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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洞深处的混乱渐渐平息。
巫神遗骸崩解成的飞灰,如同黑色的雪,簌簌落下,覆盖在斑驳的祭坛与狼藉的地面上。那些原本凶戾狂暴的“影月”成员,在仪式反噬和首领伏诛的双重打击下,死的死,伤的伤,残余的几人见大势已去,纷纷化作阴影,试图遁入周围的石壁缝隙逃离。
“想走?!”“山魈”冷哼一声,虽然抱着王朗,但动作丝毫不慢,脚下一跺,几块碎石如同劲弩般射出,精准地封住了那几人的去路。其他队员也迅速反应过来,配合默契地展开清剿,很快便将残敌尽数制服。
洞窟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王朗偶尔压抑不住的轻咳。
“你怎么样?”“山魈”将王朗小心地放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台上,关切地问道。他能感觉到王朗体内气息混乱,但一股更加强大、更加精纯的星辰之力正在其体内流转,修复着创伤,这让他稍稍安心。
“死不了。”王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就是差点被那老怪物的怨念把脑子搅成浆糊。”他内视己身,星辰之海虽然依旧波涛汹涌,但在完整版星枢令的镇压和滋养下,正逐渐归于平静,并且范围似乎又拓宽了几分,星辉更加璀璨。那场凶险的精神对抗,虽然险些让他陨落,却也无形中锤炼了他的神魂,对星辰之力的掌控似乎更进了一层。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变得更加古朴、纹路更加复杂深邃的星枢令。此刻的令牌,散发着一股圆融、浩大的气息,仿佛缺失的部分终于回归了本体。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一名队员心有余悸地看着祭坛上那堆正在快速风化消失的骨灰,“那团灰色的火焰……”
王朗摇了摇头,他自己也说不清那“星烬”是如何诞生的。那是在绝境中,被逼到极限时,灵光一现,强行糅合了自身星辰之力、意志力量以及被引导净化的部分怨念,所产生的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变异力量。其本质,更接近于一种“同归于尽”式的法则碰撞,若非星枢令关键时刻稳住根基,恐怕先崩溃的就是他自己。
“一种……不得已的尝试。”王朗含糊地解释道,目光却再次投向了东方,眉头微蹙,“比起这个……我感觉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什么?”“山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冰冷的石壁。
“星枢令补全后,传递来的信息更清晰了。”王朗指着自己的胸口,神色凝重,“下一处碎片,或者说是与它紧密相关的东西,在东海,一个被称为‘归墟之眼’的地方。”
“归墟之眼?”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古老而不祥的意味。传闻那是世界的尽头,万水归流之地,吞噬一切,连光线都无法逃脱。
“嗯。”王朗点头,那股冥冥中的牵引感无比清晰,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呼唤,“而且……就在刚才,我感觉到……被什么东西‘看’了一眼。”
他描述不出那种感觉,并非实质的目光,更像是一种跨越了无尽空间的、带着赤裸裸贪婪与探究意味的精神标记,冰冷而粘稠,让他脊背发寒。
“影月的人?”“山魈”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不像。”王朗摇头,“这种感觉……更古老,更……高高在上。仿佛我们刚才在这里的战斗,以及星枢令的补全,惊动了某个沉睡的庞然大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一个“影月”组织已经如此难缠,若是再引来更可怕的存在……
“此地不宜久留。”“山魈”当机立断,“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将这里的情况和‘归墟之眼’的消息带回去。‘影月’虽在此地受挫,但他们的主力未损,绝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他看了一眼王朗,意思不言而喻——王朗和完整的星枢令,已经成了更强大存在眼中的目标。
队员们迅速行动起来,清理战场,收集“影月”成员身上可能的情报信物。
王朗在“山魈”的搀扶下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已然空荡的祭坛。巫神的威胁暂时解除,但更大的谜团和危机已然浮现。星枢令为何会碎裂?碎片为何散落各地?“归墟之眼”又隐藏着什么?那暗处的目光来自何方?
他握紧了胸口的令牌,感受到其中传来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浩瀚力量。这条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漫长,也更加凶险。
就在他们一行人即将离开祖洞深处时,王朗脚步微微一顿,若有所感地回头,望向洞穴某个极其阴暗的角落。
那里空无一物。
但他星枢令内的星图,却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悄无声息地停留过,又悄然离去,只留下一丝极淡的、与祖洞阴冷气息格格不入的……水汽与深寒。
不是“影月”,也不是那道贪婪的目光。
是第三股势力?
王朗心中警铃大作,却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将这份疑虑压下。
洞外,南疆的夜色正浓,但东方遥远的海平线下,似乎已有暗流,开始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