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还冒着热气、香气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叫的灵尾鸡肉，被一只骨节分明、冷白修长的手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云染手里。
油纸包温热的触感透过掌心，一路烫到了脸颊。
云染彻底懵了，捏着那包肉，抬头看着去而复返、再次翻窗而入的夜珩，脑子里的问号几乎要实质化砸到对方那张俊美却面瘫的脸上。
灵尾鸡肉？补气力？叫得还行？
他听见了？！他怎么会听见黄字丁班教室里的鸡叫？！难道这位殿下还有什么监听全院奇葩行为的特殊癖好？！
夜珩被她直勾勾、充满震惊和探究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那点微妙的红晕从耳根悄悄蔓延到了脖颈。他猛地别开脸，语气硬邦邦地找补，试图挽回自己似乎即将崩塌的冰山形象：“……只是路过。”
云染：“……”从学院核心区路过到最偏僻的黄字丁班？殿下您这路未免绕得太远了些。
他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下颌线绷紧了一瞬，干脆破罐子破摔，转回头瞪她，只是那眼神虚得很，毫无威慑力：“吃你的！哪那么多问题！”
说完，再次上演原地消失术，嗖地一下就没影了，窗户无声地合拢，仿佛从没人来过。
只有手里沉甸甸、香喷喷的肉包子，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清冷雪松气息，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云染低头，打开油纸包。里面是烤得金黄焦脆、油脂滋滋作响的两大只鸡腿，肉质饱满，散发着浓郁的灵气和诱人的肉香。
她咽了口口水。
管他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尤其是这种明显蕴含灵气、对身体大有益处的好东西！
她盘腿坐在床上，毫无形象地啃了起来。鸡肉入口即化，灵气顺着喉咙涌入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一边吃，她一边琢磨。
夜珩这反应太不对劲了。白天冷若冰霜当众给她难堪，晚上就偷偷送药送吃的？还对她那丢人现眼的鸡叫给出“还行”的评价？
这怎么看怎么像……那种偷偷关注喜欢的小女生，又拉不下面子，只好用笨拙甚至相反的方式来表达关心的幼稚园小男孩行为？
可他是夜珩啊！青云灵院首席，身份尊贵无比，天赋实力据说都是天花板级别，长得更是……嗯，确实无可挑剔。这样的人，会看上她这个刚穿来三天、废柴旁支、还动不动就社死的小透明？
云染狠狠咬了一口鸡腿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八成是有什么阴谋！或者他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特殊癖好？比如就爱看人出丑？
【滴！检测到宿主摄入高能量灵食，灵气吸收效率提升！建议宿主尽快运功炼化！】系统的提示音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云染三两口解决掉鸡腿，擦干净手，再次盘膝进入修炼状态。
果然，在系统奖励的临时提升和灵尾鸡肉的双重加持下，她吸收炼化灵气的速度快了不少，丹田内那丝微弱的暖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了一丝。
虽然依旧是修真界最底层的蝼蚁，但进步实实在在，让她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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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基础灵气理论》课。
胡八道导师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讲课如同念经。底下学生睡倒一片。
云染强撑着精神，努力理解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引气入体只是第一步，之后是聚气、凝液、结丹、化婴……每一步都难如登天。而灵根的品质，直接决定了吸收炼化灵气的效率和上限。
她现在是下品灵根，比废灵根强点，但也属于垫底水平。
正听得入神，该死的系统又来了！
【叮！突发任务：请立刻起身，单脚站立，双手做飞翔状，并大声朗诵《咏鹅》！任务奖励：下品灵石x1！失败惩罚：原地学青蛙跳五十下！】
云染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在黑板上。
《咏鹅》？！飞翔状？！单脚站立？！这系统是哪个星球的产物？！能不能来点阳间的任务！
【倒计时：10、9……】
云染内心疯狂咆哮，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绷紧。下品灵石！那是修炼的硬通货！她现在一穷二白，一块灵石都没有！而失败惩罚……在教室里学青蛙跳？
杀了我吧！
【……3、2、1！】
在倒计时结束的刹那，云染猛地站起身，由于动作太猛，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刺啦”一声。
所有昏昏欲睡的同学和念经的胡八道都被惊动，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云染面无表情（其实是绝望到麻木），颤巍巍地抬起左腿，金鸡独立，然后张开双臂，上下扑腾，用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语气，字正腔圆地大声朗诵：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朗诵完毕，她还保持着单脚站立、双臂张开的姿势，扑腾了两下。
教室里落针可闻。
死寂。
足足三秒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云鹏第一个憋不住，拍着桌子爆笑出声，眼泪都飙出来了，“疯了！真的疯了！咏鹅？！她还扑腾！哈哈哈哈！”
其他同学也忍俊不禁，窃窃私语和低笑声此起彼伏。
讲台上，胡八道导师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看着还保持着诡异姿势、满脸生无可恋的云染，半晌，才憋出一句：“……诗背得不错，挺有童趣。就是这平衡感差了点，下盘不稳，得多练。”
云染：“……”我谢谢您嘞！
她僵硬地放下腿，坐回位置，把滚烫的脸埋进书里。社会性死亡，again。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至系统空间！】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
一块闪烁着微弱白光、指甲盖大小的石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意识空间里。
云染感受着那块冰凉的小石头，悲愤交加。这代价也太惨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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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生存常识》课，地点换到了教室外一片小空地上。胡八道终于没那么瞌睡了，但教学方式依旧随性。
“今天教你们最实用的——挨打的时候怎么护住要害，以及怎么躺下才能摔得不太疼。”老头叉着腰，说得理直气壮。
底下学生一片哗然，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你，你，你，还有你，你，出来。”胡八道随手点了五个人，其中正好有云染和云鹏，“示范一下。”
云染硬着头皮出列。另外四个被点名的，除了云鹏一脸不情愿，另外三个看起来都怯生生的。
“现在，假设我是你们的敌人。”胡八道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发出咔咔的响声，虽然看起来邋遢，但那动作间隐约透出的力量感却让人不敢小觑，“我会攻击你们不同部位，你们试着格挡或者躲闪——当然，主要是学会怎么挨揍和倒地。”
话音未落，老头身影一晃，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啪！”一个瘦小男生根本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一股巧劲传来，他“哎哟”一声，踉跄着就往地上倒，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儿。
“错误示范！摔得太实诚，尾巴骨还要不要了？”胡八道点评。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几乎都是一招被撂倒，摔得七荤八素。
轮到云鹏，他倒是想表现一下，扎了个马步，结果被胡八道轻轻一勾脚踝，“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门牙差点磕掉。
“花架子！下盘虚浮！”胡八道毫不留情。
最后是云染。她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盯着胡八道的动作。
老头似乎对她“兴趣”更大些，没有直接出手，而是绕着她走了半圈，突然伸手抓向她手腕！
云染几乎是下意识地，脑子里闪过系统之前强迫她做的那些奇葩动作——单脚站立的平衡感、扑腾双臂时带动身体的感觉……她身体猛地向后一缩，脚下借着那点微妙的平衡感滴溜溜一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一抓，虽然动作狼狈滑稽，像是只受惊扑腾的鸭子，但确实躲开了！
“咦？”胡八道惊讶地挑了挑眉。
云鹏从地上爬起来，见状不服气地叫道：“导师！她这算什么？瞎猫碰到死耗子！”
胡八道却没理他，再次出手，这次速度更快，拍向云染的后背。
云染根本看不清动作，只觉背后风声袭来，危机感让她汗毛倒竖！那学鸡叫时对气息的调动、那念诗时被迫的大声提气……种种被系统折磨出的奇怪本能混杂在一起，她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扭曲的姿势猛地向前一扑，不是直挺挺倒地，而是就势团身，在地上滚了半圈，虽然沾了一身灰，却卸掉了大半力道，咕噜一下又爬了起来，没摔实！
空地上一片安静。
另外三个被摔得龇牙咧嘴的学生都看呆了。
云鹏张着嘴，哑口无言。
胡八道摸着下巴，围着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云染转了一圈，小眼睛里精光闪烁，嘴里啧啧有声：“歪打正着？……有点意思，真有点意思。”
他停下脚步，目光在云染和其他四个刚刚被摔趴下的学生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云染脸上，嘿嘿一笑：“行了，就你们五个吧。”
云染一愣：“……什么我们五个？”
胡八道打了个哈欠，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学院月底有个新生小队实践考核，每个班都得组队参加。咱们黄字丁班，就你们五个凑一队吧。队名……嗯，就叫‘躺赢队’好了。”
云染：“？？？”
另外四个：“！！！”
躺赢队？！这名字还能再敷衍一点吗？！而且看看这队友——一个嚣张跋扈的主家废柴，三个看起来风吹就倒的怯懦旁支，加上她这个动不动就社死的“疯子”……
云染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了月底考核时，他们队集体扑街的惨烈画面。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