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十七次毁灭性的失败后,张凡彻底疯了。不,应该说是,他彻底“悟”了。
“没有什么是绝对安全的……”他坐在满地狼藉的客厅中央,如同一个雕塑,喃喃自语,“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风险本身,也变得无法战胜我!”
【系统!最后一次!第十八次模拟!我就不信了!】
【……祝你好运。】
【23岁的你,开始了你的“极限求生”计划。】
【 你将6800万,分成了136份,每份50万。你跑遍了全国四大国有银行在江海市的所有支行,开了136个不同的账户,确保每个账户的本息加起来,永远不会超过存款保险条例的50万赔付上限。】
【你没有只存钱。你在每个银行,都用一部分钱购买了凭证式国债,一部分钱买了银行自己发行的最低风险等级的保本理财,还兑换了一小部分实物黄金(直接从银行金库里取,并且要求当场检测)。】
【你将车封存,租掉了房子,搬出了天悦华府,住进了一个普通的、但安保严密的公寓。你拔掉了网线,扔掉了智能手机,只用一部老年机。你唯一的信源,是每天送来的报纸。】
【极限节俭: 你给自己规定,每个月的生活费不得超过2000元。你每天自己做饭,吃的都是菜市场打折的蔬菜。你唯一的娱乐活动,是在家打太极拳。你像一个苦行僧,彻底扼杀了自己所有的消费欲望。】
【接下来的五十年,你就这样活着。】
【你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任何社交。你的世界里,只有存款、国债、黄金和报纸。】
【你躲过了无数个金融泡沫,避开了所有消费主义的陷阱。你的生活枯燥得像一杯白开水,但你的资产,也像水一样,平稳、缓慢地,上涨着。】
【93岁那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你拿着计算器,把你那136个银行账户的余额,加上国债的利息,再加上黄金的估值,颤颤巍巍地加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计算器上显示出一个数字:100,000,056.34元。】
【你,成功了。】
【你的银行账户本金,到达了一个亿。】
【你做到了。】
【你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窗外是夕阳。你看着那个数字,没有激动,没有喜悦。你只是觉得……好累。】
【你用七十年的孤独、偏执和自我隔绝,换来了这个数字。你赢了全世界的骗子,却输掉了自己的一生。】
【推演……成功。】
“呼……”
张凡猛地睁开眼睛,被砸坏的水晶吊灯,刺痛了他的双眼。
长达七十年的、如同坐牢般的记忆,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令人窒息。
他环顾四周,满地狼藉的客厅,价值昂贵的沙发,手腕上冰冷的百达翡丽。
他还是23岁。
他银行卡里有了一个亿。
但是,他的心,已经老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破碎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江海市夜景。
他想起了93岁的自己,在夕阳下,对着一串数字发呆的样子。
“呵呵……”
他发出了一声苦涩的、无奈的、又带着一丝解脱的笑声。
“果然啊……”
他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自己的倒影,一脸的茫然。
“我就不是发财的命。”
可不管怎么样,他成功了。
银行账户里那串冰冷的、以“1”开头、后面跟着八个“0”的数字,就是他胜利的证明。
一亿。
不多不少,刚刚好。
但是,那又如何?
他环顾四周。
客厅里一片狼藉。
这,是他前十七次失败所留下的“战损”。
他想起了93岁的自己,独自坐在那个狭小、昏暗、只有报纸和太极拳的“安全屋”里,对着计算器上的“100,000,056.34”元,发呆的那个黄昏。
他赢了全世界的骗子。
他赢了银行,赢了券商,赢了房产周期。
但他的人生,早在70年前,他决定成为“苦行僧”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呵呵……”
张凡靠在沙发上,发出了一声比哭还难听的干笑。
“我他妈……图什么啊?”
他现在有钱了。有了一个亿的现金。还有三台静静躺在地库里、总价近亿的神车。还有手腕上这块价值五千万的百达翡丽6300G。
他拥有了一个23岁年轻人能想象到的一切,甚至更多。
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快乐。
他累了。
是真的累了。
他不想再思考什么投资,什么圈层,什么人脉。
他现在,只想当一个23岁的、有钱的……废物。
他要休息。
张凡从满地狼藉中,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万幸,它没被砸坏。
他按下了天悦华府的管家服务热线。
“喂,A栋顶层。”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张先生,下午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电话那头的女声永远那么甜美、专业。
“派人来打扫。彻底打扫。”张凡顿了顿,“另外,把客厅那盏吊灯,还有电视,都换了。换成一模一样的。不,换成更贵的。”
“好的张先生,白金管家服务组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张凡站起身,跨过满地的碎玻璃,走进了衣帽间。
他脱掉了身上那件沾满酒渍的睡袍,随手扔在地上。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年轻、身材匀称,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令人心悸的沧桑和疲惫。
“先去……活过来。”他喃喃自语。
近七十年的“禁闭”,让他几乎忘了怎么当一个“人”。
他换上了一身低调的休闲装,戴上墨镜,甚至没有拿任何车钥匙,就那么两手空空地走了出去。
当他乘坐专属电梯下到大堂时,一队穿着灰色制服、戴着白手套的“白金管家服务组”正推着各种专业设备,恭敬地与他擦肩而过,乘上了另一部员工电梯。
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清理一个被亿万富翁砸烂的顶层套房,只是他们日常工作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