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和天与咒缚的汇合并不是特别顺利。
自认为咒灵才是新人类的漏壶当然瞧不上连一丁点儿咒力都没有的伏黑甚尔。
就算对方是天与咒缚身体素质加强又如何，连咒灵都看不见还指望双方合作？
漏壶甚至决定给这个没有咒力的人类一点儿教训，他打不过那个夜枭，还打不过这个面前这个天与咒缚吗？
然后他就被伏黑甚尔教做人，哦，不，咒灵了。
伏黑甚尔确实看不到咒灵，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够感知到咒灵，尤其是像漏壶这种毫不掩饰的特级咒灵，只要对方靠近，他就能感受到那灼热的高温，感知到大致的位置。
而后就简单了。
不过是看不见的咒灵罢了，他当年可是从禅院家的咒灵堆里爬出来的。
在简单交手了几个回合，确定了这个“看不见”的敌人的攻击逻辑以及招式之后，伏黑甚尔就干脆利落地差点儿把对方给宰了。
要不是电话那边【孔雀羽】及时叫停，他真的能直接在这里把一只特级咒灵给祓除。
果然最好的交流方式就是靠着拳头说话。
在揍了一顿漏壶之后，双方达成了亲切友好的共识。
“没想到你们连咒灵都收编了吗？”
伏黑甚尔若有所思地问着，语气依旧很是散漫，却又像是在试探，“那么以后这个世界是不是就要归属于深渊—蒙德了？”
“哈哈，这算是我们的目标吧。”
孔雀羽在电话那边轻笑道，用着一种很神棍的说法，“反正，我们都很希望把这个世界献给巴巴托斯大人，咒术界只是神明桂冠上的第一颗宝石罢了。”
“神明吗？”
伏黑甚尔不置可否。
他没有任何的信仰，不相信任何的神明。早在禅院家的时候，他就不对所谓的神明抱任何的希望了。
能够拯救他的人也已经离去，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孩子。
当然，他在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龙的时候世界观就已经破碎了，他倒是对于深渊之下封印着魔神这件事情接受良好。
包括他现在正在给那位魔神的信徒打工这件事情。
“被神明统治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会有咒术师和非术师的区别吗？”
伏黑甚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像是随口一提，并不期望对方能够给出多么令人满意的回答。
“蒙德是自由的，任何种族都能在蒙德快乐生活，不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生物，我们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巴巴托斯的眷属。”
“无论是咒术师还是咒灵，在神明的眼中，都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长相不同的蝼蚁。”
“巴巴托斯大人可不会在乎这点儿小事。”
孔雀羽轻描淡写地揭露了这一事实。
伏黑甚尔反倒是略带诧异地挑眉，“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呵……”
通话那端再次传来一声轻笑。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会像你们人类世界里塑造的那些虚假的神明一样吗？需要靠编织出来的美好天堂忽悠凡人的信仰？”
“……”
伏黑甚尔沉默片刻。
这话他还真不好反驳，因为他对于那些宗教之类的确实是这样的看法。
宗教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人类因现实世界的残酷，转而去投身宗教传说为他们构建出来的美好。统治者也借着宗教去麻痹平民的思想，告诉他们只要这辈子辛苦工作，下辈子才能享福。
但孔雀羽的话语却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深渊之下的那些神明是真实存在的，神明并不需要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扩大自身的权威和信仰。
说起来盘星教倒也是信仰着天元，虽然现在天元不在了，但这群家伙确实也是有着一位存在于世的“神明”的……
但与其说他们算是宗教，倒不如说是某种极端偶像团体。
完全不在意正主意愿的那种。
伏黑甚尔尝试着去理解深渊的信仰。
“听起来确实有趣，那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信仰祂呢？”
“因为神明就在那里。”
孔雀羽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哦？”
这又是伏黑甚尔作为没有信仰之人所无法理解的地方。
“深渊是个可怕的地方。”
孔雀羽没有直接按照西风教会官方那种复杂的宗教典籍来引经据典，反倒开始以一个看似不相干的点切入。
“生活在安静祥和的地面之上的你们估计是没有体会的。你们有着按时升起的太阳，四季规律轮转。大地可以长出作物，还有广袤的平原供你们居住。”
“但你知道深渊是什么样的吗？”
伏黑甚尔安静地听着，没有在这个时候插话。
“深渊是个很混乱扭曲的地方，甚至于根本无法供人生存，只有少数强大的存在才能够无视那极端的环境。”
“这里大地是破碎的，因为是远古时期从地面之上剥离出来的破碎大陆，每一块土地就像是浮岛一样漂浮在深渊中。空间是破碎的，物理规则也同样如此，每一处地方的重力甚至都不一样，还有无数来自渊底的恐怖风暴。”
伏黑甚尔想象着孔雀羽所描述的那个画面。
他发现自己想象不到。
毕竟人类没有办法想象到自己从未见过的事物。
但光是听着对方的描述，他就能意识到那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
在那种地方生存下来的……还能是人类吗？
“是因为有着神明在保护着你们，你们才能活下来吗？”
伏黑甚尔猜测着。
“哎呀，我不都说了吗？”
对话那头的语气甚至带着点儿无奈。
“我们对于祂而言没有任何的价值，祂没有必要特意为我们这些渺小生物提供庇护。死亡本身就是深渊之下最常见的事情。”
“那……”
伏黑甚尔更加迷惑了。
“祂就在那里，神就在那里，这是个既定事实，不会被改变。”
“不是祂主动庇护我们，而是我们主动献出信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踏入蒙德这片自由的国土，才能在风暴的核心寻求一处安宁之所。”
“巴巴托斯所在之处，便是风的源头，自由的发源地。我们自愿追随神明的步伐。”
“哪怕——祂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