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杭州的高铁上,沈知夏靠在我肩头翻看相册,指尖停在佛山爷爷家院子的三角梅照片上,忽然用粤语轻声说:“呢棵三角梅开得真靓,下次翻去要多影几张相。”(这棵三角梅开得真好看,下次回去要多拍几张照。)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用粤语回他:“系啊,爷爷话开春仲会开得更旺,到时候带个相机翻去,帮你同佢影套相。”(是啊,爷爷说开春还会开得更旺,到时候带个相机回去,帮你和它拍套照片。)
他抬头看我,眼里满是惊喜:“你都识讲粤语架?我以为你净系识听咋。”(你也会说粤语啊?我以为你只会听而已。)之前在深圳见爸妈时,我大多说普通话,没怎么在他面前讲过粤语,倒忘了他也是从小听粤语长大的。
“细个喺深圳长大,点会唔识讲?”我捏了捏他的脸,用粤语慢悠悠地说,“只不过平时同你讲惯咗普通话,一时唔记得转嘴。”(小时候在深圳长大,怎么会不会说?只不过平时跟你说惯了普通话,一时忘了转口。)
他眼睛亮了亮,干脆坐直身子,用粤语跟我聊起在佛山的日子:“爷爷煮嘅老火汤真系正,尤其系西洋菜陈肾汤,我饮咗两大碗。”(爷爷煮的老火汤真的很棒,尤其是西洋菜陈肾汤,我喝了两大碗。)说起汤,他还忍不住咂了咂嘴,模样像只满足的小猫。
“下次翻深圳,叫阿妈煲给你饮,佢煲嘅莲藕排骨汤都好正。”我笑着回应,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下次回家要让妈妈准备哪些粤式菜,“仲有荔枝柴烧鹅,深圳有间老字号,皮脆肉嫩,下次带你去试。”(下次回深圳,让妈妈煲给你喝,她煲的莲藕排骨汤也很棒。还有荔枝柴烧鹅,深圳有间老字号,皮脆肉嫩,下次带你去试。)
他听得眼睛都直了,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仲想食双皮奶,佛山那间老字号嘅双皮奶,奶味好浓,比杭州嘅正多啦。”(好啊好啊!我还想吃双皮奶,佛山那间老字号的双皮奶,奶味很浓,比杭州的好吃多了。)
一路上,我们就用粤语聊着家常,从粤式小吃聊到广东的天气,从爷爷家的老榕树聊到深圳湾的夜景。他的佛山粤语带着点软糯的调子,像裹了糖的云吞皮;我的深圳粤语则更硬朗些,却也跟着他的节奏慢慢软了下来。偶尔遇到听不懂的俚语,他会耐心跟我解释,我也会教他几个深圳常用的说法,车厢里满是我们的笑声,连旁边的乘客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
回到杭州的家,刚打开门,沈知夏就拖鞋都没换,跑到阳台看他的画具,用粤语喊我:“陈屿!我啲颜料冇受潮,仲可以用?!”(陈屿!我的颜料没受潮,还能用呢!)
我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用粤语在他耳边说:“惊咩啫,我早帮你放咗防潮剂喺柜桶入面啦。”(怕什么,我早帮你在抽屉里放了防潮剂。)他回头看我,嘴角扬得很高,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用粤语小声说:“多谢你啊,陈屿。”(谢谢你啊,陈屿。)
晚上做饭时,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切菜,忽然用粤语问我:“今晚食唔食豉油鸡?我买咗只走地鸡翻来,想试下整俾你食。”(今晚吃不吃豉油鸡?我买了只走地鸡回来,想试着做给你吃。)
我靠在厨房门口,笑着点头:“得啊,不过你小心啲火,唔好整到自己。”(可以啊,不过你小心点火,别烫到自己。)他“嗯”了一声,认真地调着酱汁,嘴里还哼着粤语老歌,调子有点跑,却格外好听。
吃饭时,他夹了块鸡腿给我,用粤语问:“好唔好食?第一次整,可能味道唔够。”(好不好吃?第一次做,可能味道不够。)我咬了一口,鸡肉鲜嫩,酱汁浓郁,比外面餐馆做的还好吃,连忙用粤语夸他:“正到爆!比阿妈整嘅仲好食,以后煮饭就交畀你啦!”(好吃到爆!比妈妈做的还好吃,以后做饭就交给你啦!)
他被我夸得耳尖发红,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又给我夹了块青菜:“食多啲菜,唔好成日食肉,唔健康。”(多吃点青菜,别总吃肉,不健康。)
吃完饭,我们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粤语电影,没开字幕,遇到他没听清的台词,我就用粤语复述一遍,偶尔还会模仿电影里的台词逗他。他靠在我怀里,笑得前仰后合,偶尔也会跟着电影里的角色说几句台词,软糯的粤语混着笑声,填满了整个客厅。
夜深时,他靠在我肩上快要睡着,嘴里还小声用粤语嘟囔着:“听日想早起身,去西湖边写生,想画晨光……”(明天想早起,去西湖边写生,想画晨光……)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用粤语轻声回应:“好,听日我叫你起身,仲煮埋早餐俾你食。”(好,明天我叫你起床,还给你煮早餐。)他“嗯”了一声,往我怀里缩了缩,呼吸渐渐平稳。
我低头看着他的睡颜,心里满是温柔。原来用母语聊天的感觉这么好,那些藏在语气里的软糯和亲昵,那些只有同乡才懂的俚语和默契,都让我们的距离更近了些。以后的日子,不管是在杭州的西湖边,还是在广东的老家里,我们都可以用熟悉的粤语,聊家常,谈未来,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得满是烟火气和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