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湾流G650私人飞机划破云层,平稳地降落在澳门国际机场的VIp通道。
舱门打开,张凡一身随意的休闲装缓缓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叶倾寰和武凰霄。
她们已经恢复了女王的装扮,叶倾寰一身纯白的香奈儿职业套装,冰冷而高贵,武凰霄则是黑色紧身皮衣,勾勒出火爆的曲线,狂野而又危险。
她们如同两尊最完美的、一冰一火的守护神,簇拥着她们的主人。
她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内心却充满了比来时更深的困惑。
在飞机上,她们已经按照张凡的命令调查了那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陈昊天,男,45岁。明面身份是香港昊天国际投资集团董事长,实际身份是国际顶级诈骗犯,精通金融、心理学、古董鉴赏,目标客户是全球范围内拥有巨额现金流的暴发户,目前他正在澳门物色下一个猎物。
在前往酒店的劳斯莱斯上,武凰霄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憋了一路的问题:“这个陈昊天……据我们所知,他……和您在现实中没有任何交集。他不认识您,也没有得罪过您。您……为什么……”
“你不需要懂。”张凡闭着眼睛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淡淡地回答,“你只需要看着。”
武凰霄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闭上了嘴。
她和叶倾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深深的无力感。
这个男人的行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们的逻辑,他没有动机,也不需要动机,他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乐意。
这是比任何利益驱动都更可怕一万倍的行事准则,是神的随心所欲。
当晚,澳门美高梅酒店顶层天钻VIp赌厅。
这里是凡人的禁地,最低下注额一百万,能在这里出现的无一不是身价百亿的真正巨鳄。
陈昊天今晚就在这里,他没有赌,只是端着一杯红酒,穿着一身得体的brioni手工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用儒雅而又沉静的目光扫视着全场。
他在寻找猎物,那双毒辣的眼睛能轻易分辨出谁是老钱,谁是暴发户,谁又是今晚他能钓上钩的大鱼。很快,他锁定了一个目标。
在轮盘赌桌旁,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正一脸惶恐地将一堆面值十万的筹码随意推了上去。
年轻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t恤和一双开了胶的运动鞋,看起来就像一个误入神殿的穷小子,但他面前的筹码却堆积如山,而且他在连赢——已经连赢了十五把。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玩,只是在瞎扔,但就是在赢。他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额头满是汗水,看起来不是兴奋,而是害怕。
有意思。
陈昊天端着酒杯走了过去。一个运气好到爆的穷小子?
不,他注意到了这个穷小子身边站着的两个格格不入的女人,一个冰冷,一个火爆。虽然她们刻意穿得很低调,但人上人的气质藏不住。
这是一个刚继承了遗产却不知所措的超级富二代?
陈昊天的雷达响了,这是他最喜欢的猎物!
一个空有金山却没有脑子来驾驭它的凯子。
“又……又中了……”轮盘停下,张凡看着又推回来的一大堆筹码,脸上露出了快哭了的表情,他慌张地抓起一把筹码塞给旁边的荷官:“别……别给我了……我不要了……”
“哈哈哈,”陈昊天适时地发出温和的笑声走了上去:“朋友,运气这么好,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张凡像是受惊的兔子抬起头,看到了这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我……我不想赢了……我……我只是想来体验一下……我爸不让我赌的……”
“哦?”陈昊天故作惊讶,“令尊是?”
“他……他叫张卫国……搞……搞房地产的……”张凡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原来是张董的公子,失敬失敬。”陈昊天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他伸出手:“鄙人陈昊天,做点小小的跨国投资。”
“陈……陈大哥,你好……”张凡局促地握了握手。
“相逢即是缘。”陈昊天露出了他招牌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看小兄弟你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好……好啊。”张凡感激涕零地兑换了筹码,然后仓皇地跟着陈昊天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他们身后,叶倾寰和武凰霄如同两道没有感情的影子跟了上去。
她们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终于明白了这个魔鬼在角色扮演!
他在演!演一个白痴!
他在钓鱼!
钓那个叫陈昊天的骗子!
她们看着张凡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无懈可击的白痴演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到了天灵盖。
这个魔鬼,他到底有多少张脸孔?
接下来的几天,澳门成了张凡的舞台,而陈昊天则是他唯一的观众,张凡完美地复刻了他第九次模拟中那个冤大头的剧本。
陈昊天带他坐上了自己的私人飞机。“陈大哥……这……这飞机好大啊……”
张凡震惊地摸着飞机里的真皮座椅。
“呵呵,小打小闹,自家的小飞机图个方便而已。”陈昊天云淡风轻地装逼。
陈昊天带他登上了自己的超级游艇。
“哇!陈大哥!这……这比我家还大!”张凡土包子一样大呼小叫。
“呵呵,小凡啊,格局要打开,这艘船平时都停在摩纳哥,最近开回来保养一下。”陈昊天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陈昊天带他参加了自己的高端酒会。“陈大哥……他们……他们都好厉害啊……”
张凡自卑地缩在角落。
“小凡,你要记住,人脉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陈昊天指点江山。
叶倾寰和武凰霄作为凯文的女伴和保镖全程在旁边冷眼旁观。
她们的主人,这个能徒手格杀她们全部保镖的人间之神,这个能黑入她们家族最高机密的网络幽灵,这个能用八十年医学知识折磨她们灵魂的恶魔,此刻正像个白痴一样对着一个漏洞百出的低级骗子大哥、大哥地叫着。
他崇拜的眼神,单纯的笑容,受宠若惊的姿态,演得如此逼真!
逼真到如果她们不是亲眼见过他在天悦华府那副神魔的嘴脸,自己都要被骗了!
她们看着那个在张凡面前洋洋得意、指点江山的陈昊天,心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于怜悯的同情。
终于,在铺垫了整整五天之后,陈昊天觉得火候到了,是时候收网了。
游艇的甲板上海风微醺。
“小凡啊。”陈昊天用一种推心置腹的沉痛语气开口:“最近大哥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啊?”张凡大惊失色:“大哥,怎么了?”
“唉……”陈昊天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你听说过固态电池吗?”
他开始背诵那套早已烂熟于心的诈骗剧本,什么德国的尖端科技,什么奔驰宝马的意向合同,什么三年翻十倍的内部回报。
张凡听得如痴如醉:“大哥……我……我不太懂……”
“你不需要懂!”陈昊天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小凡!你只需要相信大哥!大哥这次是在给你送钱!这个项目门槛本来是十个亿,但是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入门体验的名额。一个亿。”
陈昊天伸出了一根手指,“你投一个亿体验一下,三年后大哥还你……至少五个亿!”
“一……一个亿?!”张凡吓得倒退一步:“可……可我爸说……不让我乱投资……”
“糊涂!”陈昊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爸那是老派思想!守着那点房地产生意能有什么出息!未来是科技的!”
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洗脑之后,张凡终于动摇了。
他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好!大哥!我信你!不就是一个亿吗!我投了!”
“好!好兄弟!”陈昊天激动得脸都红了,强行压抑住即将喷薄而出的狂喜,他拍着张凡的肩膀,“你放心!你绝对不会为你今天的决定而后悔的!”
“不。”张凡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大哥,我为你做的决定才不会后悔。”
当晚,张凡干脆利落地将一个亿,转入了陈昊天指定的开曼群岛的皮包公司账户。
陈昊天看着手机上那到账的银行短信,纵横骗场二十年的大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了!
成了!
一亿!现金!这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大的一票!
也是最轻松的一票!
“小凡……你……”
“大哥,不用说了!”张凡真诚地握住了他的手,“以后我就跟大哥混了!”
“好……好……好……”陈昊天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哥……今晚还有个会……先失陪一下,你和两位美女先在游艇上玩着!”
“好!大哥你忙!”
陈昊天转身走下甲板,转过身的一刹那,儒雅随和的脸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傻子!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骂了一句。
他快步走下游艇,坐上了早已等候在岸边的一辆不起眼的丰田车:“去机场!最快的一班!去曼谷!”
他要跑路了,一秒钟都不想在澳门多待了!
而在游艇的甲板上,张凡脸上的那副单纯与崇拜的表情也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他端起一杯红酒走到船舷边。
“先生……”叶倾寰走了上来,冰封的脸上充满了深深的困惑,“您……您真的把一个亿给他了?他跑了,我们的钱……”
“钱?”张凡笑了,看着那辆消失在夜色中的丰田车:“那不是钱。”
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那是……鱼饵。”
他转过身,对两位同样困惑的女人下达了新的指令:“我们也该动身了,去曼谷,去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