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烽火的眼珠子差点掉在桌子上。
他张大了嘴巴,指着那张羊皮残卷,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这……还真有东西?!”
陆震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往前凑了一步:“这是什么鬼画符?看着不像地图,也不像武功秘籍啊?”
而在那张羊皮卷显露真容的瞬间,陆云舟那张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骤然剧变。
“这纹路……”
陆云舟猛地转身,顾不上桌上的东西,像疯了一样冲向书房角落里那一排不起眼的书架。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陆云舟在那排书架后摸索片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一处与墙壁颜色融为一体的暗格,应声弹开。
陆云舟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卷轴,快步走回桌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手上。
他解开油布,露出的,是另一块同样黄不拉几、边缘卷曲的兽皮残片。它看起来比桌上那块小得多,但材质和上面模糊的纹路,却如出一辙。
陆云舟没有解释,只是屏住呼吸,将这块小一些的残片,与刚刚从画卷夹层中剥离出的那块,缓缓地对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凑了过来。
奇迹发生了。
两块看似毫不相干的兽皮残卷,边缘的断裂处,竟像是天造地设的榫卯,完美地、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
一张更为完整、也更为复杂的地图,就这么呈现在众人眼前。
山川、河流、峡谷、盆地……甚至还有一些用朱砂标记出的、形似建筑的微小符号。
整个密室,死一般的寂静。
“咕咚。”
陆烽火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他看看那张合二为一的地图,又看看自己一脸平静的二哥,结结巴巴地开口:
“二……二哥,你……你怎么会有另一块?!”
陆从寒的目光也带着询问,落在了陆云舟的身上。这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心头发毛。
这一下,也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陆云舟的视线,从那张拼接完美的地图上移开,落在了正努力踮着脚、扒着桌沿想看清楚的岁岁身上。
露出了一丝笑意,
是岁岁找到的。”
他将当初岁岁闯入书房禁地,从书架顶上抠下这块小残卷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当时我便觉得这兽皮地图不凡,只是残缺不全,看不出端倪,便暂且收了起来。没想到……”
陆云舟的视线,从地图上缓缓抬起,郑重地落在了父亲陆震的脸上。
“爹,这块小残卷,是从您的书里找到的。”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这东西,您可有印象?”
陆震死死地盯着那张地图,那双在战场上洞若观火的虎目,此刻却充满了迷茫与追忆。
血腥味……
战马的悲鸣……
北蛮人狰狞的脸孔……
无数混乱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忽然,他双目圆瞪,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人!!”
他这一声爆喝,把全家都吓了一跳。
“爹,什么人?”陆从寒追问道。
陆震没有立刻回答,他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激动,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大概是七八年前,与北蛮的‘赤谷’决战。”陆震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战后,我带亲卫清扫战场,在死人堆边缘,发现了一个还没断气的活口。”
“那人不是我们大雍的兵,也不是北蛮的蛮子。他穿的衣服料子很奇怪,上面绣着我从未见过的图腾。他受了极重的伤,胸口被长矛贯穿,眼看就要不行了。”
陆震的目光变得悠远。
“我当时看他不像恶人,就顺手喂了他一口水,又让军医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那人醒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死死盯着我腰间的王府令牌。临走前,他从怀里掏出这么一小块羊皮,硬塞进了我手里。只说此物关乎‘天大造化’,谢我救命之恩,让我好生保管,日后自有分晓。”
“后来战事紧急,北蛮援军又至,我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那块羊皮,想来就是随手扔在了书房的某个角落……”
陆震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回忆:“我当时只以为是什么信物,并未在意,若不是今日……我恐怕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原来如此!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父亲当年的一个善举,岁岁无意间的一次“寻宝”,再加上今日皇家内库的“另辟蹊径”……
三段看似毫无关联的因果,跨越了时间与空间,最终在这间小小的密室里,汇聚成了一个足以颠覆天下的惊天秘密!
“爹,您救下的,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牧民。”
陆云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看着那张完整的地图,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
“如果我之前的研究没有错,这,是前朝的藏宝图!”
“前朝宝图?!”陆烽火惊呼出声。
陆震和陆从寒也是心神剧震!
“不错。”陆云舟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野心的光芒,“传说,,前朝覆灭之际,末代皇帝不甘亡国,为求东山再起,将整个王朝数百年积累的国库财富,秘密转移。”
“那是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足以武装起一支百万雄师,横扫天下!”
“而记载宝藏位置的地图,则被撕成了数份,散落世间,不知所踪。数百年过去,这早已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陆云舟抬起头,目光扫过父亲和兄弟们震撼的脸庞,最后定格在桌上图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所有人都以为是传说。”
“但他们不知道,我们陆家,已经凑齐了它。”
听完陆震的讲述,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段随手而为的善举,竟在七八年后,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得到了回报。
这哪里是巧合?
这分明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