或许藏着超级母体的意识碎片，而他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要杀他的 “傀儡”。
“小远，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陈默走到他身边，伸手想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要不还是让苏晴给你看看吧，她以前学过一点急救知识。”
小远下意识地往后退，目光却落在了林峰身上。他已经捡起了那把扳手，正缓缓站起身，背对着小远和陈默，朝着苏晴的方向走。而苏晴手里的破布，已经悄悄往下滑了一点，露出了能量枪的枪口，枪口正对着林峰的后背，手指已经开始用力。
“林峰，别过去！” 小远刚想喊出声，就看到陈默的手突然从身后伸出来，手里握着那把能量匕首，刀尖闪着冰冷的寒光，朝着他的胸口刺来。
“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 陈默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眼睛里的红色彻底浮现出来，像两团燃烧的火焰，“超级母体说，你太聪明了，留着你，始终是个麻烦。”
小远猛地侧身躲开，匕首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在沙滩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他刚想启动机械臂反击，就听到身后传来 “砰” 的一声枪响 —— 是能量枪的声音。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小远回头，看到林峰已经倒在了沙滩上，鲜血从他的后背渗出，染红了身下的细沙。而苏晴站在林峰身后，手里的能量枪还冒着烟，眼睛里的红色像潮水一样涌动，嘴角挂着和陈默一样狰狞的笑容。
“下一个，就是你了。” 苏晴举起能量枪，枪口对准了小远的额头。
小远的机械义眼快速扫描周围的环境，沙滩上除了他们四个人，再没有其他生物。篝火堆的火焰还在跳动，海水拍打着沙滩，发出规律的声响，可这一切，都像是精心布置的背景板，冰冷而虚假。
他看着眼前的陈默和苏晴，突然想起林建业日记里的一句话：“超级母体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它的力量，而是它能悄无声息地取代你身边的人，让你陷入无边的孤独和恐惧。”
就在苏晴扣动扳机的瞬间，小远突然看到林峰的手指动了一下 —— 他的手正朝着沙滩上的一块石头伸去，指尖在石头上轻轻敲了三下，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这是他们以前在校园里约定的暗号，三下敲击代表 “有危险，快逃”。可林峰明明中了能量枪，怎么还能动？
小远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林峰是真的还活着，还是超级母体故意设下的又一个陷阱。但他知道，现在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 不管这是不是陷阱，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机械臂瞬间启动，蓝色的能量刃朝着苏晴的能量枪砍去。“铛” 的一声脆响，能量枪被砍成两半，掉在沙滩上。苏晴和陈默同时朝着他扑来，小远转身就跑，朝着无人岛深处的方向 —— 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至少能暂时躲避他们的追杀。
身后传来陈默和苏晴的脚步声，还有他们的喊叫声：“别跑！你跑不掉的！”
小远拼命往前跑，机械义眼的扫描功能在视网膜上快速闪烁，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就在他即将冲进树林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沙滩上的林峰 —— 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后背的伤口不见了，身上的血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正站在原地，朝着小远的方向看，眼睛里没有红色，只有一片深邃的黑色，像两个无底的漩涡。
他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僵硬的笑容，然后缓缓抬起手，朝着小远的方向，做了一个 “再见” 的手势。
小远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看着林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 或许，从一开始，被操控的人，就不止陈默和苏晴。
树林里突然刮起一阵风，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等着他。小远回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陈默和苏晴，又看了看沙滩上的林峰，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逃。
而他的机械义眼，在这一刻突然弹出一行红色的提示，屏幕上的文字像是在滴血：“检测到多重意识干扰，主体意识正在被侵蚀 —— 警告！你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指尖的刺痛感再次传来，这一次比之前更强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他的神经。小远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开始僵硬，不听使唤。
他看着自己的手，机械义眼的扫描镜头里，他的虹膜深处，也开始慢慢浮现出一丝淡红色的光芒。
原来，他自己，也早就成了超级母体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