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攥着车门把手的力度还未完全褪去,林砚那副志在必得的嘴脸仍在眼前晃荡,每一个字都像细小的针,扎得人心里发闷。我几乎是摔着车门进了别墅,玄关处暖黄的灯光漫过来时,却先撞进了沈知夏的目光里——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书,膝盖上搭着一条米白色的羊绒毯,听见动静便抬了头,眼尾那颗淡褐色的痣在光线下泛着软乎乎的光泽,连带着语气都裹着暖意:“回来啦?我让厨房温了汤。”
原本堵在胸口的火气像是被这一句话浇熄了大半。我没应声,只走过去弯下腰,把脸埋在他颈窝蹭了蹭,羊绒毯的触感混着他身上雪松味的香水,让紧绷的神经渐渐松下来。可林砚白天在会议室里的挑衅又突然冒出来——“你以为沈知夏真的信你?不过是看你还有点用罢了”——那语气里的轻蔑像根刺,扎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去趟书房。”我直起身,指尖还残留着他衣领的温度,却已经冷下了眉眼。沈知夏大概是看出了我情绪不对,伸手想拉我,我却先一步退开,转身往书房走,脚步快得有些仓促,像是怕慢一秒就会泄露出心底翻涌的戾气。
书房里的台灯被我开到最亮,惨白的光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我握着笔的手却迟迟没动。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和林砚的交锋,从项目报价到团队配置,每一个可能被他钻空子的地方都被我圈出来,笔尖在纸上划过的痕迹又急又重,几乎要把纸戳破。复仇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疯长,我要让林砚知道,他那些小聪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更要让他明白,沈知夏护着的人,不是他能随便招惹的。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桌上的咖啡凉了又续,续了又凉,直到手腕酸得发僵,我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门被轻轻推开时,我还以为是错觉。直到一阵熟悉的雪松味飘过来,我才转头,看见沈知夏站在门口,身上穿着那件我给他买的灰色珊瑚绒睡衣,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他没说话,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像只被冷落了的猫。
“怎么还没睡?”我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
沈知夏却没答我的话,径直走到我面前,伸手把我桌上的笔记本合上。他的指尖微凉,触到我手背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因为握笔太久,已经有些僵硬。“你到底要在这儿待多久?”他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又裹着明显的愠怒,“从你回来就躲进书房,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闹脾气。大概是平时被我惯坏了,只要我稍微忽略他一点,他就会露出这样委屈又生气的模样。我正想开口哄他,脸颊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痛感——他抬手,结结实实地给了我一巴掌。
那力道不算轻,我甚至能感觉到脸颊上的皮肤在发烫,耳边也嗡嗡作响。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静止了,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沈知夏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还有他微微攥紧的拳头,突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等沈知夏反应过来,我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他身上的珊瑚绒睡衣又软又暖,带着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温度,让我忍不住蹭了蹭。“再打一下嘛,”我仰起头,看着他还没完全褪去怒气的眼睛,故意拉长了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刚刚那下太轻了,我都没感觉到。”
沈知夏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原本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抬手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轻轻落在我的后脑勺上,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里满是无奈:“你是不是疯了?”
“是有点疯,”我把头重新埋回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那点因为林砚而起的戾气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暖意,“不过只要你在,疯一点也没关系。”
书房里的台灯还亮着,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墙上,像一幅安静又温暖的画。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可我知道,只要有沈知夏在身边,再大的风浪,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