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古渊核心的祭坛上空,混沌剑气如烧红的烙铁切过寒冰,“嗤啦”一声刺透第一根通天石柱的基座!柱身缠绕的幽冥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像濒死野兽的最后哀嚎,随即飞速黯淡、龟裂。整根石柱剧烈震颤,石屑簌簌剥落,蛛网般的裂痕从剑痕处疯爬而上,转眼遍布全身!
“咔嚓——轰隆!”
巨柱轰然倾颓,断成数截砸在菌毯大地上,震得古渊都在发抖。碎石裹挟着溃散的幽冥邪能四处飞溅,将周遭怨灵撞得魂飞魄散。支撑虚无旋涡的九柱阵法,硬生生破了一角!上空那团遮天蔽日的旋涡猛地一滞,旋转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中心那只冷漠的巨眼虚影剧烈波动,眼缝里泄出毫不掩饰的惊怒!
“蝼蚁!敢毁我根基!”
祭坛上的皇甫圭早已没了人形,周身邪能暴涨如墨龙,被虚无之力侵蚀的喉咙里挤出不似人声的咆哮。他死死攥着轩辕玉玺,引动玉玺中扭曲的龙气,化作一道漆黑死光,直奔正与幽冥长老缠斗的相柳!剩余八根石柱同时亮起惨白光芒,疯狂抽取古渊深处的怨气,无数怨灵实体从血雾中凝形,铺天盖地涌向入侵者,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掩护军师!”
石坚怒吼着挺出战矛,辰荣死士结成的战阵如同一堵钢铁城墙,死死挡住怨灵潮。刀光剑影与邪能碰撞的爆鸣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鲜血浸透菌毯,却没人后退半步。敖擎所化的妖龙在低空盘旋,龙息灼烧着大片怨灵,可数名幽冥长老联手祭出的锁链死死缠住他的龙躯,鳞甲破碎,龙血滴落,嘶吼声里满是不甘。
结界内外,战况瞬间白热化,每一寸土地都在淌血。
相柳一剑建功,身形不停,如一道黑色闪电避开皇甫圭的死光,直扑第二根石柱!左眼归墟旋涡飞速流转,将空间裂缝与能量乱流的轨迹看得一清二楚;右眼生机微光闪烁,悄无声息化解着侵入经脉的虚无死气。混沌剑气纵横劈斩,每一剑都精准落在石柱的能量节点上,虽不能一击轰碎,却让石柱轰鸣不止,裂纹越爬越密。
可破坏阵法的代价,远比想象中沉重。每毁一根石柱,古渊本源的反噬就如无形巨锤,狠狠砸在他的神魂与肉身之上。即便有新生之力护体,相柳也觉得气血翻腾,经脉阵阵刺痛。更致命的是,祭坛上空的虚无之眼已彻底锁定他,冰冷的意志如亿万根冰针,无孔不入地钻进项柳的识海,试图将他同化、吞噬。
“相柳!小心!”
望舒的娇叱穿透战吼,她果断放弃干扰皇甫圭,双手结印催动建木生机。碧绿色的光晕如坚韧的护盾,牢牢裹住相柳周身;无数凝实的青木长枪凭空生出,如暴雨般射向围攻相柳的幽冥长老与怨灵,为他扫清障碍。她的脸白得像纸,嘴角不断渗出血丝,过度透支本源让她脚步虚浮,却依旧死死盯着相柳的背影——他在前面浴血,她便要守住他的后方,哪怕耗尽性命。
“轰!”
第二根石柱终于撑不住,从中断裂倒塌!虚无旋涡再次剧烈波动,规模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分!
“混蛋!”
皇甫圭目眦欲裂,体内的虚无之力因阵法破损变得狂躁,反噬的痛苦让他面容扭曲。他疯狂催动轩辕玉玺,不再理会望舒,将所有力量凝集成一道横贯天地的灰黑光矛,裹挟着王朝崩灭的怨毒与死寂,撕裂虚空直刺相柳后心!这一击,藏着他与虚无之影的部分本源,足以毁天灭地!
“军师!”“小心背后!”
石坚与敖擎的惊呼被战吼淹没,他们被怨灵与长老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光矛逼近,却无能为力!
眼看光矛即将及体,相柳仿佛背后长眼,猛地回身,左眼归墟之力骤然爆发到极致!“寂灭·归墟引!”
他身前的空间瞬间塌陷,凝成一个微型黑洞。那道毁灭性的光矛竟被黑洞强行扭曲、吞噬,连一丝波澜都没掀起!可相柳也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嘴角溢出鲜血——强行接引如此恐怖的攻击,对他的损耗极大。
“就是现在!”
望舒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毫不犹豫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喷在建木种子上!翠绿光芒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生机箭矢,没有射向敌人,反而跨越空间,精准没入相柳体内!
“嗡——!”
本命精血加持的建木生机如甘霖灌顶,相柳精神大振,右眼生机勃发,与左眼寂灭之力形成完美循环,耗损的力量瞬间恢复大半!他长啸一声,气势如虹,混沌剑气化作龙形,悍然冲向第三根石柱!
“不能再让他毁下去了!”一名幽冥长老嘶声尖叫,“尊主!请降临无上伟力,诛杀此獠!”
虚无之影的意志终于被彻底激怒。旋涡中心的巨眼猛地睁大,一股远比之前恐怖百倍的纯粹虚无意志,如决堤洪水般轰然降临!整个古渊的血色雾气疯狂涌向旋涡,空间发出“咯吱”的破碎声,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一股无法形容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不仅吞噬光线与声音,更在吞噬“存在”本身——相柳周身的建木护盾剧烈波动,渐渐变得稀薄透明;石坚等死士更是浑身发软,记忆开始模糊,连自身的形体都在微微涣散!
“它要强行降临!快阻止它!”
望舒感受到那股令人绝望的抹除之力,花容失色,拼命将生机渡给相柳,可这点力量在虚无意志面前,如同杯水车薪!
相柳承受着最恐怖的压力,神魂仿佛要被从肉身中抽离、湮灭。但他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爆发出炽烈的光芒——他等的就是这一刻!逼出虚无之影的本体意志,才有机会一战定生死!
“望舒!助我最后一击!”
相柳怒吼着停住脚步,不再攻击石柱。他将望舒渡来的生机、自身的寂灭新生本源,乃至辰荣战魂的不屈意志,尽数凝聚于不屈剑尖!剑身的光华渐渐收敛,化作一个极致凝练的混沌原点——既藏着开天辟地的生机,又含着归墟寂灭的终末,这是他能打出的最强一击,也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望舒瞬间懂了他的决绝,没有半分犹豫,将残存的所有建木本源,连同自己的生命印记,毫无保留地灌注过去:“我与你同在!”
“以我之魂,燃寂灭新火——开天!辟地!归墟!”
相柳的咆哮震彻寰宇,人剑合一化作那道混沌原点,逆着恐怖的吸力,如流星般射向漩涡中心的虚无之眼!
这是存在与虚无的终极碰撞,是意志与信念的殊死较量!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光焰。碰撞之处,空间、时间、能量、物质尽数归于虚无,只剩下法则层面的无声湮灭,让整个古渊乃至大荒都为之震颤!混沌原点撞上虚无之眼的刹那,那只巨眼虚影上瞬间爬满细密的裂纹,光芒急剧黯淡,旋涡中传来虚无之影充满痛苦与难以置信的尖啸!
而相柳所化的混沌原点,也在碰撞中消散。他的身影从虚空中跌落,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银发失去光泽,黑袍染满血迹,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不屈剑哀鸣一声,插在他身旁的土地上,灵光尽失。
“相柳!”
望舒泣血惊呼,不顾一切冲过去将他抱在怀中。触到他近乎消失的生机,她的心像被生生撕裂,泪水混着嘴角的鲜血滚落,滴在相柳苍白的脸上。
(合)
虚无旋涡遭受重创,旋转近乎停止,吸力大减。可古渊的怨气仍在翻涌,皇甫圭与幽冥长老虽受反噬,却未彻底失去战力。
“他不行了!杀了他们!完成仪式!”
皇甫圭狰狞地爬起身,再次举起轩辕玉玺,眼中满是疯狂的杀意。
就在这危急存亡之际——
“嗡……”
插在地上的不屈剑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嗡鸣。紧接着,相柳心口处,那点近乎熄灭的真灵核心,竟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光芒。他缓缓睁开眼,眼神虽疲惫不堪,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邃平静。他看着怀中泪流满面的望舒,虚弱却坚定地笑了笑:“还……没结束。”
他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身旁的不屈剑。剑身之上,原本黯淡的符文竟一点点重新亮起,不是之前的锋芒外露,而是一种内敛的幽光,与古渊的死寂之力隐隐共鸣——方才的生死碰撞,不仅重创了虚无之影,更让他在绝境中,窥见了驾驭这片古渊死寂之力的契机!
薪尽,火未熄。绝境之中,新的希望正在悄然萌芽,而最终的对决,也将进入更加凶险莫测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