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葬地的风波并未因云染的“消失”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大道烙印碎片的争夺最终以数位金丹老祖的插手而暂时落下帷幕,碎片被一位神秘的散修老怪夺走,不知所踪。而青云真传云染,于众目睽睽之下虎口夺食,又遭暗影楼筑基巅峰杀手追杀,最终疑似陨落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北域。
有人扼腕叹息,一位刚刚崛起的绝世天才就此夭折;有人暗中拍手称快,尤其是地院和某些与云染有过节的势力;更有人将信将疑,毕竟未见尸首。但无论如何,云染的名字,伴随着她在遗迹中的彪悍战绩和最终“陨落”的传闻,彻底响彻北域,成为了一个传奇与遗憾交织的符号。
青云灵院内,气氛微妙。胡八道得知消息后,罕见地没有喝酒,只是望着北境方向沉默了许久,最终骂了句“不省心的丫头”,便再无动静。苏浅月、柳青等人心情复杂。地院则是一片压抑的欢庆,只差摆宴庆祝。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惊才绝艳的真传已然身死道消之时——
三个月后,一个平静的黄昏。
青云灵院山门之外,空间微微扭曲,一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
她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青色劲装,容颜未改,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份历经生死后的沉静与内敛,眼眸开阖间,锐意尽藏,深邃如古井寒潭。周身气息赫然已是筑基初期巅峰,距离中期仅有一步之遥,而且灵力凝练厚重,远非寻常筑基可比。
正是销声匿迹三月之久的云染!
当日她利用《星辰锻魂诀》中的敛息假死之术瞒天过海,沉入地底裂缝后,便一直在地底深处那处相对安全的隐匿阵法中闭关疗伤。凭借着《古神炼血术》对肉身的强大恢复力,以及《星辰锻魂诀》对神魂的稳固滋养,她不仅将沉重无比的伤势彻底治愈,更是因祸得福,在生死边缘的巨大压力下,将筑基初期的境界彻底巩固,并推至巅峰。
同时,她也初步消化了来自“天工令”的海量炼器、傀儡知识,虽然距离真正动手炼制还差得远,但眼界和理论基础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颗神秘的混沌珠子依旧毫无反应,被她小心收藏。
感觉状态恢复至巅峰,并且外界风波应该稍歇后,她才悄然破关而出,返回宗门。
她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收敛了气息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她径直向着紫云峰而去。
然而,她归来的消息,还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内院高层中引起了波澜。
翌日,一道由内院院长亲自签发的法旨传遍宗门:
“真传弟子云染,于古神葬地历练归来,修为精进,扬我宗门之威。特于三日后,于青云殿前举行‘真传大典’,正式昭告内外,以正其名!”
法旨一出,全宗哗然!
云染没死!她不仅活着回来了,宗门还要为她举行正式的真传大典!
这意味着宗门对她的极度重视和肯定!真传大典并非所有真传都有资格举行,唯有为宗门立下大功,或天赋潜力得到所有高层一致认可者,方能享此殊荣!
地院方向,刚刚升起没多久的欢庆气氛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阴沉的怒火与忌惮。云海、雷豹等人脸色铁青,几乎要捏碎手中的茶杯。
其他各院弟子,则是震惊、好奇、羡慕、敬畏……种种情绪交织。
三日后,青云殿前。
白玉广场之上,旌旗招展,灵气氤氲。内院院长、各院首座、众多长老尽数出席,分列高台两侧。台下,无数内外院弟子肃立,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广场中央那道月白身影之上。
云染换上了那套流光溢彩的真传弟子服饰,裙摆以金线绣着祥云星辰,华贵而不失庄重。她容颜绝丽,身姿挺拔,独自立于广场中央,面对无数目光,神色平静,无喜无悲,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内院院长亲自主持大典,声音恢弘,传遍四方,细数云染自外院崛起,于年终大比夺魁,内院考核表现卓越,乃至古神葬地中勇夺机缘、力战强敌(隐去了具体细节)的功绩。
“……故,今日于此,昭告宗门,立云染为第七真传!享真传权柄,担护宗之责!望尔砥砺前行,勿负宗门厚望!”
“弟子云染,领命!必不负宗门与师长栽培之恩!”云染躬身,声音清越而坚定。
礼炮九响,钟鸣悠扬。有执事捧上真传印信、法剑、以及象征着更高权限和资源配额的全新令牌。
大典庄重而顺利。然而,就在典礼即将结束,云染准备接过印信之时——
“且慢!”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响起,打破了肃穆的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地院首座赵崆缓缓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直射云染。
“院长,诸位首座,长老。”赵崆拱手,声音沉冷,“云染晋升真传,我等并无异议。然,据我所知,此女在古神葬地之中,曾与那臭名昭着的暗影楼杀手交手,其后便消失无踪,三月后方才归来。其间经历了什么,无人知晓。暗影楼乃我正道公敌,行事诡谲,擅长控魂夺舍之术……”
他话语一顿,目光更加冰冷地看向云染:“老夫并非怀疑云师侄,但为宗门安危计,不得不谨慎。为避免有邪魔外道借壳重生,混入我宗门核心,老夫提议——当众验明正身,以‘问心镜’照其神魂,验其是否被夺舍,是否与暗影楼有染!”
问心镜!那是宗门刑堂至宝,能映照修士神魂本质,辨别夺舍,更能窥探内心隐秘!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这已不是简单的质疑,而是近乎羞辱的指控!
高台上,胡八道猛地睁开半眯的眼睛,闪过一丝怒意。天院、黄院首座也微微蹙眉。台下弟子更是议论纷纷。
云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赵崆那咄咄逼人的视线,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地院终究是忍不住,要借此机会发难,即便不能将她拉下真传之位,也要当众折辱她,在她心中种下阴影,甚至借问心镜窥探她的秘密!
“赵首座此言差矣。”不等云染开口,天院首座,一位气质雍容的美妇淡淡开口,“云染乃宗门真传,立下大功,岂能因莫须有之疑,便行此近乎折辱之举?问心镜虽能辨夺舍,但对修士神魂亦有细微损伤,更关乎个人隐秘。若无确凿证据,此举恐寒了门下弟子之心。”
“苏首座言之有理。”黄院首座,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抚须道,“云师侄神魂凝练,道心坚定,气息纯正,并无被夺舍之象。赵首座未免过于谨慎了。”
赵崆脸色阴沉:“非是老夫谨慎,而是暗影楼诡计多端,不得不防!若她心中无鬼,何惧一问?”
一时间,高台上气氛有些凝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云染身上,想看她如何应对。
云染心中念头飞转。问心镜她自然不惧,她乃灵魂重生,本质纯净,绝非夺舍。与暗影楼更是只有仇怨,并无勾结。但她身怀《古神炼血术》、《星辰锻魂诀》、天工令等惊天秘密,绝不能被问心镜探查!
她必须破此局,而且要破得漂亮!
她上前一步,对着高台诸位长老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沉稳:“院长,诸位首座,长老。赵首座之虑,弟子理解。为证清白,弟子愿受查验。”
她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连赵崆都有些意外。
却听云染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崆:“然,问心镜关乎弟子神魂隐秘,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弟子有一法,既可证清白,亦可显我青云弟子之骨气!”
“哦?何法?”内院院长饶有兴致地问道。
云染直起身,朗声道:“赵首座疑弟子与暗影楼有染,无非是因弟子与那杀手交手后失踪三月。弟子愿立下‘心魔大誓’!誓言如下:我云染,对宗门绝无二心,与暗影楼只有血仇,绝无勾结!若违此誓,必遭心魔反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心魔大誓!这是修行界最重的誓言之一,直接关联道心与因果,一旦违背,在突破境界时必遭恐怖心魔反噬,几乎十死无生!
云染声音铿锵,继续道:“此外,弟子愿与地院同境界弟子,于‘论道台’上进行三场切磋!若弟子败于任何一场,自愿接受问心镜查验,并向赵首座赔罪!若弟子三场皆胜……”
她目光如电,扫过地院众人,最后定格在赵崆身上:“则请赵首座,为今日无端质疑之举,当众向弟子致歉!”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立心魔大誓!以筑基初期巅峰,邀战地院同境,三场全胜!
这是何等的自信与魄力!
这不仅是要自证清白,更是要借此机会,狠狠地反击地院的刁难,为自己立威!
高台上,胡八道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笑容。天院、黄院首座眼中也露出赞赏之色。内院院长抚须不语,目光深邃。
赵崆脸色铁青,骑虎难下。他没想到云染如此刚烈果决,竟提出这等条件!心魔大誓做不得假,而她敢提出三场全胜,必然有所依仗!
“怎么?赵首座不敢应吗?”云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还是说,地院同境之中,找不出三位能与弟子切磋之人?”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挑衅!
地院弟子区域,顿时群情激奋,无数道愤怒的目光射向云染。
赵崆眼角抽搐,众目睽睽之下,他若退缩,地院颜面何存?他咬牙道:“好!便依你所言!你若三场皆胜,老夫亲自向你赔罪!你若败了,哼!”
“一言为定!”云染拱手,随即不再多言,转身面向广场众人,声音传遍四方,“诸位师长、同门见证,三日之后,论道台上,云染恭候地院诸位师兄师姐赐教!”
真传大典,最终以这样一个充满火药味的约定落下帷幕。
所有人都知道,三日后的论道台之战,将不仅仅是云染的自证之战,更将是青云灵院内院格局洗牌的一次重要预演!
潜龙归渊,风云再起。云染用她的方式宣告,她的归来,必将掀起更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