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会议室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写字楼群,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刺眼的阳光,却没能给室内带来半分暖意。长约十米的红木会议桌两端,气氛早已剑拔弩张,空气中浮动的不仅是咖啡的余温,更有看不见的硝烟在无声蔓延。
林砚坐在左侧主位,一身深灰色定制西装衬得他肩线挺拔,指尖夹着的钢笔转了半圈,稳稳落在平板电脑边缘。他抬眼时,目光恰好扫过对面的我——这位以“资本快刀”闻名的对手,此刻正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真皮扶手,眼底藏着几分按捺不住的焦躁。方才半小时里,双方围绕着城西科技园的竞标方案唇枪舌剑,从建设成本谈到运营周期,每一个数据都像战场上的弹药,被反复拆解、反驳,直到林砚抛出那份压箱底的证据。
“我,我们不妨再回到我提交的财务预测模型上。”林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性的清晰,足以让在座的五位投资人都听得真切。他抬手将平板电脑转向会议桌中央,屏幕上跳出的折线图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代表“预期营收”的红线与代表“实际成本”的蓝线在第三季度出现惊人的背离,而备注栏里的小字更是刺眼:“数据引用自我子公司2023年审计报告,其中研发费用存在15%虚增”。
这话像一颗炸雷,让原本还在低头翻看资料的投资人纷纷抬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我的身体猛地一僵,方才还松弛的坐姿瞬间绷紧,伸手想去拿桌上的文件时,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碰到纸张时甚至带起了一丝颤抖。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抬眼看向林砚,目光像淬了火的钢针,直直刺过去——那是带着威胁与不甘的对视,仿佛要通过眼神逼对方退缩,连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动着,连呼吸都比刚才重了几分。
林砚没有避开这道目光。他反而微微前倾身体,唇角先是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随后缓缓扩大,变成一个带着几分玩味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有种胜券在握的从容,像是早已预料到我的反应,连眼尾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笃定。我看着这笑容,只觉得心头的火气更盛,刚要开口辩解“数据有误”,却见林砚的左手悄悄动了。
林砚的手肘轻轻撑在会议桌沿,手腕微转,五指自然下垂,唯独中指缓缓向上竖起。那动作做得极慢,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优雅——指尖先慢慢伸直,再一点点向上抬,直到与桌面垂直,却始终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像是在完成一个精致却充满挑衅的仪式。坐在他身边的助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而对面的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根竖起的手指像一根无声的嘲讽,直直戳在我的自尊上,让我太阳穴突突地跳。
更让我恼火的是,林砚的微笑始终没停。他的眼神依旧锁定着我,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仿佛刚才那个挑衅的动作不是出自他手,又像是在说“你奈我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林砚的侧脸,将他的睫毛映出淡淡的阴影,却没能遮住他眼底的锐利。我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铁青,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咯吱”的轻响,放在桌下的脚忍不住踢了一下椅子腿,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片刻的寂静。
“林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连呼吸都带着颤抖,“在正式的商业谈判上做这种小动作,未免太没风度了吧?”
林砚缓缓收回手指,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我别急着谈风度,先解释一下数据的问题比较好。”他顿了顿,抬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轻轻拍了拍,纸张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对了,忘了告诉各位,我手里这份不仅有审计报告的复印件,还有我子公司前财务总监的亲笔证词——他上周刚联系了我的律师,愿意出庭作证。”
这话一出,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几位投资人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如果情况真像林总说的这样,那我提交的方案恐怕存在严重的诚信问题啊。”另一位女投资人则直接拿起笔,在我的竞标方案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像在我心上划了一道口子。
我看着眼前的局面,只觉得一阵头晕,指尖的冰凉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我知道,林砚这是算准了我的软肋——那家子公司是我为了竞标特意收购的,本想用来撑场面,却没想到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我再次看向林砚,他依旧坐在那里,笑容温和,眼神却像锋刃般锐利,仿佛在欣赏我的窘迫。刚才那短暂的对视、那个刺眼的中指、还有这始终不变的微笑,像三根刺,牢牢扎在我心里,让我既愤怒又无力,连喉咙都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林砚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对战敲下最后的节奏。“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连基本的数据都做假,那后续的合作,恐怕没人敢跟我谈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看着投资人脸上越来越明显的质疑,看着林砚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场商业对战,从他抛出那份财务报表开始,我就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竖中指那段,那一堆废话,是用来凑字数的,重新看了一遍,感觉有点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