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后几天,空气中仍残留着夏末的燥热,也是大学新生报到的日子。
慕容澈正百无聊赖地处理着一些琐事,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随手拿起来一看,发信人显示是“江挽挽”,内容却让他瞬间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溜:澈哥哥,明天我要去镜湖大学报到,你能送我去吗?
江挽挽主动给他发消息?!
最重要的是,她要去镜湖大学报到?!
她不是要去央美吗?!
巨大的信息量和这突如其来的“任务”,让慕容澈脑子“嗡”的一声,第一反应不是回复,而是这事儿必须立刻、马上告诉他哥!
他连微信都顾不上回,直接抓起车钥匙,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一脚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省厅大楼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脑子里各种念头飞转:江挽挽改主意了?为什么?跟他哥发的那个祝福短信有关?还是她自己想通了?镜湖大学……那可是在洛城本地啊!他哥知道吗?肯定不知道!不然早该有动静了!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省厅楼下,慕容澈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下车就直奔他哥的办公室。
他甚至忘了敲门这个基本礼仪,激动和急切让他一把就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声音也同时喊了出来:“哥!江挽挽她——!”
话才喊出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的情景让他瞬间僵在了门口。
慕容瑾的办公桌前,正坐着两位省里其他部门的领导,都是慕容澈认识的长辈。
此刻,三位领导显然正在商议要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呼喊打断了。
那两位领导闻声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口风风火火、满脸激动的慕容澈。
慕容瑾也扭过头,目光扫向他,眉头蹙了一下。
慕容澈:“……”
他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尴尬之色迅速蔓延。
他赶紧挤出一个僵硬但还算得体的笑容,朝着那两位领导微微欠身:“呃……张叔,李叔……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你们先忙,先忙……”
说完,他迅速后退一步,动作麻利地、轻轻地关上了门。
慕容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在领导面前暴露他哥的“感情危机”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那两位领导谈笑着走了出来,看见还杵在门口当“门神”的慕容澈,不由地笑着调侃了几句:“阿澈啊,什么事这么急,连门都不敲就闯?下次可要注意啊。”
慕容澈干笑着应付过去,等两人走远几步,他立刻像泥鳅一样,侧身钻进了他哥的办公室,反手关上门还不算,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他直接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慕容瑾原本正低头看文件,听到锁门声,诧异地抬起头:“锁门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慕容澈已经像一阵旋风般冲到了他办公桌前。
经过二十分钟的等待,非但没让他冷静下来,那股发现“惊天秘密”的激动反而发酵得更加膨胀。
他二话不说,直接将手机“啪”地一下拍在桌面上,屏幕亮着,正显示着他和江挽挽的微信对话框,那条信息清晰可见。
“看看吧,哥!”慕容澈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手指用力点着屏幕,“天大的好消息!”
慕容瑾看着他弟弟这副模样,眉头微挑,目光这才落到手机屏幕上。
镜湖大学……报到……你能送我去吗?
简短的文字,却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开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一秒。
两秒。
三秒过去了……
慕容瑾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几行字上,仿佛要将每个笔画都拆解开来确认。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看错了吗?是慕容澈的恶作剧?还是……他产生了幻觉?
他不由自主地,将那条信息反复看了不下十遍。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确认无误。
发送人,确实是江挽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只是呼吸之间。
终于,在不知道过去了多少秒之后,慕容瑾猛地从宽大的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动作快得带起了一阵风,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是真的?”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的求证,目光锐利地射向慕容澈,仿佛要穿透他弟弟的脸。
“千真万确啊哥!”慕容澈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她自己发给我的!亲口说的!要去镜湖大学报到!让我送她!”
慕容瑾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那一瞬间,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习惯了掌控全局的男人,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然后,在慕容澈惊讶的目光中,慕容瑾的嘴角,一点一点地,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作一个清晰而舒展的、带着巨大释然和惊喜的笑容。
他笑了。
不是那种礼貌的、冷淡的、公式化的笑意,而是发自内心的、畅快的、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笑声低低地从喉咙里溢出来。
“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好”字,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发哑。
他活了快三十五年,经历过大风大浪,处理过无数棘手的局面,却从未因为一条简单的微信消息,而如此失态,如此喜形于色。
他甚至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喜悦、如释重负和深深庆幸的情绪,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席卷了他,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小挽挽,没有走远。
她选择了留下。
就在洛城,就在镜湖大学。
这个认知,比任何捷报、任何成就,都更让他心潮澎湃,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