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秘辛补全，叛徒之名
残阳的余晖透过竹林疏影，在别苑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石桌上的热茶还冒着袅袅白雾，顾云裳握着陈嬷嬷粗糙干枯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头那股翻涌的情绪，渐渐沉淀成了沉甸甸的急切。
“嬷嬷，您说，当年我娘的死，不是病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云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紧紧锁在陈嬷嬷的脸上，生怕错过一个字。
陈嬷嬷看着她眼中的恳切与痛楚，浑浊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抬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紧紧攥住顾云裳的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小姐，老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的母亲。当年若不是老奴胆小怕事，隐姓埋名逃到江南，夫人的冤屈，也不会尘封这么多年。”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将那些尘封在岁月里的秘辛，一点点剥开。
“夫人出身药王谷，是谷主最疼爱的弟子，手里握着药王谷的至宝——灵泉玉佩。”陈嬷嬷的声音压低了几分，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窗外的竹林，“那玉佩不仅能开启灵泉空间，还藏着药王谷最核心的医术典籍与秘药配方，是药王谷的命脉所在。当年夫人执意要嫁入顾家，谷主虽不舍，却也拗不过她，只叮嘱她务必护住玉佩，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顾云裳的心跳骤然加速。灵泉玉佩，她自然知道。那玉佩自她记事起，便一直戴在母亲的颈间，母亲去世后，便不知所踪。她一直以为，那只是母亲的寻常饰物，却没想到，竟有这般重要的来历。
“当年，药王谷有一位天赋极高的弟子，与夫人是同门师兄妹，两人一同跟着谷主学医，情同手足。”陈嬷嬷的语气陡然变得沉重，“可那人野心勃勃，不满足于只做药王谷的弟子，一心想要夺取灵泉玉佩，将药王谷的秘宝据为己有，称霸整个江湖。”
“他是谁？”顾云裳追问，指尖因为用力，已经掐进了掌心。
“老奴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在药王谷的代号，叫‘无面’。”陈嬷嬷摇了摇头，继续道，“那人医术高超，心思歹毒，为了夺取玉佩，竟暗中勾结了江湖上的邪门歪道，也就是如今的毒宗。他先是设计陷害，污蔑夫人偷了药王谷的秘药，害得夫人被谷主误会，险些逐出药王谷。后来夫人嫁入顾家，他便销声匿迹，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他竟是蛰伏了起来，暗中培养势力。”
顾云裳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母亲留下的那本日记。日记里，确实曾提过一位名叫“无面”的师兄，说他天赋异禀，却心性不定，让她多加提防。当时她只当是母亲的随口叮嘱，如今想来，竟是字字泣血。
“夫人嫁给老爷后，本想安稳度日，不再过问药王谷的事。可那无面，却从未放过她。”陈嬷嬷的泪水再次滑落，声音里满是悲愤，“他暗中联系了顾家的远房亲戚，也就是你的王夫人。王夫人一直嫉妒夫人深得老爷宠爱，又眼馋夫人手中的玉佩，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王夫人？”顾云裳瞳孔骤缩，想起那个平日里对她和颜悦色，却总在暗中挑拨离间的妇人，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是她……是她害了我娘？”
“是。”陈嬷嬷重重点头，语气斩钉截铁，“无面给了王夫人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掺在水里、食物里，都不会被人察觉。夫人每日服用，身子便一日比一日虚弱，最后竟被诊断为‘不治之症’。老爷遍请名医，却无人能查出病因，只能眼睁睁看着夫人的身子，一天天垮下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老奴当时是夫人的贴身嬷嬷，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一次，我无意中撞见王夫人偷偷往夫人的汤药里加东西，正要声张，却被无面的人掳走。他威胁我，若是敢泄露半个字，便杀了我全家。老奴怕死，只能眼睁睁看着夫人被他们害了性命，最后连尸身都被他们动了手脚，让人查不出任何端倪。”
“那灵泉玉佩呢？”顾云裳急切地问道，“我娘去世后，玉佩便不见了，是不是被他们抢走了？”
“没有。”陈嬷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夫人是个聪慧的女子，她早就察觉到了王夫人的不对劲，也猜到了无面的阴谋。在她弥留之际，她将玉佩藏在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还留下了一封书信，叮嘱老奴，若是将来小姐长大了，一定要将书信交给她，让她为自己报仇。可惜后来老奴被无面威胁，仓皇逃离顾家，那封书信，也遗失在了乱战之中。”
顾云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母亲的隐忍，母亲的智慧，母亲的惨死，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闪过，让她的眼眶瞬间红了。
“嬷嬷，那无面后来怎么样了？”顾云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波澜，声音冷得像是冰，“他是不是成了毒宗的高层？”
陈嬷嬷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浓的恐惧：“是。老奴隐居江南这么多年，一直暗中打探消息。前些年，毒宗突然崛起，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老奴多方打听，才知道毒宗的现任宗主，身边有一位神秘的军师，医术高超，手段狠辣，江湖人称‘鬼医’。老奴偷偷见过他一次，虽然他易了容，可老奴还是认出了他的眼神——那眼神，和当年的无面，一模一样！”
“这么说，无面就是鬼医？”顾云裳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仅背叛了药王谷，还成了毒宗的军师，残害了这么多无辜之人！”
“是。”陈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灵泉玉佩。他知道玉佩在你身上，所以才会派阿竹潜入百草医学馆，接近你，打探你的消息。若不是你机智过人，识破了阿竹的身份，恐怕早已落入了他的圈套。”
顾云裳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阿竹的身影。那个看似机灵腼腆的少年，竟是毒宗派来的卧底。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那个背叛了药王谷，害死了她母亲的鬼医！
夕阳彻底沉入了西山，竹林里的风越来越冷，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别苑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顾云裳坐在石凳上，身体微微颤抖，心中的恨意，却如同燎原的烈火，熊熊燃烧。
她终于知道了母亲的死因，终于知道了幕后的黑手，终于知道了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么沉重。
药王谷的叛徒，毒宗的军师，害死母亲的凶手，觊觎灵泉玉佩的恶魔……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陈嬷嬷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恨意，心中既心疼又欣慰。她知道，小姐长大了，有能力为夫人报仇了。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云裳的手背，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又无比清晰：
“小姐，老奴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当年的事，牵扯甚广，那鬼医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顾云裳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泪水早已干涸，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坚定。她看着陈嬷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嬷嬷放心，我不会让我娘白白死去。我会夺回药王谷的荣耀，会揭穿鬼医的真面目，会让他血债血偿！”
陈嬷嬷看着她这般模样，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她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滑落，这一次，却是欣慰的泪水。
夜色渐浓，竹林里的风越来越急，带着刺骨的寒意。苏墨染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别苑的门口。他看着院内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没有上前打扰。
顾云裳站起身，搀扶着陈嬷嬷，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嬷嬷，您跟我回王府吧。有我在，没人敢再伤害您。”
陈嬷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老奴不能跟你走。老奴在江南，还有一些当年的旧部，老奴要去联络他们，收集鬼医的罪证。等老奴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定会回来找你，助你一臂之力。”
顾云裳知道，陈嬷嬷心意已决，便不再强求。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陈嬷嬷：“这是夜王府的令牌，您拿着它，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暗卫保护您的安全。您一定要保重。”
陈嬷嬷接过令牌，紧紧攥在手心，对着顾云裳深深鞠了一躬：“小姐，老奴告辞了。”
说罢，她转身，毅然决然地走进了浓浓的夜色之中，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顾云裳站在门口，望着陈嬷嬷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苏墨染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温柔：“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云裳缓缓转过身，眼中的坚定，却比往日更甚。她看着苏墨染，一字一句道：“我知道。我不仅要为我娘报仇，还要为药王谷清理门户，还要让毒宗，付出应有的代价。”
苏墨染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别苑内的石桌上，热茶早已凉透。顾云裳站在寒风中，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陈嬷嬷的话，反复回荡着那个名字。
那个背叛了药王谷，害死了她母亲，如今已是毒宗高层的叛徒。
陈嬷嬷颤声道：“那叛徒，名叫鬼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