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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尖叫的人群中,看见她走向爆炸中心

凌晨的纽约贫民窟如同一个即将沸腾的压力锅,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垃圾和未散尽的催泪瓦斯气味。

李·史密斯看见那女人时,她正用一种奇异的平静穿过推搡哭喊的人群,眼神清澈得可怕,嘴里似乎念念有词。

她猛地抓住洁西·库伦沾满尘土的防弹背心后背布料,在她稚嫩的“放开我!我在拍——”的抗议声中,将她狠拽向一辆侧翻的警车后方。

几乎同时,刺目的光吞噬了那个清澈的眼神,巨响撕裂了所有哭喊与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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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6:08,纽约。天是浑浊的蟹壳青,光吝啬地渗下来,照不进曼哈顿岛深处这片盘根错节的钢筋水泥森林。空气沉甸甸地压在喉头,混杂着铁锈的腥、垃圾堆在阴湿角落里沤出的腐败酸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刺得人鼻腔发紧的催泪瓦斯余韵——昨晚冲突留下的叹息。街道两侧,歪斜的防火梯和破碎的窗户眼睛般空洞地张着,墙面上层层叠叠的涂鸦在昏暗里扭曲成难以辨认的咒符。几处水洼映着不祥的天光,偶尔被匆忙掠过的老鼠或流浪猫爪踏碎,荡开一圈圈油腻的涟漪。

这里像个被遗弃的庞大机器内部,齿轮卡死,轴承锈蚀,却仍在某种巨大的、无形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远处,时代广场或第5大道的霓虹早已熄灭,近处,只有零星几扇窗户后晃动着蜡烛或应急灯颤抖的光晕,像垂死者断续的脉搏。寂静是虚假的,它底下涌动着一种低沉的、持续的嗡嗡声,来自无数紧闭的门后压抑的呼吸,来自管道里徒然的水流,来自这座城市逐渐衰竭的循环系统。

李·史密斯靠在酒店大厅冰冷的罗马柱上,指尖划过平板电脑光滑却无信号的屏幕。cNN的标识黯淡无光。她按灭了它,塞进随身的帆布包,动作里带着一种久经战场的倦怠。包内衬隐约露出防弹插板的轮廓,硬邦邦地硌着她的肋骨。窗外,那辆民用SUV碾过坑洼的路面停下,引擎声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突兀。黑人司机米萨摇下车窗,古铜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她和身后正笨拙地检查设备的乔尔点了点头。没有那辆弹痕累累、标着巨大卫星天线的采访车,他们现在什么也不是,只是3个试图穿越战场的普通人。

车子无声地滑入纽约破晓前最深的脉络。街景在窗外流淌,从尚有零星灯火的酒店区,迅速蜕变为彻底的荒败。烧焦的店铺框架、被推倒的垃圾桶、散落一地的传单和碎玻璃……偶尔有黑影在废墟间快速移动,眼神警惕而空洞。米萨开得很稳,刻意避开主干道,轮胎压过瓦砾的声响单调而压抑。

贫民窟边缘,车停了下来。不是因为路障,而是前方巷口涌出的人潮和闪烁的警灯。人群像粘稠的油污,缓慢而混乱地淤塞在狭窄的街道上。男人、女人、孩子,更多的是看不清年龄和性别的流浪者,裹着层层叠叠的破布,脸上蒙着灰烬和麻木。他们低声嘟囔着,推搡着,朝着同一个方向——几辆NYpd的黑色厢型车和一道由防暴盾牌组成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的移动城墙。盾牌后方,戴着漆黑头盔的面孔看不到表情,只有橡胶警棍偶尔抬起,指向躁动的前沿……

更显眼的,是人群侧后方那辆巨大的罐车,臃肿的白色罐体上漆着“市政供水”的蓝色字样。一根粗大的黑色软管像疲惫的巨蟒般瘫在地上,连接着车体。几名警员守在罐车旁,他们的姿态与其说是警戒,不如说是一种茫然的等待。水流?在这里?李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她见过高压水龙在首尔、在巴黎街头喷射的场面,但此刻,这罐车和软管在这片废墟里,更像一个荒诞的舞台道具。

乔尔低声骂了一句,调整着手中小巧但坚固的相机参数。而年轻的洁西·库伦已经拉开车门跳了下去,甚至没等车完全停稳。她像一尾突然投入混水的银鱼,抱着她那台显得过大的专业摄像机,凭借着娇小的身形,几下就挤进了人群外围,镜头迫不及待地抬起,对准了盾牌与流浪汉之间那些微小而激烈的冲突点:一次推搡,一次盾牌的撞击,一只试图抢夺警棍的枯瘦的手,一张在嘶吼中扭曲的脸。

“洁西!回来点!”李喊道,但她的声音瞬间就被淹没在一片陡然升高的喧嚷中。几个流浪汉似乎被某种绝望或煽动点燃,猛地朝盾牌防线冲去,用身体,用随手捡起的木棍敲打。盾牌阵向后微微一顿,随即更猛烈地反推回来,警棍从缝隙中戳出,击打在肉体上发出闷响。惨叫、怒骂、警笛刺耳的鸣叫、盾牌碰撞的哐啷声……所有声音搅拌在一起,在这破晓前的巷道里沸腾。

李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一张张因愤怒、恐惧或迷茫而变形的面孔,掠过警盾后方那些紧绷的下颌线,掠过罐车旁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的警员,掠过洁西那在人群中起伏、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的金色马尾辫。

然后,她看到了她。

1个穿着不合时令的浅灰色旧风衣的女人,30岁上下,头发是枯草般的棕色,用一根最简单的橡皮筋束在脑后。她正从巷子更深处走来,步伐不快,甚至有些迟缓,却奇异地稳定。拥挤的人群似乎本能地为她让开一条缝隙,不是出于尊重,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避让,如同水流避开一块沉默的礁石。她的脸上没有周围人的激动或麻木,只有一种近乎真空的平静。眼神异常清澈,直直地望向警方防线,或者说,望向防线与人群之间那块充满了推搡、扭打和咒骂的狭窄真空地带。她的嘴唇在动,幅度很小,快速地翕动着,像在默诵什么祷词,又像在清点某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序列。

李·史密斯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凉了下去。战地记者的本能尖叫起来,盖过了所有喧嚣。那清澈的眼神不是冷静,是剥离了一切人气的虚无;那平静不是镇定,是引信燃烧到最后阶段的凝固。他见过这样的眼睛,在喀布尔郊区那个走向检查站的少年身上,在基辅残破公寓楼里握着老旧手枪的老妇人脸上。

“爱国者阵线……”她喉咙发干,这个词像碎玻璃一样划过。

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她看到洁西就在那女人行进路线的侧前方不到十米,年轻的女摄影师完全被取景器里的暴力画面吸引,镜头紧紧追随着一个正用防爆盾牌将流浪汉压倒在地的警员,对身后逼近的、无声的致命危险毫无察觉。

没有思考。李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她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如果豹子也穿着沾满尘土的卡其布裤子和厚重靴子的话),爆发出与那倦怠外表完全不符的速度和力量,撞开2个挡路的惶恐流浪汉,泥水溅上他的裤腿。三步,或许四步,她逼近了洁西。她能闻到年轻女孩头发上残留的、与周围恶臭格格不入的廉价苹果味洗发水气息,能看到她防弹背心后背上 cNN 的白色标识已经蒙上了一层灰黄的尘土。

她的手猛地探出,不是拉她的胳膊,而是五指攥紧了她防弹背心后背的布料——那下面应该是柔韧的凯夫拉纤维和坚硬的陶瓷插板,但此刻摸起来脆弱得像一层纸。她狠狠向后一拽!

“放开我!我在拍——”洁西的抗议尖利而稚嫩,充满被冒犯的职业怒火。她甚至试图扭动身体,镜头晃向天空。

李没有解释,也来不及解释。她借着冲势和拽拉力道,将女孩和自己一起,砸向侧后方1辆不知何时被掀翻、此刻像死去的甲虫般肚皮朝天的警车残骸后面。生锈的金属车门、碎裂的塑料部件、漏出的黑色机油污渍……世界在洁西的惊叫和李沉闷的喘息中倾斜、翻滚。

她们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凹凸不平的车体上。洁西的摄像机脱手飞出,在柏油路面上磕出令人心碎的脆响。李用整个身体将她压向地面,压向警车扭曲的底盘和地面之间那个相对凹陷的角落。她的手掌护住了她的后脑勺,自己的脸颊擦过粗糙的地面,火辣辣地疼。

就在她的视线被警车底盘遮挡前的最后一瞬,他越过地上1个还在缓慢旋转的警灯碎片,看到了那个穿浅灰风衣的女人。她已经走到了人群与警方防线之间那块小小的空地上,四周是扭打的身影和挥舞的警棍,但她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泡泡里。她停下了脚步,就停在离那瘫软的水管不远的地方。然后,她转过头,那双清澈得可怕的眼睛,似乎精确地穿透了混乱的人群,与李·史密斯的视线对上了一刹那。

没有仇恨,没有狂热,只有一片虚无的平静。

接着,她笑了。一个非常轻微,几乎算不上笑容的嘴角牵动。

再然后——

光来了。

不是晨曦那种漫散柔和的光。是瞬间爆裂、吞噬一切细节的炽白色。它从那个女人站立的地方迸发,像一个沉默的太阳诞生在贫民窟的肠腹。那光芒如此强烈,甚至让李在闭眼前的一刻,看到了自己按在洁西后脑勺的手背上的血管,看到了警车油漆剥落处底下铁锈的每一粒晶体。

光之后,才是声音。

不是“轰隆”一声。是整个世界被一只巨手从中间狠狠撕开的、尖锐到超越听觉极限的裂帛之声。这声音挤压着空气,挤压着耳膜,挤压着胸腔里的每一寸空间。紧随其后的是狂暴的冲击波,像一堵无形的、厚重的钢铁之墙,贴着地面碾压过来。

侧翻的警车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被推得平移了十几cm,金属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火花和噪音。李感到压在洁西身上的自己,仿佛被一柄巨锤隔着棉被狠狠擂中,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碎片——玻璃、砖石、塑料、无法辨认的物体——如同致命的冰雹噼里啪啦砸在警车外侧和周围的地面上,有些击中他们上方的车体,发出咚咚的闷响。

热浪紧随而至,带着烧焦的毛发、布料、塑料和某种更甜腻、更令人作呕的肉类烧灼的气味,瞬间灌满了他们的鼻腔和肺部。

巨响的余韵还在狭窄的街道和高耸的破败楼房间疯狂碰撞、回荡,但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寂静迅速降临。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的声音——之前的哭喊、警笛、咒骂、打斗——都被那一声爆炸从世界上抹去了,只剩下嗡嗡的耳鸣,以及随后渐渐浮起的、细微的、断续的呻吟。

李·史密斯的耳朵里像塞了两团棉花,又像有无数只蝉在嘶鸣。他晃了晃头,尘土从发间簌簌落下。她低头看向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洁西·库伦。女孩的脸埋在尘土和机油污渍里,金色的马尾散了,发丝粘在惨白的脸颊上。她的眼睛睁得极大,蓝色的虹膜周围充满了血丝,倒映着上方扭曲的警车底盘和更远处翻滚的、夹杂着黑烟的尘埃云。她的身体在轻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只有气流穿过齿缝的嘶声。

“洁西?”她的声音干涩沙哑,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他动了动压着她的手臂,试图撑起一点空间。“洁西!说话!”

女孩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她的声音或动作从某种冻结状态中惊醒。她开始大口喘气,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污渍淌下。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细弱、颤抖,带着无法置信的惊骇:

“妈妈……弗吉尼亚……我……”

李没有时间安慰。她快速而粗暴地检查了一下她的四肢和头部,没有看到明显的开放性伤口或扭曲。防弹背心或许挡住了部分破片。她咬着牙,半拖半抱地将她从警车残骸下弄出来。周围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绘图。爆炸中心是一个焦黑的浅坑,扭曲的金属碎片和难以辨认的残骸散落四周。罐车被掀翻了,白色罐体瘪了一大块,刺鼻的液体正从破裂处汩汩涌出,与地上的血污混合在一起。人群曾经拥挤的地方,此刻一片狼藉。站着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摇摇晃晃,满脸是血和茫然。更多的人倒在地上,姿势怪异,无声无息,或发出断续的痛苦呻吟。NYpd的防线彻底消失了,盾牌散落一地,有的警员倒在同伴身上,有的靠着墙,捂着脸或腹部。那根黑色的软管被炸成了好几截,像被扯断的肠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硝烟、血腥和那甜腻的焦糊味。几处小火苗在废墟间舔舐着。

“李!李!洁西!”乔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嘶哑而惊恐。他和米萨正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更大的残骸和倒伏的人体朝这边跑来,脸上毫无血色。

李把还在发抖的洁西扶到一段相对完整、歪斜着的门柱边坐下,将掉在地上、镜头碎裂但机身似乎还算完好的摄像机塞回她冰冷的手里。“拿着,呆在这。”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甚至更冷。

她转身,从帆布包里抽出自己的便携相机,手指沾满尘土,却稳定地打开了电源。取景框里,是弥漫的烟尘,是废墟,是痛苦,是死亡,是秩序崩解后最原始的创伤。他的镜头扫过焦坑,扫过残破的躯体,扫过1个坐在血泊里呆呆看着自己断手的流浪汉,扫过试图用撕开的衬衫为同伴包扎伤口的年轻警员那颤抖的双手。

最后,她的镜头抬起,穿过逐渐散去的烟尘,望向贫民窟狭窄的天空。天似乎比刚才亮了一些,但那光线依旧浑浊,无力驱散地面升腾的黑暗。更远处,纽约其他城区沉默地矗立着,仿佛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警笛声再次响起,从更远的地方,稀疏而迟缓,正努力重新编织那张刚刚被暴力彻底撕碎的秩序之网……

李·史密斯按下快门。咔嚓。一声轻响,在这依然被呻吟和哭泣填充的废墟上,微不可闻……

——

下午的酒店房间笼罩在一种滞重的寂静里。爆炸的轰鸣似乎还黏在耳膜上,与此刻过分的安静形成诡异的反差。淋浴间的花洒喷出水柱,李·史密斯站在下面,闭着眼,任由微温的水流冲刷过脸庞、脖颈,顺着紧绷的肩背肌肉淌下。水带走了一些硝烟和尘土混合的气味,但皮肤上仿佛还残留着爆炸气浪灼过的触感,以及将洁西·库伦扑倒时,地面粗粝的摩擦和机油的那股腻甜。她用力抹了把脸,睁开眼,镜子里的人眼眶下有深重的阴影,瞳孔里是一种见惯了某种东西后的冷硬,但今天,那冷硬底下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纹。他深吸一口气,水汽进入肺里,试图压下那丝烦躁和……可能是后怕。她甩了甩头,水珠四溅。

7:45,天光已经变成了沉郁的铅灰色,云层压得很低。民用SUV再次启动,引擎声在空旷了不少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米萨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但眼神不时扫向两侧狼藉的街面。乔尔坐在副驾,检查着设备,沉默比往常更甚。洁西·库伦蜷缩在后座,抱着她那台镜头碎裂的摄像机,像是抱着一个护身符。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机身上一道新鲜的划痕,眼神偶尔飘向窗外,又迅速收回,焦距有些涣散。没人谈论上午的事情,那种未消散的震颤弥漫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

城市在身后以一种病态的速度衰败。他们依照那位通讯时断时续的上尉模糊指示,驶向靠近哈德逊河某处边缘工业区。这里曾是城市不那么光鲜的脉搏,如今更像坏死的血管。生锈的管道像巨蟒般缠绕在废弃厂房的外墙,涂鸦覆盖了“禁止入内”的标牌,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腥气和金属锈蚀的味道。越来越少的路灯亮着,黑暗从堆满垃圾的空地和破碎的窗户里漫出来。

小型发电站就坐落在河边一片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里。它看起来毫不起眼,几栋低矮的砖混建筑,一根不算高的烟囱沉默地矗立,外墙爬满了暗色的污渍。但此刻,它是这片区域唯一还有稳定光亮透出的地方——几盏大功率探照灯从围墙上的临时架设点射出惨白的光束,交叉扫过前方一片布满碎石和杂草的空地。

空地的入口,也就是发电站唯一的车辆通道前,景象让米萨下意识踩深了刹车。

2辆橄榄绿色的悍马车呈倒“V”字形堵死了路口,粗犷的车身上覆盖着斑驳的泥点和一些难以辨认的划痕。车顶的武器站上,那挺m2hb重机枪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冽的幽蓝光泽,沉重的枪身、粗长的枪管、标志性的方形枪机部位,无一不散发着纯粹的机械暴力感。枪口并非随意指向地面,而是以一个轻微但充满威胁的角度,对着来车的方向。帆布弹链从弹药箱垂下,黄澄澄的弹链在灯光下偶尔反射一点微光。

悍马车旁,站着几名国民警卫队士兵。他们穿着迷彩作战服,套着防弹背心,头盔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有严阵以待的姿态。与上午NYpd那混合着焦躁和茫然的警员不同,这些士兵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更加沉静、也更加冷硬的气息,像是一块块经过打磨的岩石。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交头接耳,只有警惕扫视的目光和稳稳搭在腰间武器或悍马车身上的手。

米萨将车缓缓停在光束边缘之外,停了下来,引擎空转着。

李·史密斯和乔尔对视一眼。乔尔深吸一口气,率先推开车门,高举双手,慢慢下车,脸上挤出职业化的、尽可能显得无害的表情。“嘿!我们是战地记者!cNN的!和你们的上尉通过话,我们需要从这里过去,前往新泽西!”

1名看起来是小队长的士兵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停在原地。他走了过来,步伐稳健,眼神锐利地扫过他们的车辆、人脸,以及乔尔脖子上挂着的记者证(塑料封套在灯光下反光)和李手里没有举起的便携相机。

“证件!”士兵的声音平稳,没有多余情绪,带着长时间戒备后的沙哑。

乔尔赶紧递上自己的cNN证件和护照。李也默默拿出自己的。士兵接过,就着悍马车旁一盏临时工作灯的光线仔细查看,又抬头对比他们的脸。他的手指在证件边缘无意识地敲了敲,目光尤其在那台民用SUV上多停留了几秒。

“采访奥夫曼?那位躲在白宫的‘独裁者’?”士兵问,语气里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

“是的,长官。”乔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公众需要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上尉说这里是你们控制的通道。”

士兵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回头和另1名守在悍马车旁的士兵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微摇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清。空气中紧绷的弦似乎又拧紧了一圈。

“通行权限每小时都在变……”小队长转回头,证件并没有立刻还给他们,“这里现在是指定物资通道!而且,你们不该走这条路,前面情况……不明!”

李·史密斯这时走上前一步,她的声音比乔尔更低沉,也显得更疲惫,但带着一种经历过类似场景的直白:“我们刚从城里过来,第5大街那边发生了爆炸袭击!常规路线已经断了!上尉给了我们这个坐标,说这是唯一的‘窗口’!”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挺m2hb黑洞洞的枪口,“我们不想惹麻烦,只是想过去!或者,我们需要和上尉再次确认?”

提到爆炸,小队长的眼神细微地动了一下,似乎信息对上了某些情报。他再次审视他们,目光在李脸上那道浅浅的擦伤和衣服上没完全洗净的污渍上停留片刻,又瞥了一眼后座里脸色苍白的洁西。

沉默持续了几秒,只有探照灯电机轻微的嗡鸣和远处河水拍岸的模糊声响。

终于,小队长似乎做出了决定。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堵在路口的其中1辆悍马车缓缓向后倒了几米,让出了一个勉强可供1辆车通过的狭窄缝隙。但他本人依旧挡在SUV前。

“听着……”他的声音压低了,但更清晰,“我可以放你们从这个口子过去。但过去之后,路不在我们控制下。发电站只是前沿。河对岸有什么,我们不清楚。也没有护送。”他的目光依次看过车里每个人,“一旦过去,你们自己负责。掉头回来?看运气。明白吗?”

乔尔连忙点头:“明白,明白,谢谢,长官……”

李也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士兵的肩膀,看向那条被悍马车和探照灯光切割出来的、通往更黑暗深处的狭窄通道。那里面等待着什么?溃兵?民兵?更多的路障?还是纯粹的、无人控制的混乱?

“保持车窗关闭,非必要不要停车,不要接触任何人!”士兵最后警告道,将证件塞回乔尔手里,“祝你们好运……”

米萨轻点油门,SUV缓缓向前,从那挺m2hb机枪的侧方,从那2辆钢铁巨兽之间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挤了过去。车身掠过悍马粗糙的装甲时,几乎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金属气息。

驶过路口,进入发电站侧面的一条维修道路,探照灯的光束主要留在身后,前方只有车灯切开的一片有限黑暗。发电站低沉的轰鸣声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更清晰的河水声,以及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静。

后视镜里,那2辆悍马和士兵的身影重新合拢,再次堵死了路口,变成了一个逐渐缩小的、散发着微弱光亮的坚实点,随后彻底消失在纽约方向更浓重的黑暗与废墟轮廓之中。

SUV载着他们,向着未知的新泽西,向着传闻中那位“最后的独裁者”奥夫曼所在的华盛顿特区,驶入前方深不见底的、危机四伏的夜幕。车内无人说话,只有车轮压过不平路面的颠簸声,规律而空洞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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