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闯多大的祸呢？
顶多把天捅穿呗。
沈曦在齐冕这里，她好像把天捅成了大大小小的筛子。
她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运气爆棚，投胎技术好，含着金汤匙出生，被父母哥哥视为明珠，上学成绩从没跌出过班级前十，跟同学老师关系也好，偶有不快，看不惯她的或者她看不惯的人，她也有办法解决掉，继续爽快过日子。
遇到齐冕，她运气就很不好。
上次在网上胡说被他抓住，现在在群里聊天被他听到。
老天，她都说了什么！
怎么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呸呸，是不小心被他听到她跟人闲扯，她该怎么狡辩，呸呸，怎么解释才让事情变得合理，让齐冕不在他们交往的第一天就跟她分手呢。
跟着齐冕出射击馆，坐上他的车，沈曦脑子飞速地想着这些。
她觉得他没有直接丢下她走人，大概是因为射击馆地方偏僻，他的良知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不是他不生气。
“那个——”她终于想好了说辞，她道，“是这样的，你知道吗，你的粉丝中有很多老婆粉，她们对你非常迷恋，我说那些是怕到时候咱们官宣她们接受不了，所以提前给她们打打预防针，说说跟你交往的坏处，我自己心里真的不是那么想的。”
齐冕目视前方认真开车，没作声。
沈曦盯着他的侧脸，坐立难安。
她说的话是不容易让人相信哈。
她到底该怎么说呢——
在她还在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齐冕侧头看了她一眼。
他语气平静地对她道：“我平常是不喜欢做多余的表情，这么多年养成习惯了不好改，我不是故意的。”
“不喜欢说话，是因为我真的不擅长说话，也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性格比较闷，但我不是不能好好沟通的人。”
“因为特殊的职业，咱们的确可能要很长时间不能暴露关系，我也很忙没有很多时间陪你，但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的。咱们交往期间，这些事情你真的忍受不了的话，我们可以好聚好散。”
沈曦听着他说这些话，她听得出来他是生气的，换做是她，如果有个男生在他们交往的第一天就跟别人吐槽跟她交往有多不好，她铁定把人踹了。
齐冕竟然还能情绪稳定地跟她说这些。
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抿唇，低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跟她们瞎说，真的很抱歉。”
她顿了顿，又为自己辩解了一下：“虽然我说这些话很可恶，但你换个角度看，我明知道跟你在一起，并不十分完美，甚至结果也不一定是好的，是不是证明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要克服各种困难，只想跟你有个好结果？”
齐冕：“……”
很好。
他总算见识了什么叫把死的说成活的了，对于不善诡辩又不完全了解她的他来说，他都分辨不出来她是嘴皮子厉害，还是真心如此。
只能算了。
他记事起，他妈妈嘴里就经常说起关于他小时候说话晚的一个笑话，一个两岁就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在公园里遇到同龄的还没开口喊爸爸妈妈的他，抓住他问：“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不会吗？你开口说啊。”
因为不善表达不善交际，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接管家里生意的料子，所以才拼命地利用自己别的优势为自己闯出了一条路。
按部就班少说少错的娱乐圈生涯，他已经很少能再次体会到嘴笨是什么体验了，托沈曦的福，他再次体会到了。
他许久不作声，沈曦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齐冕破了防了，要不是年纪对不上，沈曦比他小，他都怀疑妈妈说的那个逼他说话的小姑娘就是沈曦了。
他道：“我知道了。”
沈曦问：“知道什么？”
齐冕：“知道你想克服困难，跟我有个好结果。”
沈曦不太安心，不信自己这就把他哄好了，忐忑地问：“你不跟我分手吧？”
齐冕不太愿意回答她，但是还是回了：“……不分。”
听到她说那些话他不是不生气的，但她让他换个角度看之后，他觉得她也并非不是真心，不然，这么久以来纠缠他难不成无聊追着他玩的？
车在路上平稳行驶，车厢内两人沉默了一阵，沈曦不知道他把车往哪里开，问：“咱们去哪？”
“去吃饭。”
“回家？”
“在外面吃。”
沈曦惊讶：“你能在外面跟我吃饭？”
“我叫了人一起。”
一起就可以了吗——哦，她明白了，跟他朋友一起吃饭，就算被别人拍到，也可以说他跟朋友聚餐，而不是情侣吃饭。
但也不完全保险吧。
“这样就真的可以吗？其实咱们回家做点饭吃也行。”沈曦不想再给他惹麻烦。
“我厨艺不太行，你好像也不会做饭，没事，就在外面吧，我叫的人你也认识，谢长裕和悠悠。”第一次约会，总不能再带她回去吃饺子。
“哦。”
齐冕侧头看了她一眼。
沈曦捕捉到他的眼神，好像在说她突然这么老实了。沈曦龇了下牙花子，撩了一下自己额头的碎发，干咳了一声道：“齐冕，我知道可能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任性妄为的人，但其实我人还不错的，以后你肯定会对我改观的。”
有些话一直压着，并且估计以后也没有机会拿出来跟她对账：趁我睡着摸我量我的人是谁？
齐冕看淡地笑了笑，对她道：“看看吧。”
沈曦看着他还算温和的侧脸，心中有种度过了大劫的松快。不过说到他对她的不喜，之前明明还挺明显的，居然真的因为她人为制造的“一夜情”答应跟她在一起了。
她在想，除了粉丝群里她们说他是个责任心很重的男人，一定会对所睡之人负责这个原因之外，会不会还有其他突然让他对她有了兴趣的点？
现在这种刚刚把人哄好的情况她也不敢问。
便老实待着，什么都没再说。
很快齐冕把车开到了海城有名的聚仙楼。
这是个老字号的中式大酒楼，国宴厨师掌勺，专门为非富即贵人士供餐的顶级食府。
他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停好车，然后带着沈曦坐直梯到三楼，直接进了一个包间，里面谢长裕跟悠悠已经把菜都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