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刑警支队大院，警灯的蓝光还在薄雾里晕着圈，会议室的白板上已经钉满了照片和红线。刘宏的供词被打印成十几页的文档，摊在长桌中央，每一个被圈出的名字旁，都贴着对应的身份信息——“老鬼”张建军，盗墓团伙的“铲子头”，有三次盗窃前科；王海涛，古玩拍卖行的隐形股东，专门对接境外买家；李建国，物流中转站老板，用“家电配件”的名义走私文物……
“按照刘宏的交代，这个网络分三层，”支队长陈峰用红笔在白板上划了三道横线，声音压得很低却很有力，“最底层是‘铲子’，负责实地盗墓；中间是刘宏这样的中间商，对接货源和买家；最顶层是境外的走私渠道，主要往东南亚和欧洲走。现在刘宏已经把人都指认出来了，我们分五路行动，今天必须把‘铲子’和中间商全部控制住！”
会议室里的二十多名警员同时起身，桌椅挪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赵磊是负责抓捕“老鬼”的小组组长，他手里攥着“老鬼”的住址——城郊一个废弃的砖窑厂，那地方他去年追查盗墓案时去过，到处是半塌的砖窑，野草长得比人还高，最适合藏人。
“赵队，‘老鬼’的手机定位显示，他现在就在砖窑厂的三号窑里，”组员小王拿着对讲机跑过来，屏幕上的红点一动不动，“我们查了，他昨天刚从河南接了批新的洛阳铲，估计是想躲几天再找下家。”
赵磊点点头，把防弹衣的拉链拉到顶，又检查了一遍手铐。警车开出大院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路边的早餐摊刚支起油锅，油条的香气飘进车窗，可没人有心思多看——他们都知道，“老鬼”手里有刀，上次抓捕时还反抗过，这次绝不能掉以轻心。
砖窑厂的入口被一道生锈的铁门挡着，赵磊示意组员绕到侧面，自己则贴着墙根往里走。三号窑的入口藏在一堆断砖后面，隐约能听到里面有收音机的声音，播放着豫剧的调子。他朝身后的组员比了个手势，三个人同时冲进去，强光手电的光柱瞬间照亮了窑内的景象：“老鬼”正坐在一个破木箱上擦洛阳铲，地上还堆着几件沾着泥土的陶俑碎片，显然是之前没来得及处理的“货”。
“张建军，不许动！”赵磊的声音刚落，“老鬼”手里的洛阳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想往窑后的洞口跑，却被早有准备的组员扑倒在地。手铐锁住手腕的瞬间，“老鬼”突然挣扎着回头，眼睛盯着地上的陶俑碎片，嘶吼着：“那是北魏的陶俑！你们不能拿！那是我的货！”
赵磊没理会他的叫喊，让组员把陶俑碎片装进证物袋。他看着“老鬼”被押出砖窑厂，阳光已经透过薄雾照了进来，落在“老鬼”蓬头垢面的脸上，那双曾经满是贪婪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慌乱。
同一时间，负责抓捕王海涛的小组正在市中心的拍卖行门口蹲守。王海涛今天要参加一场私人拍卖会，按照刘宏的供词，他准备在拍卖会上把一件明代宣德炉卖给一个香港买家。刑警李娜穿着便装，假装成看展的客人，手里拿着一本拍卖图录，眼睛却一直盯着拍卖行的大门。
九点整，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门口，王海涛从车上下来，穿着定制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装的正是那只宣德炉。他刚走进拍卖行，李娜就给组员发了信号，三名警员从不同方向围过来，在他抬手要递公文包给买家的瞬间，按住了他的肩膀。
“王海涛，我们是刑警支队的，跟我们走一趟。”李娜亮出证件，王海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打开的瞬间，宣德炉的铜色在灯光下闪了一下，炉底的“大明宣德年制”款识清晰可见。
“这不是我的！是别人托我保管的！”王海涛试图辩解，可他的声音都在发抖。警员把宣德炉装进证物箱，押着他往外走，拍卖行里的客人纷纷侧目，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李娜赶紧拦住：“抱歉，警方执行公务，请勿拍摄。”
短短一上午，五路抓捕小组都传来了捷报：“铲子”团伙的八个人全部落网，三个中间商被当场抓获，从他们的住处和仓库里搜出了三十多件文物，包括汉代的青铜镜、宋代的青瓷碗、清代的珐琅彩瓶，每一件都用泡沫和棉布仔细包裹着，显然是准备随时转手。
“陈队，所有涉案人员都已经控制住了，现在就差物流中转站的李建国，还有境外的渠道。”赵磊回到支队，把抓捕记录递给陈峰，额头上还沾着砖窑厂的灰尘。
陈峰接过记录，翻到李建国的那一页，眉头皱了起来：“李建国的物流中转站在港口附近，他手里有好几辆改装过的货车，专门用来走私文物。我们查了，他明天要发一批‘家电配件’去泰国，里面很可能藏着文物。”
当天下午，赵磊和李娜带着组员去了李建国的物流中转站。中转站里堆满了纸箱，工人们正忙着装车，李建国穿着蓝色的工装服，手里拿着清单，看起来和普通的物流老板没什么两样。赵磊假装成客户，走到李建国面前：“老板，我要发一批货去广州，想问问运费怎么算。”
李建国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堆起笑容：“广州啊，按重量算，一公斤八块，今天发明天就能到。”
“那要是发去泰国呢？”赵磊不动声色地问，眼睛却在观察周围的纸箱，发现有几个纸箱比普通的家电箱重很多，上面还贴着“易碎品”的标签。
李建国的笑容僵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泰国啊，这个得看货量，你有多少货？”
就在这时，李娜带着几名组员走了过来，亮出证件：“李建国，刑警支队的，现在怀疑你涉嫌走私文物，请配合调查。”
李建国脸色一变，转身就想跑，却被赵磊一把抓住胳膊。警员们立刻对中转站里的纸箱进行检查，当打开那些贴着“易碎品”标签的纸箱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里面根本不是家电配件，而是用泡沫裹着的文物，有新石器时代的彩陶、唐代的三彩马，还有一件明代的青花梅瓶，瓶身上的缠枝莲纹完好无损。
“这些……这些都是别人让我帮忙运的，我真不知道是文物！”李建国瘫坐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知道？”赵磊拿起一个彩陶，指着底部的纹路，“这是马家窑文化的彩陶，距今有五千多年，你说你不知道是文物？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警员们把查获的文物一一登记，整整装了三辆警车。李建国被押上车的时候，看着那些文物，突然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控制住境内的所有涉案人员后，警方立刻联系了海关和国际刑警组织，针对境外的走私渠道展开调查。根据刘宏和王海涛的供词，这个走私网络的境外头目叫“老K”，常年在泰国曼谷活动，专门把文物卖给欧洲的私人收藏家。
“老K很狡猾，他从不亲自接触文物，都是通过加密邮件和王海涛联系，交易用的是比特币，很难追踪。”陈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记录，眉头紧锁，“不过我们查到，他下月初要去曼谷的一个古玩展会，到时候国际刑警会配合我们实施抓捕。”
一个月后，曼谷的古玩展会现场，国际刑警按照计划，在“老K”和一个法国买家交易的时候，当场将他抓获。从他的随身行李里，搜出了两件文物——一件宋代的汝窑盏和一件清代的翡翠摆件，都是之前从国内走私出去的。
“老K”被引渡回国的那天，陈峰亲自去了机场。当“老K”戴着手铐走下飞机时，陈峰走上前：“你在中国走私文物，破坏的是中国的历史和文化，现在，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随着“老K”的落网，这个横跨中国、泰国、法国等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文物盗窃走私犯罪网络，终于被彻底摧毁。警方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共抓获涉案人员42名，查封资产超过2亿元，追缴文物136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12件、二级文物34件、三级文物58件，还有32件待鉴定的文物，每一件都承载着厚重的历史。
在追缴文物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让人动容的故事。有一位河南的村民，得知警方在追查被盗的北魏陶俑后，主动提供线索，说自己去年在山上放羊时，看到有人埋了一个木箱，后来他偷偷挖出来一看，里面是几个陶俑，他知道是文物，就又埋了回去，还在周围种了几棵树做标记。警方根据他的线索，果然找到了那箱陶俑，一共六个，完好无损。
还有一位香港的收藏家，在得知自己买的明代宣德炉是走私文物后，主动联系警方，将宣德炉无偿归还，还提供了其他几个境外买家的信息。他说：“这些文物是中国的，应该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我不能为了自己的收藏爱好，做损害国家利益的事。”
当这些追缴回来的文物被送到文物局时，文物修复师们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用软毛刷清理上面的灰尘。有一件唐代的三彩马，因为在走私过程中被碰撞，马腿有一道裂痕，修复师们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将它修复完好。看着修复后的三彩马，在博物馆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所有人都觉得，之前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案件办结的那天，刑警支队的大院里，警灯终于熄灭了。陈峰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看着上面那些被划掉的名字和红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赵磊和李娜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热茶：“陈队，终于结束了。”
陈峰接过热茶，喝了一口，看着窗外：“没结束，只要还有人想打文物的主意，我们的工作就不会结束。这些文物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贝，我们得守好它们，不能让它们再流失了。”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白板上，那些曾经代表着犯罪网络的红线，此刻看起来像是一道道守护的屏障。会议室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文物图录，封面是那匹修复好的唐代三彩马，马背上的彩绘依旧鲜艳，仿佛在诉说着千年前的故事，也在见证着今天的守护。
几天后，这批追缴回来的文物在博物馆举办了一场特展，免费向公众开放。很多市民带着孩子来参观，孩子们睁着好奇的眼睛，听讲解员讲述文物背后的历史，还有警方侦破案件的过程。有一个小男孩，指着那只明代的青花梅瓶，对妈妈说：“妈妈，这些文物好漂亮，以后我也要保护它们，不让坏人偷走。”
妈妈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好，我们一起保护它们。”
展厅里的灯光柔和，文物在玻璃柜里静静陈列，它们经历过被盗的恐慌、走私的颠簸，如今终于回到了安稳的港湾。而那些为了守护它们付出努力的警察、文物修复师、普通市民，也在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对历史的敬畏，对文化的守护。这个曾经猖獗的犯罪网络虽然被瓦解了，但守护文物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