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淼抬手,素白纤细的指尖轻轻挑起沈淮亭的下巴。
她眸中漾着狡黠又危险的光,声音轻软如羽毛搔过心尖:
“沈大人……要不要来抢个亲?”
方知有不可置信地望向她:“淼淼——”
他不自觉攥紧她的手,力道大得指节发白,声音里压抑着翻涌的怒意:
“你真当本座好脾气,会给旁人抢亲的机会?”
他顿了顿,红瞳掠过沈淮亭,语气冰冷如刃:“自然,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座会给这位‘好哥哥’留一口气。”
沈淮亭没有退缩。
他直视着苏淼淼的眼睛,那双总是温润含笑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近乎决绝的光:
“若郡主此话当真,”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下官愿为郡主搏一搏。纵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他转而看向方知有,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坚定的弧度:
“至少这般,郡主心中永远会有下官一席之地。而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永远无法抹除我在她记忆里的痕迹。”
方知有微微一怔。
这该死的凡人……是在挑衅他么?
赤瞳颜色骤然转深,浓郁得几乎滴血。
杀意如实质般在周身凝聚,书房内的烛火疯狂摇曳,墙上影子狰狞舞动。
苏淼淼却在这时松开了沈淮亭,转而牵起方知有的另一只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一股温润的力量自她掌心传递过去,堪堪拦下了他蠢蠢欲动的杀心。
“沈大人,天色已晚,”她看向沈淮亭,手上却更用力地攥紧方知有,“我们先回去了。”
方知有周身杀意敛散些许。
他垂眸盯着两人紧密相扣的手——她总是有办法克制他体内翻腾的戾气,仿佛生来便是他的克星。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放开。
沈淮亭却忽然上前两步,自后方轻轻环住苏淼淼纤细的腰肢。
他将脸贴在她侧颈,温热的呼吸拂过肌肤,声音低哑地响在她耳畔:
“郡主,下官不怕死。”
“我本就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若那是郡主所愿——”他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拢入怀中。
“我定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淼淼浑身一僵。
颈间传来微凉的酥麻触感,一股属于沈淮亭身上的清冽茶香猛地灌入呼吸。
她没想到,这个素来克己复礼、温润如玉的沈大人,疯起来竟也如此不管不顾。
方知有扣紧她的手,蓦然闭目凝神。
窗外狂风骤起!
枯枝败叶被卷上半空,沙沙作响如鬼哭。
书案上那幅未完成的画被风掀落在地,宣纸翻滚着摊开——画中执伞少女的回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月光自窗棂斜照而入,落在方知有侧脸上,分割出明暗交织的轮廓。
一半明亮如神只,一半阴郁如修罗。
苏淼淼忽然踮起脚尖,吻上了方知有的唇。
这个吻来得突兀又霸道。
她撬开他的齿关,舌尖不容拒绝地缠绕上去,迫使他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温存。
而身后,沈淮亭的脸仍贴在她脊背,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仿佛要将自己烙进她的骨血里。
方知有脊背绷直,徐徐睁开双眼。
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茫然——眼前这一幕,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想将身后那个“好哥哥”挫骨扬灰,又怕她伤心难过,更怕她因此对他念念不忘,正如那人所说:永远活在她心中。
窗外的风,渐渐散了。
连同他眼中翻涌的杀意,也一点点褪去。
他重新闭上眼睛,开始回应她的吻。
这个吻很快变得凶狠而贪婪。
他反客为主,吞噬她所有的呼吸与呜咽,直到怀中少女喘不过气,才在他舌尖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不分彼此。
沈淮亭看着眼前这荒诞至极的一幕——从前的他,万万不可能做出此等举动。
可此刻,他竟半点不想松手。
荒谬便荒谬吧。
只要此刻拥着她的人是自己……便好。
苏淼淼无力地伏在方知有怀中,低低喘息,像一只脱力的小猫。
方知有视线绕过她,直直落在沈淮亭身上,红瞳里凝着冰冷的警告:
“本座的‘好哥哥’——还要抱我夫人多久?”
沈淮亭迎上他的目光,笑容温和依旧,眼底却藏着不退让的执拗:
“既然如此,都是一家人——”他顿了顿,声音清晰,“更该相亲相爱才是。”
方知有低头看向怀中的苏淼淼,似在询问她的态度。
苏淼淼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带着安抚的意味。
“沈大人言之有理。”
方知有眼底刚熄灭的火,又蠢蠢欲动起来。
“苏淼淼,”他连名带姓唤她,声音里压抑着翻腾的情绪。
“你是不是觉得……本座会永远任由你胡作非为?”
苏淼淼伏在他怀中,抬起白皙的指尖,在他心口缓缓画着圈。
她仰起脸,眸中漾着水光与狡黠:
“夫君,你承诺过要听我的。”
她指尖停在他心口,感受着那剧烈的心跳,声音娇软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
“纵使我要旁人——你也应过的。”
“现在,”她望进他翻涌的红瞳里,一字一句问,“是要反悔与我的成亲之约了么?”
书房内,烛火噼啪。
三人维持着这荒诞又旖旎的姿势,在月色与烛光交织的影子里,沉默地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