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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是此刻唯一的主宰。它吞噬了光,吞噬了形状,吞噬了距离,甚至,仿佛要吞噬掉人心中最后一丝关于“生”的微弱概念。唯有脚下那冰冷、粘稠、仿佛永远在缓慢流动的污水的触感,和那从四面八方、如同跗骨之蛆般、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刺入肺叶的、混合了血腥、腐臭、淤泥、以及某种更加难以言喻的、死亡本身的浓郁恶臭,还在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安陵容——她还活着,以一种极其屈辱、脆弱、随时可能被彻底碾碎的方式,活着。

她蜷缩在那狭窄、冰冷、污水没胸的凹洞里,用自己瘦骨嶙峋、剧烈颤抖的身体,死死地挡在夏刈身前,如同母兽在绝境中,用最后的本能,守护着自己的幼崽。她的手,一只紧紧捂住夏刈那冰凉、几乎感觉不到呼吸的口鼻,另一只,则死死地、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恐惧和力气都灌注进去般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牙齿深深陷入手背的皮肉,带来清晰的刺痛,才勉强压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歇斯底里的尖叫。

耳中,是血液奔流的轰鸣,是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的巨响,是自己和夏刈那微弱、急促、却又被恐惧无限放大的、交织在一起的、令人绝望的呼吸声。但在这片被无限放大的、自身生命的嘈杂之后,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死寂。

凹洞之外,那两条即将碰撞的、冰冷的死亡洪流,似乎也在这最后交锋前的刹那,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某种极致的、蓄势待发的静默。没有脚步声,没有交谈声,甚至,连那原本隐约可闻的、压抑的争吵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暗渠中永恒的、汩汩的污水流动声,单调、空洞,在这片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如同地狱深处的冥河,在无声地流淌,等待着吞噬即将坠入的灵魂。

时间,在每一秒都被拉长成永恒的煎熬中,缓慢地爬行。安陵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脖颈上、后背上,那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寒冷而渗出的、粘腻冰凉的冷汗,正一滴滴,汇入身下污浊的臭水中。她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几乎要支撑不住,瘫软下去。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夏刈那冰冷僵硬的身体触感,和他那微弱到几乎随时会断绝的气息,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在她的心上。

就在这时——

“嗖!”

一道凄厉、短促、快到几乎无法捕捉的破空锐响,骤然撕裂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声音是从前方、那个通往“臭塘浜”的岔道口方向传来的!不是弩箭,声音更加尖利,速度更快!

是暗器!而且是极其霸道、喂了剧毒的、透骨钉或者飞刀之类的凶器!听声音,是朝着老关头和韩青藏身的方向,激射而去!一出手,就是杀招!对方根本没有试探的打算,直接下了死手!

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同一刹那——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金铁交鸣的爆响,在凹洞前方不过数步之遥的黑暗中,猛然炸开!火星,如同黑暗中骤然绽放的、转瞬即逝的、冰冷的烟花,一闪而逝!映亮了瞬间——是老关头!他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如同鬼魅般,从藏身之处滑出,挡在了韩青身前!他手中那柄通体漆黑、造型古朴厚重的长刀,不知何时已然出鞘,刀身横架,精准无比地,格飞了那枚夺命的暗器!火星,正是暗器撞击在刀身上迸发出来的!

好快的身手!好精准的判断!在绝对的黑暗中,仅凭声音,就能判断暗器的来路和轨迹,并瞬间格挡!这老关头的身手,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攻击,并未停止!

“嗖!嗖!嗖!”

就在第一枚暗器被格飞的瞬间,前方黑暗中,更多的、更加密集、更加凌厉的破空声,如同疾风骤雨般,骤然爆发!这一次,不再是一枚,而是至少七八枚,从不同的角度,朝着老关头和韩青笼罩而来!而且,其中还夹杂着更加沉重、更加迅捷的、强弩激发的、箭矢破空的厉啸!对方显然不止一人,而且配合默契,远近结合,一出手,就是要将他们彻底钉死在这狭窄的绝地!

“躲!”

韩青的厉喝声,在暗器破空声中,显得异常短促、尖利!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短弩,也发出了“嘣”的一声、低沉而致命的闷响!一支乌黑的短矢,如同毒蛇吐信,反向射入了前方的黑暗之中,目标,正是那强弩箭矢射来的方向!这是以攻对攻,试图打乱对方的节奏!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到令人牙酸的、金铁撞击、暗器崩飞、箭矢折断的爆响,如同炒豆般,在狭窄的暗渠中轰然炸开!火星,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冰冷的流萤,在黑暗中疯狂闪烁、迸溅!将瞬间的交锋,映照得如同修罗场般惨烈、混乱!

老关头的黑色长刀,舞成了一团泼水不入的、死亡的黑色光幕!刀风激荡,将射来的大部分暗器和箭矢,或格、或挑、或磕、或震,尽数击飞、斩断!他的身形,在狭窄的通道中,却如同鬼魅般飘忽、迅捷,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挥刀,都精准、有效,带着一种千锤百炼、近乎本能的、可怕的杀戮艺术!刀光过处,甚至能听到暗器被斩成两半、或者撞在石壁上粉碎的、令人心悸的脆响!

然而,对方的人数,显然占据了绝对优势。暗器和箭矢,如同无穷无尽般,从前方黑暗中倾泻而来。更可怕的是,就在这激烈的正面交锋进行到最白热化的时刻——

“后面!”

一直蜷缩在凹洞中、几乎被恐惧攫取了全部心神的安陵容,忽然,凭借着一丝模糊的直觉,感觉到身后、也就是他们来时的方向,那片原本死寂的黑暗中,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异常迅捷的、多人涉水快速逼近的脚步声!而且,伴随着的,还有刀刃划过石壁的、刺耳的摩擦声,和粗重、带着杀意的喘息声!

是后面的追兵!从“土地庙”入口下来的人,也到了!他们被真正地、彻底地、前后夹击了!

“杀——!”

一声粗野、暴戾、充满了兴奋与杀意的怒吼,从后方的黑暗中猛然爆发!紧接着,便是数道沉重、迅疾的刀风破空声,朝着老关头和韩青的后背,狠狠劈砍而来!角度刁钻,力道沉猛,显然是久经战阵的老手!

腹背受敌!真正的绝境!

“韩青!后面!”老关头的声音,在激烈的搏杀中,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但语速,却快到了极致!他手中的黑色长刀,猛地荡开前方射来的几枚毒镖,刀势不变,顺势一个诡异的回旋,如同怒龙摆尾,头也不回地,朝着身后扑来的追兵,反手一刀横扫!

“呜——!”

刀风凄厉,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后方冲在最前面的两名追兵,显然没料到在如此激烈的正面压制下,老关头还能有余力、且如此精准地反击!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中的兵刃便被那狂暴的刀气震得脱手飞出,“哐当”落入污水之中!人也被刀风带得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引起一阵混乱!

但老关头这一下分神反击,终究让正面的防御,出现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转瞬即逝的空隙!

“好机会!”

前方黑暗中,传来一声阴冷的、带着得意与残忍的、仿佛夜枭般的低喝!紧接着,一道比之前所有暗器都要纤细、速度却快上数倍、几乎无声无息的、幽蓝色的寒光,如同毒蛇吐出的、最致命的信子,悄无声息地,从那密集的暗器箭雨缝隙中,诡异地钻了进来,直取老关头因为回刀横扫、而微微露出的、左侧肋下的空门!

时机、角度、速度,都拿捏得妙到毫巅!这绝对是高手所为!而且,是那种擅长隐匿、一击必杀的、刺客型的高手!很可能,就是之前那些黑衣人尸体伤口所昭示的、“鬼见愁” 的人!

老关头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致命的一击!但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长刀在外,回防已然不及!眼看那幽蓝色的寒光,就要刺入他的肋下——

“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入肉的闷响,在激烈的金铁交鸣和喊杀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然而,老关头预期的剧痛,并未传来。

因为,在那幽蓝色寒光及体的前一刻,一个瘦小、却异常决绝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从老关头身侧、那凹洞的方向,扑了出来,用他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挡在了那道幽蓝色寒光之前!

是韩青!

他不知何时,已经放弃了用短弩与前方敌人对射(或许箭矢已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选择了用自己的身体,去为老关头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那幽蓝色的、细如牛毛的毒针(或许是淬了剧毒的透骨针?),深深地、几乎尽根没入了韩青的左肩胛下方!位置,恰好避开了心脏等绝对要害,但显然也伤及了筋脉!韩青的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剧痛的闷哼!但他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停!在那毒针入体的同时,他右手中一直紧握的、那柄造型奇特、寒光闪闪的短刃,已如同跗骨之疽,沿着毒针射来的方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反手刺出!

“噗!”

又是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的惨嚎,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显然,韩青这以伤换命、甚至是以命换命的、悍不畏死的一击,竟然命中了那个隐匿在暗处、发出致命毒针的“鬼见愁”高手!

“小崽子找死!”

前方黑暗中,传来愤怒的咆哮!更多的暗器、箭矢,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朝着因为受伤而动作稍滞的韩青,疯狂攒射而来!

“退!”

老关头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压抑的、近乎狂暴的怒意!他手中的黑色长刀,猛然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霸道的乌光!刀身震颤,发出如同龙吟般的、低沉而恐怖的嗡鸣!他不再固守原地,而是猛然向前踏出一步,长刀化作一道毁灭性的黑色飓风,朝着前方那一片黑暗,不管不顾地、狂暴地席卷、劈斩过去!

“狂风斩——!”

一声低沉、却仿佛能撼动这暗渠根基的、如同远古凶兽咆哮般的吼声,从老关头喉咙深处迸发!刀风所过之处,污水被硬生生劈开,露出底下黑色的淤泥!两侧湿滑的石壁上,被凌厉无匹的刀气,割裂出一道道深达寸许、触目惊心的刀痕!碎石、污水、乃至射来的暗器箭矢,在这狂暴的刀风面前,如同纸糊般,被绞得粉碎、四处飞溅!

这是不顾自身防御、只求杀敌的、搏命的刀法!显然,韩青的受伤,彻底激怒了这头沉默的、却蕴藏着无边煞气的凶兽!

前方黑暗中,顿时传来一阵更加混乱的惊呼、怒骂、和兵刃断裂、人体倒地的沉闷声响!那如同疾风骤雨般的暗器箭矢攻势,也为之一滞!

“走!”

老关头一刀逼退前方敌人,毫不停留,左手如同铁钳般,一把抓住因为受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依旧咬着牙、试图继续战斗的韩青的后领,将他猛地向后一甩,同时,自己则悍然转身,面对着后方那些刚刚从混乱中稳住阵脚、再次扑上来的追兵,黑色长刀再次扬起,带着一往无前的、同归于尽般的惨烈气势,迎了上去!他竟然要以一己之力,独挡前后两路追兵,为韩青和凹洞中的安陵容、夏刈,争取那最后一丝、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逃生的机会!

“老东西!挡住他!”

“放箭!放箭射死他!”

前后两路追兵,显然也被老关头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到不讲理的搏命打法震慑了一下,但随即,更加凶猛的攻击,如同潮水般,从两个方向,朝着这尊如同魔神般、屹立在污水与黑暗中的、孤独而决绝的身影,疯狂涌来!刀光剑影,暗器弩箭,将他前后左右所有的空间,彻底封锁!

这是一场注定没有胜算的、悲壮的阻击战。老关头武功再高,毕竟只有一人一刀,又是在这狭窄、无法闪展腾挪的绝地,面对数倍于己、且同样凶悍、配合默契的敌人,还要分心保护身后的伤者和累赘……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凹洞中,安陵容透过指缝,看着那在前后夹击的死亡风暴中,依旧如同礁石般、沉默而坚定地、挥舞着黑色长刀、将一道道袭向凹洞方向的致命攻击,一一挡下的、那宽阔、却已开始微微摇晃、不断有新的伤口绽开、鲜血飞溅的背影,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水和血污,疯狂涌出。

她看到,一支喂了毒的弩箭,擦着老关头的肩膀飞过,带起一溜血光。

她看到,一把沉重的鬼头刀,狠狠劈在老关头及时回防的刀背上,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滴滴答答,落入污浊的臭水。

她看到,一枚角度刁钻的飞镖,终究没能完全避开,深深钉入了老关头大腿外侧,让他原本沉稳如山的步伐,猛地一个踉跄!

但他,没有退。一步也没有退。

他只是沉默地、一遍又一遍地,挥动着那柄似乎越来越沉重、却依旧带着斩断一切决绝的黑色长刀,将任何试图越过他、威胁到身后凹洞的攻击,死死地、挡在外面。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挥刀,都伴随着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鲜血,早已浸透了他那身灰色的短打,混合着污水,在他脚下,洇开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的痕迹。

“走……带他们……走……”老关头嘶哑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在激烈的搏杀声中,断断续续地传来,是对着刚刚被他甩到凹洞附近的、捂着肩膀伤口、脸色惨白、却咬着牙、试图重新加入战团的韩青说的。

韩青看着老关头那浴血奋战、却已明显力不从心、摇摇欲坠的背影,眼中,第一次,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疯狂的光芒。是悲痛?是愤怒?是决绝?还是……某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知道,老关头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这争取来的每一秒,都浸满了老关头的鲜血。

他没有再犹豫。猛地转身,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一把抓住凹洞边缘,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洞中因为极致的恐惧和震撼、而几乎失去思考能力的安陵容,嘶声低吼道:

“出来!背着他!跟我走!快!”

安陵容被这声低吼惊醒,从巨大的悲恸和茫然中,强行拉回了一丝神智。她看着韩青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近乎疯狂光芒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外面,那在刀光剑影中、鲜血飞溅、却依旧如同山岳般、死死挡在前面的、老关头那已经开始佝偻、却永不倒下的背影……

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哭泣,没有时间悲伤,甚至,没有时间思考!

她猛地一咬牙,用尽最后、也是生平最大的力气,从污水中,将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夏刈,硬生生地拖了出来,背在自己那瘦弱不堪、早已麻木的背上!夏刈的身体,沉重得如同山岳,几乎瞬间就要将她压垮。但她死死地咬着牙,用双手,死死地扣住他的腿弯,将自己的脊梁,挺得笔直,哪怕下一刻就要折断。

“走!”韩青见安陵容背起了夏刈,不再多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拖着她,沿着暗渠的墙壁,朝着侧后方、一个他们之前未曾注意到的、被一堆从石壁上塌落下来的、巨大的、湿滑的乱石和垃圾半掩着的、更加狭窄、更加幽深、仿佛通往地狱更深处的、岔道口,跌跌撞撞地、拼命地冲了过去!

这是绝境中,唯一可能存在的、不是生路的“生路”。

身后,那惨烈的搏杀声,那兵刃交击的爆响,那追兵的怒吼,那老关头压抑的、却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和闷哼……如同最凄厉的、送葬的挽歌,紧紧追随着他们逃亡的脚步。

安陵容背着夏刈,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污水和滑腻的淤泥中,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再也爬不起来。韩青紧紧抓着她,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挡着可能从后面飞来的、流矢和暗器。他的左肩伤口,因为剧烈的奔跑和用力,鲜血正汩汩涌出,将他半边身子都染红了,但他恍若未觉,只是死死地咬着牙,拖着她,朝着那未知的、黑暗的深处,拼命地冲去。

身后的厮杀声,渐渐变得遥远、模糊。但那一声声老关头沉重的喘息、闷哼,和敌人中刀倒地的惨嚎,却如同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狠狠地,烫在安陵容和韩青的心上,也烫在这条逃亡之路的起点,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血与火的烙印。

他们不知道,这条被乱石垃圾半掩的岔道,会通向哪里。是另一条绝路?是另一个埋伏?还是……真正的、能让他们暂时喘息的、黑暗的缝隙?

他们只知道,不能停。不能回头。

因为,那个用生命为他们打开一条血路的、沉默如山的老人,正在用他最后的、悲壮的坚守,告诉他们:活下去!无论多么艰难,多么屈辱,多么绝望……也要,活下去!

黑暗,重新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们的身影,连同那身后渐行渐远的、修罗场般的惨烈与悲壮,一同吞没。只有脚下污水的流动,和彼此那沉重、痛苦、却异常执着的喘息与心跳,在这条仿佛永无尽头的、黑暗的亡命之途上,孤独地、倔强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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