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漫过染坊的瓦檐,王建国的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蹲在仓库的横梁上,指尖的红外瞄准镜牢牢锁定聋老太——此刻她正坐在厢房的木椅上,枯瘦的手指捻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看似在祈福,实则藏在袖中的信号器正闪着微弱的绿光。
“东厢房第二根房梁有夹层,”耳机里传来杨厂长压低的声音,“我们的人在墙外测到金属反应,估计是她藏武器的地方。”
王建国微微调整姿势,目光扫过聋老太身后的供桌——那里摆着三个青瓷碗,碗沿的反光角度不对劲,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他对着麦克风轻叩三下,这是约定好的“准备突入”信号。
下一瞬,仓库大门被爆破装置炸开,木屑混着尘土飞溅的瞬间,王建国已从横梁上跃下,落地时顺势翻滚卸力,手中的电击枪直指聋老太:“别动!”
聋老太像是早有预判,身形猛地向后仰倒,避开电击枪的射程,同时袖中的短刀“噌”地弹出,刀身映着她浑浊却锐利的眼:“小娃娃,倒是比你师父当年机灵。”
王建国没接话,电击枪始终保持瞄准。他注意到聋老太后退时,右脚刻意踩向供桌下的踏板——那里一定藏着机关。他突然向左侧扑出,撞翻旁边的木架,青花瓷碗摔得粉碎,露出碗底贴着的微型炸药。
“想同归于尽?”王建国的声音透过防尘面罩传出,带着电流的滋滋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靠着‘聋老太’的身份,在四九城收了多少黑钱?那些账本,我们已经在佛龛后的暗格里找到了。”
聋老太的动作顿住了,握刀的手微微发颤。她没想到对方连佛龛的秘密都摸清了——那里藏着她联络敌特的加密账本,是她最大的软肋。
“你师父当年放我一马,是他心软,”聋老太的刀垂了下去,声音突然沙哑,“但你别忘了,这院里的水,比你想的深。我落网,总有鱼会跳出来。”
王建国示意干警上前铐住她,目光落在供桌下的踏板上——刚才若不是及时撞翻碗碟,此刻整个仓库恐怕已经炸成了废墟。他蹲下身,用特制工具撬开踏板,下面是个暗格,里面堆满了泛黄的信件,最上面那封的抬头写着“致乌鸦:关于轧钢厂图纸交接事宜”。
“乌鸦是谁,你比我们清楚。”王建国拿起那封信,对着聋老太晃了晃,“现在,该你说实话了。”
聋老太被干警架着往外走,经过王建国身边时,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师父当年在仓库里留了东西,在……”话没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显然是服了藏在假牙里的毒。
王建国瞳孔骤缩,冲过去想按住她的嘴,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衣角。聋老太的头歪向一侧,最后看向他的眼神里,竟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仓库外,杨厂长正在清点从暗格里搜出的武器,见王建国出来,扬了扬手里的账本:“这老东西藏得够深,光账本就记了三大箱,牵扯出的敌特名单至少二十个。”
王建国捏着那封写给“乌鸦”的信,指尖有些发凉。聋老太最后没说完的话,显然指向一个更大的秘密——师父当年留下的东西,会是什么?
他抬头看向染坊外升起的朝阳,阳光穿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局看似收网,却像掀开了更深的迷雾,而那个叫“乌鸦”的敌特,显然才是真正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