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框外的人影不断逼近,赵建国的手已经搭在了桌角的扳手柄上,浑身的肌肉紧绷得好似拉满的弓弦。他刚要起身,眼前却陡然一花,一道半透明的界面“啪”地弹了出来,正好挡在他的视线正前方。
“叮!系统升级至LV.4,解锁【任务发布】功能。”
赵建国愣住了,手停在了半空。那脚步声依旧在逼近,可他顾不上这些了。界面自动展开,一行加粗的字跳了出来:
任务发布:帮助贾东旭晋升三级工 时限:90天 奖励:高级钳工工具套装x1,全国粮票100斤 状态:未接取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这不是幻觉。先不说粮票,那套工具他见过——六角扳手、精密游标卡尺、带磁力底座的百分表,全都是厂里老师傅压箱底的宝贝。谁要是有这么一套,走到哪儿都会被人称作“真把式”。
门外那人终于露出了脸,是赵二牛新收的小徒弟,怀里抱着一卷图纸,额头上还沾着机油。“建国哥,我爸让我送张草图过来,说让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赵建国松了口气,顺手把扳手推回了桌底。“进来吧,地上乱,小心别绊着脚。”
小徒弟把图纸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跑了,门都没关好。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那张纸的边角直颤动。赵建国没去管它,盯着系统界面又看了两秒,手指在虚空中点了一下:“接取任务。”
界面一闪,消失了。他低下头搓了搓脸,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三级工可不好晋升,光有师傅推荐可不行,得通过三关:理论考试、实操评分、班组评议。贾东旭理论基础薄弱,实操倒是熟练,可全是靠野路子积累的经验,真到了考场上,考官要是问一句“动平衡校正的基准面怎么定”,他肯定会当场卡住。
但也不是没有机会。赵二牛愿意带人,这是最大的优势。再说了,贾东旭那股子劲头上来了——昨儿晚上抱着新本子来敲门,脸涨得通红,就像喝了二锅头,嘴上还硬撑着说“我就顺便路过”。这种人,只要给他一条路,他能撒开腿跑。
赵建国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摞纸,是前些日子赵二牛口述、他手写的《初级钳工考核大纲》。纸的边缘已经磨毛了,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批注。他翻到“三级工技术要求”那一页,用红笔圈出了几条:液压系统调试、传动轴校直、精密量具使用……这些都是易中海当年死活不肯教的,贾东旭连听都没听过。
他抽出一张空白稿纸,开始列计划。第一部分是“补课”,要把那几项核心技术掰开揉碎了讲,得让贾东旭听得明白、记得牢固;第二部分是“练手”,厂里报废的旧零件堆在后院,拉几件回来,搭个简易操作台,天天练习;第三部分是“模拟考”,得找几个不偏袒的老师傅,扮成考官,掐着时间打分,让他习惯那种紧张的压迫感。
写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又在最上面加了四个字:稳准狠快。
这可不是普通的考试,这是一次翻身的机会。得让他考出成绩,让所有人都闭嘴,让易中海连酸话都没处说。
正写着,院门口传来了动静。这次脚步声沉重,一步一个印,一听就是贾东旭。他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拎着个油纸包,还没开口,脸就先红了半边。
“我……我娘蒸的菜包子,让我给你带俩。”
赵建国抬起头,指了指桌上的图纸:“正好,我这儿也有一堆事儿要跟你商量。”
贾东旭把油纸包放下,凑过来查看。赵建国把刚写好的计划推到他面前,指着第一条说:“从明天开始,每天下班后别着急走,跟我去后院。我把易中海没教你的那些本事,全都传授给你。”
贾东旭盯着那张纸,眼神有些发愣。“这……这能行吗?三级工考试,可不是闹着玩的。去年老孙考了两回,都没通过。”
“老孙连游标卡尺都不会读。”赵建国把笔塞到他手里,“你不一样。你有五年的实操经验,缺的只是系统的梳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系统都给我发布了任务,帮你晋升就奖励一套高级工具。这可是公私兼顾的好事。”
赵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签个字,就算正式加入咱们这个计划了。”
贾东旭低下头看着那张纸,手指在“计划执行人”那一栏上摩挲了几下。屋里安静得能听见油纸包里热气往外冒的嘶嘶声。他忽然抬起头:“我要是……又考砸了怎么办?”
“那就接着练。”赵建国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一直练到考过为止。你当上三级工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以后修机器不用求别人。易中海能卡你五年,我可不能让你再被人卡一天。”
贾东旭咬了咬牙,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写得歪歪扭扭,像蚯蚓一样,但每一笔一划都用力极深。
“行。”他把笔一扔,“我跟你干到底。”
赵建国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新本子,封皮是牛皮纸的,边角都压得整整齐齐。他把本子塞到贾东旭手里:“从今天起,记点有用的东西。别光记易中海怎么骂人。”
贾东旭接过本子,手指在封面上轻轻蹭了蹭,忽然问道:“第一课……讲什么?”
“液压校准。”赵建国翻开大纲,“先教你认识油路图。听好了——进油口可不是随便接的,接错了,轻的话会把阀体冲坏,重的话整个系统都会炸管。你以前修的那台剪板机,问题就出在这儿。”
贾东旭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排气没排干净吗?”
“排气只是表面现象。”赵建国拿铅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图,“根本原因是进油压力不稳定,导致空气混入了回路。你当时要是懂油路的逻辑,三分钟就能找到问题所在。”
贾东旭盯着那张图,眉头一点点皱起来,就好像在拨开一层蒙了五年的迷雾。
赵建国没再说话,只是把大纲翻到下一页,推到他面前。上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技术无门派,唯手熟尔。
屋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里传来谁家孩子喊吃饭的声音。贾东旭一动不动,还在看着那张图。赵建国起身去灶台边烧水,路过时瞥了一眼他的侧脸——眼神变得沉稳了,不再飘忽不定,就像一块终于落地的铁。
他知道,这人已经走上正轨了。
第二天一早,赵建国拎着工具箱进了厂,路过废料堆时顺手拖了根旧导轨出来,又捡了两个报废的轴承座。中午饭也没去食堂吃,蹲在角落里用角磨机把接口削平。下午趁没人的时候,把东西扛到后院,焊了个简易支架,再把导轨装上去,接上手动油泵,一个模拟液压台就算搭建好了。
晚上六点半,贾东旭准时出现在院门口,手里拎着饭盒,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本新本子。
“来得挺早啊。”赵建国递给他一把扳手,“先把这个油缸拆开,记住操作的顺序。”
贾东旭蹲下,拧开第一颗螺丝。手有点发抖,拧了两圈才找到合适的力道。
“慢点没关系。”赵建国站在旁边说道,“但每一步都得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不是单纯地修机器,是在学本事。”
贾东旭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
赵建国靠在墙边,看着他一点点拆解油缸,动作从生疏变得顺畅起来。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可第一步,已经稳稳地迈出去了。
贾东旭把最后一颗螺丝拧下来,抬起脸,额头上全是汗水。
“下一步怎么做?”
赵建国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块游标卡尺,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