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巾蹭过唇角时,还带着咖啡馆里淡淡的焦糖香。我捏着纸团笑,觉得这人说话比拿铁还甜,却没好意思戳破,只转着杯子岔开话题:“你每周都来这儿画画?不怕遇到下雨天没伞?”
他把素描本合起来,指尖在封面上摩挲着那半朵荷花,耳尖还带着点没褪去的红:“差不多,除非要赶作业。”他抬眼看向窗外,阳光已经把湖面晒得发亮,碎金似的光落在他睫毛上,“其实包里备了伞的,今天……就是想多待会儿。”后半句说得轻,像怕被风吹走,我却听得清楚,心里忽然像被雨润过的草地,悄悄冒出点软乎乎的芽。
“下周如果不下雨,要不要一起?”他忽然往前倾了倾身,声音里带着点试探,“我知道个看日出的好地方,就在宝石山上,能看见整个西湖的晨雾,比湖边清楚多了。”
我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脑子里瞬间闪过下周的课表——周六上午没课,下午才有节选修课,算下来刚好赶得及。“好啊,”我几乎是立刻应下来,又怕显得太急,故意放慢语速补充,“正好想看看没雨的西湖早上是什么样,总不能每次见它都湿漉漉的。”
他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子,从口袋里摸出支笔,把画本翻到最后一页,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字写得清瘦,和他的人一样,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大概是怕我忘了是去看日出。“这是我微信,到时候提前一天联系,我带你走小路,比正门近,还能避开晨练的大爷大妈。”
我们在咖啡馆待了快两个小时,聊到专业课的烦恼,他说油画颜料总沾到袖口,洗了三次还留着淡褐色的印子;我抱怨金融模型算到半夜,电脑屏幕看得眼睛发花,最后只能靠啃饼干提神。话题没什么特别的,却聊得停不下来,连服务生过来添水都没察觉,直到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店里,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才惊觉时间过了这么久。
走的时候老板正擦着杯子,看见我们出来,笑着冲他喊:“小沈今天话多啊,平时来都安安静静待一下午,跟个小哑巴似的。”他耳尖“唰”地红了,没接话,只是快步走过来,帮我推开玻璃门,让我先出去——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分开时我们站在路口,他往美院的方向走,我要回浙大,刚好是相反的路。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手插在口袋里,冲我挥了挥:“记得加微信,别睡过头忘了。”我笑着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树影里,才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空白的添加好友界面,我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会儿,手指飞快地输了进去,验证消息想了半天,只写了三个字:“撑伞的。”
没过几秒,手机震了一下,是他通过了验证,发来的第一条消息是个太阳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下周见,我定闹钟叫你。”我握着手机站在路边,风里带着西湖的水汽,还有点刚晒过太阳的暖意,连脚下的石板路,都像是跟着刚才聊天的节奏,变得好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