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烽火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凑过去,一把将岁岁从地上抱起来,狠狠地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哈哈哈!对!买!必须买!我妹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把整个京城都买下来!”他抱着岁岁,兴奋地转了个圈。
沈婉看着咯咯直笑的女儿,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开心。
陆云舟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他将那沓足以搅动整个大雍风云的银票,随手推到了一边,仿佛那不是五十万两,而是一叠寻常的书稿。
王府的财务危机,在这一个下午,以一种最匪夷所思、被彻底、完全地解决了。
马车一回到王府,福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陆云舟叫到了书房。
当福伯颤抖着双手,从陆云舟手中接过那沓银票,听完二少爷的吩咐后,这位在王府操劳了一辈子的老管家,当场就老泪纵横。
片刻之后,王府后院的,所有下人、仆役、护卫,都被召集了起来。
福伯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手里捧着一本崭新的账册,清了清嗓子。
“王妃、少爷们有令!”
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即日起,府内所有下人,月钱,涨三倍!”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三倍?我没听错吧!”
下人们的惊呼声还没落下,福伯的下一句话,更是像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了人群。
“另外!过去两年,王府艰难,亏欠了各位的年节赏钱、月例红包,从明日起,全部双倍补发!”
短暂的死寂之后,全场彻底沸腾了!
“呜呜呜……我没做梦吧!双倍补发啊!”
下人们激动得相拥而泣,他们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可从未想过,王府不仅挺了过来,还会以如此慷慨的方式回报他们这些不离不弃的老人。
福伯抬手,压下了嘈杂的人声,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高声说道:
“这一切,都是小郡主岁岁,为我们带来的福气!”
他指向那个被沈婉牵着小手,正好奇地看着这热闹场面的粉雕玉琢的小奶娃。
“大家记住了!我们王府之所以能有今天,全是托了我们小郡主的福!”
下一刻,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谢郡主赏!”
“小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下人自发地,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他们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神中不仅再只是喜爱和怜惜,而是充满了敬畏。
在他们眼中,这位三岁半的小郡主,不是凡人。
她是能庇佑王府的……福星!
岁岁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到了娘亲身后。她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跪下,但她履行承诺的决心,却更加坚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岁岁就拉着沈婉的衣角,开始执行她的“大采购”计划。
第一站,便是京城最大的珠宝行“万宝楼”。
“娘亲,这个!”岁岁一进门,就看中了柜台最中央的一套东珠头面。
那套头面由一百零八颗大小匀称、光泽圆润的东海大珠串成,珠光宝气,华贵非凡。在岁岁的眼中,它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白色光晕,漂亮极了。
沈婉看着那套头面,心中一颤。她想起不久前,自己是如何含泪当掉了母亲留下的最后一支珠钗。
“岁岁喜欢,咱们就买。”她柔声说道。
“不是岁岁喜欢,”岁岁摇了摇头,踮起脚,指着头面,一脸认真地对掌柜说,“是要给我娘亲戴的!我娘亲戴上,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娘亲!”
掌柜的和周围的客人们,都被这小奶娃的话逗笑了。
福伯见状,大手一挥:“包起来!最好的盒子!”
第二站,是京城最有名的皮货商行。
岁岁在一堆五颜六色的皮草里,一眼就相中了一件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白狐大氅。
她跑过去,小脸贴在大氅上蹭了蹭,软软的,暖暖的。
“这个!给大哥!”她脆生生地说,“大哥坐在车车上,会冷。这个很暖和。”
一句话,让跟在身后的陆烽火眼圈都红了。他想起了大哥在无数个寒夜里,裹着薄薄的毯子,独自坐在窗前发呆的孤寂背影。
“买!必须买!”陆烽火对着掌柜的大吼。
第三站,是专营文房四宝的老字号“翰墨斋”。
岁岁对那些笔墨纸砚不感兴趣,但她看到了一方黑得发亮的砚台,那砚台旁边摆着一锭墨。在她眼中,那锭墨黑漆漆的,却散发着一股幽幽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光。
“二哥喜欢写字画画,这个送给二哥!”她指着那锭墨。
掌柜的一看,连忙介绍道:“小郡主好眼力!这可是失传百年的千年松烟墨,据说用此墨书写,墨迹能入纸三分,一点就透,百年不褪色!”
第四站,是西域商人聚集的胡商街。
陆烽火本就是陪妹妹出来玩的,一到这里,眼睛都亮了。
岁岁更是被那些挂在店铺门口,亮闪闪、镶嵌着各种宝石的弯刀吸引了。
“三哥!三哥!你看!好多好多的亮晶晶!”她指着一排弯刀,兴奋地喊道。
陆烽火跑过去,随手拿起一把,刀鞘华丽,刀身更是寒光四射。
“喜欢?”他笑着问妹妹。
岁岁用力点头。
“好!那就都买下来!”陆烽火豪气干云地一挥手,“老板!这些,小爷我全要了!”
街上的行人都看傻了,这是谁家的豪横公子,买刀跟买白菜一样。
她没有忘记任何人。
在一家不起眼的兵器铺里,她为那个总是默默跟在她身后的萧承,挑选了一把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匕首。那匕首躺在破旧的木盒里,却散发着一股让岁岁都觉得有点“扎眼睛”的锋锐光芒。
她还给张嬷嬷买了一支贵重的赤金簪子,给福伯买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佩。
凡是平日里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在心里,一个都没落下。
这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念的“雨露均沾”,让跟在身后的一众人,心中都涌起一股暖流。
这位小郡主,不仅仅是王府的福星和财神。
她还是王府所有人的小太阳。
当晚,王府大宴。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精致的菜肴琳琅满目,比过年还要丰盛。
陆从寒的腿上,就盖着那件温暖的白狐大氅。陆烽火腰间,一边挂着一把新买的西域弯刀,得意洋洋。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这是王府出事以来,从未有过的热闹与欢欣。
沈婉看着儿女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可笑着笑着,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这满室的喧嚣和温暖,望向了后院最深处,那个终年寂静、门窗紧闭的院落。
那里,躺着她的丈夫,这个家的顶梁柱。。
满桌的珍馐,满堂的笑语,都仿佛在这一刻褪去了颜色。
沈婉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一抹难以言说的忧伤,悄然爬上了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