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门被玄七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厅内烛火摇曳,将几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明明灭灭。
萧彻指尖轻叩着轮椅扶手,目光落在沈砚身上:“沈相,户部一案的水有多深,你比我更清楚。皇后急着嫁祸,背后怕是藏着更大的图谋,你且说说,她最有可能将伪证藏在何处?”
沈砚沉吟片刻,眉宇间凝着一丝沉郁:“皇后的心腹,多是后宫妃嫔与外戚,朝堂之上能为她所用的,唯有吏部尚书与户部侍郎。伪证若要做得天衣无缝,定然需要户部的印信与账册底本,依臣之见,最有可能藏在户部侍郎的私宅暗格,或是皇后宫中的偏殿密室。”
“户部侍郎的私宅,我派人盯了半月,毫无动静。”赫连昀把玩着玉牌,漫不经心地开口,“倒是皇后宫中的偏殿,守卫森严得反常,白日里有禁军巡逻,夜里还有暗卫把守,像是藏着什么宝贝。”
萧珩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既然如此,不如今夜便派人闯一闯那偏殿,将伪证盗出来,省得三日后去那破庙冒险。”
“不可。”沈砚立刻出言阻止,“皇后心思缜密,偏殿守卫森严,多半是个幌子。若是贸然闯入,打草惊蛇是小,怕是会落入她的圈套,反而坐实了殿下的罪名。”
夜离指尖捻着一枚南疆特有的银质蛊虫,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倒是不必硬闯。我这‘引路蛊’,能寻着藏在暗处的物件,只需将它放在偏殿外,不出三个时辰,便能知晓里面是否藏着伪证。”
萧彻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莫野:“莫神医,城西破庙瘴气重,若真有埋伏用毒,你可有应对之策?”
莫野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放在桌上,声音清冷:“这是我炼制的‘清瘴丹’,服下可百毒不侵三个时辰。三日后,每人带一枚,可保无虞。”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破庙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最好提前派人去查探一番,摸清周围的埋伏点与退路。”
“此事交给我。”玄七适时开口,“属下今夜便带暗卫去城西破庙,布下天罗地网,若有埋伏,定能提前察觉。”
萧彻看着众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商议对策,心头的沉郁散去几分。他抬眸望向窗外,晨光穿透薄雾,洒在庭院的槐树上,竟透出几分暖意。
“三日后,辰时三刻,安王府外集合。”萧彻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行凶险,诸位……”
“殿下不必多言。”沈砚打断他,目光坚定,“臣等与殿下,同生共死。”
萧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豪迈:“七弟放心,有四哥在,定叫那些宵小之辈有来无回。”
夜离凑近他,红衣拂过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又藏着几分认真:“若是殿下怕了,不妨躲在我身后,我护你。”
萧彻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是他昨夜梦醒之后,第一次真正笑出来。他看着眼前的几人,眼底闪过一丝动容。
前世的他,孑然一身,众叛亲离。
今生的他,却有这么多人,甘愿为他赴汤蹈火。
这份情谊,比黄金更重,比性命更贵。
“好。”萧彻轻声道,“同生共死。”
议事结束后,众人各自离去,去筹备三日后的行动。
暖阁内,只剩下萧彻与玄七。
玄七看着萧彻眼底尚未散去的暖意,低声道:“殿下,三殿下那边……”
萧彻收敛了笑意,眼底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不必管他。他有他的算计,我有我的谋划。三日后的破庙,他若是去了,便让他去。只是,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玄七应声:“属下明白。”
萧彻靠在软枕上,闭上眼,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个神秘的“故人”。
此人究竟是谁?
是敌是友?
是冲着他来,还是冲着皇后的伪证来?
三日后的城西破庙,注定是一场风云变幻的较量。
而他萧彻,早已不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七皇子。
这一次,他要牵着所有人的鼻子走,要揭开所有的真相,要将那些亏欠他的人,一一拉下马。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竟让他那双清冷的眼眸,染上了几分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