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邕市，地下。
暗黑会盟据点深处，一条极少有人踏足的隐秘通道尽头，有一扇被多重符纹和机械锁保护的合金门。
门后，是刘循的秘密基地。
这里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排排终端、仪器和投影屏。墙上布满了星宿阵残留的光纹，与暗黑会盟的暗纹互相压制，形成一种诡异而稳定的平衡。
“嗡——”
合金门缓缓打开。
一道略显随意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看上去有些旧的外套，头发微微凌乱，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异常清醒。
——郭嘉。
他刚一进门，几道隐藏在暗处的防御阵纹瞬间亮起，又在确认了来人气息之后，缓缓熄灭。
刘循从主终端前转过身来，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微微皱眉：“你比预想的，早到了十分钟。”
郭嘉打了个哈欠：“路上顺。”
“再说，这种要去别人脑子里做客的事，早点到，比较有礼貌。”
他说着，视线扫过室内，目光在两侧的英雄牌投影上停了停。
一张，是法正。
一张，是张松。
两道虚影在半空中一闪，向郭嘉行了一礼。
“郭军师。”
法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张松则笑着拱手：“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郭嘉摆摆手：“别这么客气，大家以后都是同事。”
他看向刘循：“刘大人，人我已经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终端给不给面子了。”
刘循没有多废话，转身回到主终端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基地已经进入最高级隐蔽模式。”
他一边操作，一边说道，“外部监控、能量波动、精神干扰，都做了多重伪装。”
“你进入终端之后，对外显示，只会是一次普通的数据同步。”
“即便卜己那边有所察觉，也只会以为是系统例行维护。”
郭嘉听得满意：“不错不错，准备得挺周全。”
他走到终端旁，伸手按在冰凉的金属表面，感受着里面流动的数据流。
“不过——”
他侧头看向刘循，“你这地方，防御是挺严的，就是有点太严肃了。”
“连个喝茶的地方都没有。”
刘循淡淡道：“这里是秘密基地，不是茶馆。”
郭嘉啧了一声：“人生已经这么艰难了，你还不让自己舒服一点。”
他话锋一转，收起了那点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起来：“好了，说正事。”
“我这次来，有两个目的。”
“第一，通过你的终端，潜入徐荣的识海，和她见一面。”
“第二——”
他看向刘循，“从今天起，你遇事不决，不必总是劳烦董扶先生。”
刘循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
郭嘉抬手，在自己胸口轻轻一敲，“你有我。”
“通过这个终端——”
他指了指主终端，“你可以随时联系到我。”
“当然，是在我没有‘忙得要死’的前提下。”
刘循皱起眉：“你要留在这边？”
“不是留在这边。”
郭嘉摇头，“是精神投影，可以跨城、跨阵营。”
“陈宫牌的空间系能力，不只是用来潜入的。”
“只要你这边的终端有足够的权限和能量，我就可以通过它，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法正在一旁补充：“相当于，把郭军师的一部分意识，备份在终端里。”
“不过，这对精神负荷不小。”
郭嘉摆摆手：“小意思，我精神力多的是。”
“再说——”
他看向刘循，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你现在的位置，可比表面上看起来重要多了。”
“你在暗黑会盟里混得越深，你每一次选择，影响的就不只是你自己。”
“你需要一个，专门帮你算‘卧底账’的军师。”
“董扶先生擅长大局，我擅长钻缝。”
“你把我们俩搭配着用，效果最佳。”
刘循沉默了一瞬。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微妙。
——表面上，他是暗黑会盟的得力干将。
——暗地里，他是武馆安插在敌营的关键棋子。
他的每一步，都可能牵动两边的局势。
之前，他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往往会通过隐秘频道，向董扶请教。
但董扶毕竟在北冀市，信息总有延迟，而且有些过于“正大光明”的思路，并不完全适用于卧底的阴暗环境。
而郭嘉——
这个从骨子里就带着一点“邪气”的军师，却最擅长在这种灰色地带里游走。
“你确定？”
刘循问，“这样做，对你的精神负担不小。”
“我确定。”
郭嘉点头，“你以为我是闲得无聊才来？”
“我来，是因为——”
他顿了顿，眼神认真起来，“你值得投资。”
“你现在站的位置，是未来战局的关键节点。”
“我帮你，就是在帮整个武馆阵营。”
“再说——”
他又露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也挺想看看，一个心向光明的人，在黑暗里，到底能走多远。”
刘循看着他，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好。”
“从今天起，你也是我的军师。”
郭嘉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
“以后，遇到拿不准的事——”
“你就问我。”
“十胜十论，保证教你成为一个顶级卧底。”
“百密而无一疏。”
张松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郭军师，‘十胜十论’不是用来打胜仗的吗？”
“怎么到你嘴里，变成卧底手册了？”
郭嘉眨眨眼：“兵法，本质上就是‘如何在不确定中做出最优选择’。”
“卧底，也是如此。”
“只不过战场换成了人心，敌人换成了自己人。”
“说起来，比打仗还刺激。”
法正轻轻摇头，却没有反驳。
刘循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转回终端：“好了，时间有限。”
“徐荣现在的状态，还算稳定。”
“卜己留下的暗能量印记，处于半休眠状态。”
“你要进入她的识海，最好趁现在。”
郭嘉点头：“行。”
他走到终端中央，脚下，一道空间阵纹缓缓亮起。
“陈宫。”
他低声唤了一句。
虚空中，一枚透明的英雄牌虚影浮现，牌面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手持折扇、目光深邃的谋士身影。
空间系·陈宫。
“郭军师。”
陈宫的声音，从牌中传出，带着一丝冷静与智性。
“麻烦你了。”
郭嘉笑道，“帮我开一条路。”
“目标，徐荣的识海。”
“方式，潜入。”
“要求，不被卜己的印记发现。”
陈宫微微躬身：“遵命。”
英雄牌化作一道透明的光，融入终端。
下一刻，整个秘密基地的空间，微微一颤。
终端屏幕上，原本流动的数据流，忽然出现了一条极细的紫色光线，如同一条游蛇，顺着隐秘频道，一路延伸出去。
刘循盯着屏幕，目光凝重：“通道已经建立。”
“外部伪装完成。”
“你现在，已经接入徐荣的个人终端。”
“再往前一步，就是她的识海。”
郭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他的意识，顺着那道紫色光线，缓缓向前。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安静。
……
不知过了多久。
郭嘉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脚下，没有地面。
头顶，没有星光。
四周，只有浓稠得化不开的黑。
“啧。”
他在心里暗暗吐槽，“这丫头的精神世界，还真是……干净得过分。”
当然，这“干净”，不是指纯粹。
而是指——
所有的东西，都被压得太深。
太深，以至于表面上，什么都看不见。
“李蒙。”
郭嘉在心里唤了一声。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熟悉的机械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李蒙的眼睛亮了一下：“郭军师。”
“你来了。”
郭嘉打量了他一眼：“你在这儿，挺辛苦的吧？”
李蒙微微摇头：“能帮到主人，就不辛苦。”
他顿了顿，又道：“这里的环境，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主人的意识，被咒印分成了很多层。”
“你现在所在的，只是最外层的‘伪装层’。”
郭嘉点点头：“那麻烦你，带我去见她。”
“我来这儿，不是为了看风景。”
“是来上班的。”
李蒙应了一声，抬手一挥。
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条由无数细小光点组成的路。
那些光点，是徐荣记忆的碎片。
有训练场上的汗水，有董卓集团冰冷的实验室，有暗黑会盟地下的牢房，还有……偶尔闪过的，武馆练武场的灯光。
“这边走。”
李蒙道，“主人现在，在‘自我对抗层’。”
“她正在和邪恶面，进行新一轮的交锋。”
郭嘉挑了挑眉：“这么努力？”
“那我来的正是时候。”
两人顺着光之路，向前走去。
越往里，黑暗越浓。
但在黑暗的深处，却隐约有两道光，在互相碰撞。
一道，是淡金色的光，带着倔强与疲惫。
另一道，是深紫色的暗，带着疯狂与扭曲。
“那就是主人的善良面与邪恶面。”
李蒙解释道，“咒印在旁边，不断挑拨，让她们互相攻击。”
“每一次碰撞，主人的精神，都会被撕裂一点。”
郭嘉眯起眼：“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劝架？”
李蒙沉默了一瞬：“……或许。”
郭嘉笑了笑：“放心，劝架，我最拿手。”
他向前一步踏出，身形在黑暗中一闪，直接出现在两道光的中央。
“砰——！”
两道光的冲击，几乎同时落在他身上。
淡金色的光，带着灼热的温度。
深紫色的暗，带着刺骨的寒意。
换作一般人，恐怕会瞬间被这两股力量撕裂。
但郭嘉只是轻轻一晃，整个人仿佛化作无数光点，在冲击中散开，又在下一瞬重新聚拢。
“哎呀。”
他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下手真重。”
淡金色的光微微一顿。
一道略显虚弱，却带着警惕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是谁？”
郭嘉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穿着熟悉制服的女孩。
她的头发有些乱，眼神里满是疲惫，却仍然死死咬着牙，挡在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前面。
——徐荣。
或者说，是她的善良面。
在她对面，是另一个“她”。
眼神阴冷，笑容扭曲，身上缠绕着无数暗紫色的锁链。
那是她的邪恶面。
而在更远处，一团黑雾，在半空中缓缓翻滚。
那是咒印的意识投影。
郭嘉看了看眼前的“姐妹内战”，又看了看远处看戏的黑雾，笑着抬手，朝徐荣挥了挥。
“徐姑娘，你好。”
他的声音，轻松得像是在打招呼，“从今天起——”
“我就是你的军师。”
淡金色的光，猛地一震。
徐荣愣在原地，一时忘了攻击。
邪恶面则眯起眼，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黑雾翻滚了一下，似乎也在评估这个新出现的变数。
李蒙站在光之路的尽头，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安心。
——军师，终于来了。
而远在武馆的研究石室里。
贾诩正站在水晶前，感受着咒印微微的波动。
“哦？”
她挑了挑眉，“有新的意识，闯进去了。”
崔琰看向她：“是郭军师。”
贾诩微微一笑：“这家伙，倒是挺会抢风头。”
“不过——”
她紫眸深处，闪过一丝赞许，“这个风头，抢得好。”
“徐荣啊徐荣……”
她在心里轻声道，“你想要一个军师，我们就给你一个。”
“接下来，就看你——”
“愿不愿意，伸出手，抓住这只伸向你的‘黑手’了。”
水晶中的黑雾，轻轻翻滚了一下。
像是在抗议。
又像是在，不安地等待。
而在徐荣的识海深处。
郭嘉站在两道光的中央，笑容不改，眼神却异常认真。
“徐姑娘。”
他再一次开口，“我叫郭嘉。”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军师。”
“你要是愿意——”
“我们可以一起，把这盘烂棋，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