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渐渐带了些凉意,沈知夏靠在我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我衬衫下摆的布料,呼吸轻轻扫过我的颈侧。我低头看了眼腕表,指针刚过九点半,宴会厅的喧嚣隔着玻璃传来,隐约能听见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要不要回去了?”我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顺着发尾滑到耳后,“再待下去,风该把你吹着凉了。”他在我怀里蹭了蹭,抬头时眼底还蒙着层浅淡的水汽,像含着两颗浸了温水的玻璃珠:“再等两分钟好不好?这里的风闻着有江水的味道,比里面的香水味舒服。”
我笑着点头,抬手把他外套的衣领又往上提了提,遮住他半片耳朵:“好,就等两分钟。”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让他先跟主办方打声招呼,免得等会儿离开时还要多费口舌。沈知夏看着我打字的动作,忽然伸手勾住我的小指,指尖轻轻挠了挠我的指腹:“你是不是早就想走了?刚才在里面,你看我的眼神都快把我盯出洞了。”
“还不是怕你不自在?”我收起手机,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他常年握画笔磨出来的,指节处还留着淡淡的颜料印记,摸起来糙糙的,却格外让人安心。“你刚才跟张总说话时,手一直攥着裤子口袋,我都看见了。”他耳尖瞬间红透,别过脸看向江面,声音细若蚊蚋:“我那是……那是有点紧张。”
我凑到他耳边,故意压低声音逗他:“紧张什么?怕他看出你是我藏了好久的宝贝?”他猛地转头看我,眼底的惊讶还没褪去,脸颊已经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伸手推了推我的胸口:“谁是你宝贝了?你少胡说!”我顺势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贴在我胸口,掌心下是我跳得有些快的心跳:“你听,它都在说你是。”
他的指尖颤了颤,没再反驳,只是悄悄往我身边又靠了靠,肩膀紧紧贴着我的胳膊。两分钟过得很快,远处游船的灯光又划过江面时,我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该走了,再不走,等会儿晚高峰的尾巴要赶上了,路上会堵车。”他这次没再撒娇,乖乖点头,只是手还紧紧攥着我的衣角,像怕走丢的小孩。
我们沿着露台的回廊往宴会厅里走,路过转角时,水晶灯的光线突然亮起来,沈知夏下意识往我身后躲了躲。我放慢脚步,侧身护住他,刚好挡住迎面走来的两个人——是之前聊过几句的合作方陈总,身边还跟着他的助理。
“这就要走了?”陈总笑着举杯,目光落在我和沈知夏交握的手上,眼底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不多留会儿?后面还有抽奖环节呢。”我也笑着举杯,轻轻碰了下他的杯子,声音放得温和:“不了,家里还有点事,得早点回去。”说着,我下意识把沈知夏往身后又带了带,“这位是沈知夏,我……很重要的人。”
沈知夏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抬头看我的时候,眼底亮得像落了满眶的星光,嘴角悄悄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陈总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原来是沈先生,刚才在里面没来得及打招呼,抱歉。”他没再多问,只是举了举杯,“那祝你们一路顺风,下次有机会再聚。”
跟陈总道别后,我牵着沈知夏穿过宴会厅。路过自助餐桌时,他忽然停住脚步,盯着盘子里的小蛋糕眨了眨眼——那是刚才他没吃完的芒果慕斯,还剩小半块放在精致的白瓷碟里。“想带回去吃?”我看出他的心思,弯腰拿起碟子,又找侍者要了个打包盒,小心翼翼地把蛋糕装进去,“路上别吃,免得洒在衣服上。”
他接过打包盒,像得了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走出宴会厅大门时,晚风迎面吹来,他下意识往我身边靠了靠,我顺势揽住他的腰,把他护在怀里往停车场走。门口的侍者认出我们,连忙上前要帮我们叫车,我笑着摆手:“不用麻烦,我们自己开车来的。”
走到卡宴旁边时,我先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用手护住车顶,看着沈知夏弯腰坐进去。他把打包盒放在腿上,双手轻轻护着,像护着什么易碎的珍宝。我绕到驾驶座,刚系好安全带,就看见他伸手把蛋糕盒往我这边递了递:“等会儿回家,我们一起吃好不好?我刚才尝了一口,芒果味特别浓。”
“好,一起吃。”我发动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安静的停车场里轻轻回荡,“先把安全带系好,我们要走了。”他乖乖点头,手指勾着安全带的卡扣,却半天没扣上——大概是刚才在宴会上站得久了,手指还带着握画笔后的微酸。我侧身过去,帮他把安全带拉过来,卡扣“咔嗒”一声扣好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腰侧,他轻轻瑟缩了一下,眼底却漾着笑意。
车子驶出停车场,汇入夜色中的车流。路边的路灯依次往后退,暖黄色的光线透过车窗,在沈知夏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忽然轻声说:“今天其实挺开心的。”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刚好也在看我,眼底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以前总觉得这种宴会很无聊,今天跟你一起,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那以后还跟我一起去吗?”我放慢车速,避开前方变道的车辆,右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节奏。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像怕我反悔似的:“去!不过下次你要提前告诉我穿什么,免得我又像今天这样,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我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下次提前一周就跟你商量,让你挑最喜欢的衣服。”
车子驶过一座桥,江面上的风透过车窗缝隙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水汽。沈知夏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往他那边拉了拉:“你看,那边的霓虹灯好像爱心啊。”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江边大厦的LEd屏上,刚好滚动到爱心形状的广告,粉色的光映在江面上,像撒了一把碎糖。
“是挺像的。”我偏过头,看着他眼底映着的粉色光斑,忍不住俯身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呼吸瞬间顿住,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却没有躲开,反而伸手轻轻勾住我的领带,把我往他那边拉了拉:“你……你专心开车。”
我笑着直起身,重新握住方向盘,指尖却还残留着他脸颊的温度:“知道了,我的小醋精。”他轻哼一声,别过脸看向窗外,却悄悄把座椅往我这边调了调,肩膀几乎要贴到车门上,嘴角却一直弯着,像藏了颗偷来的糖。
车子继续往前开,夜色渐浓,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低鸣和彼此的呼吸声。我看了眼身边的沈知夏,他正低头看着腿上的蛋糕盒,手指轻轻摸着包装盒的纹路,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忽然觉得,所谓的圆满,大概就是这样——重要的场合有他在身边,回家的路上有他的笑声,哪怕只是安静地坐着,也觉得心里填得满满的,暖得快要溢出来。
快到小区门口时,沈知夏忽然轻声说:“下次我们去超市买芒果吧,我想自己做慕斯蛋糕。”我转头看他,他眼底闪着期待的光,像个等着被满足愿望的小孩。“好啊,”我笑着点头,“明天就去买,顺便买你喜欢的草莓,做个双拼的。对了,还能给你买新的水彩颜料,上次你说浅紫色快用完了。”他立刻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两道小月牙,伸手在我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说话算话!”
“当然算话。”我放慢车速,缓缓停在小区门口,“以后你的所有愿望,我都帮你实现。”他没说话,只是解开安全带,俯身过来,在我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像羽毛拂过,带着淡淡的芒果香。“那我们上去吃蛋糕吧。”他说完,推开车门,抱着蛋糕盒快步往单元楼走,发尾在夜色中轻轻晃着,像只开心的小雀。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连忙锁好车追上去,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暖暖的,紧紧回握着我,脚步轻快地往楼上走。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我们的脚步亮起,暖黄色的光线映着我们交握的手,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比起宴会上的觥筹交错、名利场的虚与委蛇,这样牵着他的手,一起回家吃一块小小的蛋糕,再陪他调新的水彩颜色,才是这世上最珍贵、最甜蜜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