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降吉、徐开物和姬旦一天之内,梅开三度,成了太虚学宫的顶级红人。
他们的英容笑貌在学宫的镜域内广为流传,成了历史,成了传奇,也成了人面竹处罚他们的证据。
三个人被列入了图书馆的黑名单,考试结束之前,不得再踏入图书馆半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说回事发当天。
尹降吉、徐开物和姬旦好不容易躲过好事学子的围追堵截,回到了惧梦司,一顿风卷残云的吃吃喝喝,终于把消耗的精力补了回来。
酒饱饭足,他们才开始研究从图书馆里带出来的资料。
然而,他们带回来的书实在是太多了,几天几夜也看不完。
这个时候就该发挥集体的力量了。
尹降吉把方清涟、芙生和黄云思都叫了过来,六个人窝在友居里,集体啃书。
最先啃出成果的是尹降吉,他在《异兽在下,兽师在上》这本书上找到了对付狴犴的办法。
书上说:“狴犴是扞卫公平和正义的神兽,哪里有不公和冤屈,哪里就有狴犴的身影。
狴犴不会被任何东西诱惑,唯独喜饮戾骨酒,每饮必醉。
戾骨是用穷奇之骨酿制而成的美酒。
穷奇是狴犴的死敌,专门‘逆天行事’。
它见到有人争斗,会吃掉有理、正直的一方。
遇到作恶者,会捕捉野兽馈赠给对方,鼓励对方继续为非作歹。”
尹降吉恍然大悟。
原来赵子缨让我带戾骨酒去司圜是这个意思?
她早就知道用常规的手段进不了司圜,故意暗示我用戾骨酒引开狴犴?
果然,最会溜门撬锁的,是看门的人。
尹降吉这边刚刚解决完了狴犴的问题,黄云思又发现了第二个问题。
“妙造府的夜半诡笛竟然是真人真事?!”
夜半诡笛是太虚学宫的十大校园传说之一。
讲的是一个痴迷于炼制秘器的妙人,抽取恋人的秘技炼制魔笛,结果被反噬的故事。
众人好奇的围了过来。
黄云思指着《诡院:梦神院的传说和真相》上的一段文字说:杀人炼器的人叫宋金方,被他杀掉的恋人叫沈清竹。
而且,宋金方炼制的那支魔笛也是一支两头笛。”
尹降吉联想起了赵小丁的两头笛,心里那种失斧疑邻的预感又冒头了。
他问黄云思:“这支笛子后来去哪里了?”
黄云道:“笛子被沈老罚没了。封印在妙造府的鼠库里。”
这一次,不止尹降吉,徐开物也感到有些诧异了。
“你确定没有看错?是鼠库?”
黄云思郑重其事的点头,将书上的原文指给了徐开物和尹降吉看。
两人凑过去一看,只见书页上写着:“魔笛被存入了专门放置危险秘器的鼠库。”
短短一句话,不仅揭示了魔笛的去处,还披露了妙造府的鼠库是专门存放危险秘器的封印库。
徐开物在妙造府被诡笛的声音迷惑,失去了意识。他醒来时,正是身处在空无一物的鼠库之中。
这下子,不仅仅是尹降吉失斧疑邻了,所有人都把徐开物在妙造府的遭遇和传说中的诡笛联系在了一起。
尹降吉:“徐兄,你会不会是被人做局了?”
徐开物脸色阴沉。
他正欲张口说些什么,窗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笛音。
声音鬼魅森寒,像是一把钢刃刮过了冰面,又似鬼魅在耳畔嘶鸣。
徐开物听见那笛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变得乌黑发紫,好像是心悸发作了。
“徐兄!”
“师兄!”
尹降吉和黄云思见徐开物状态不妙,赶紧跑过来扶住了他。
徐开物哆哆嗦嗦的抓着两个人,双腿发软,天旋地转。
他眼前的桌椅和烛火顷刻间都变成了晃动的虚影,头顶的梁柱也在视野里扭曲成了黑色的怪物。
窗外的笛音好像无数的细针扎进了徐开物的脑海,搅得他头痛欲裂。
无数破碎的画面撞击着徐开物的记忆大门,放出了门后面的恐惧和愤怒。
“我的头好疼!”
徐开物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慌乱的伸手去扶身旁的椅子。
他的指尖还没有触到目标,眼前便是一黑。
接着,他就倒在了黄云思怀里,不省人事了。
从笛音响起到徐开物昏倒,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速度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是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尹降吉一个飞身从笛声入侵的窗口一跃而出,看见姬旦站在窗外,用赵小丁的两头笛吹奏着曲子。
方清涟在旁边替他翻动曲谱。
她翻的是尹降吉三人从藏卷阁里带出来的《两界曲谱大集》。
姬旦看见尹降吉,放下了笛子,喜形于色道:“我破译出赵小丁吹奏的曲子了。
原来他吹的是食梦神大人托梦成神时作的《履霜操》。”
《履霜操》是华胥境最脍炙人口的一首曲子。
随便抓一个华胥人过来,都能从任意的段落开始,哼唱这首曲子。
姬旦道:“赵小丁把《履霜操》的曲谱倒了过来演奏,所以我们谁也没有听出来是这么耳熟能详的一首曲子。
我也是对着曲谱,才识别出来是这首曲子。
尹兄你怎么了?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尹降吉没有回答。
他有种预感,真相就要大白了,黎明就要到来了。
可大家现在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天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更沉更黑了。
……
许久,徐开物才恢复过来。
姬旦把笛声的由来告诉了他。
徐开物:“我记得这段笛音。这就是我在妙造府出事那晚,听到的夜半诡笛。”
众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事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黄云思问徐开物:“师兄,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徐开物懊恼道:“我想起了很多事情,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起来我的记忆很多很乱,就像有一团线塞在脑袋里。
可我怎么也理不清楚线头在哪里。
我无法回想起任何一个具体的记忆片段。
但我可以肯定长柳兄倒吹的《履霜操》和我那天晚上听见的诡笛声一模一样。”
尹降吉安慰他:“你之前被食梦貘吞食过记忆,出现这种状况很正常。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我们明天就要进妙造府了。
等我们拿到装着你记忆的归念珠,一切自会明了。”
徐开物点头。
尹降吉同大家聊了聊第二天的任务细节,众人就告辞离开,让徐开物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