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的另一名传人忽然出现,顿时让任风流等人心生警惕。
澹台敬明与温养浩化身两柄利剑,将卜天机牢牢护在身后,就连任风流也快步从风来亭中下来,左手二指化出一道浩然剑气与其遥遥相对。
“看在司空老阁主的面子上,我理应叫你一声师兄”,澹台敬明上前一步,平淡的望着白衣青年,“在下有一事不解,还请师兄解惑。”
“说吧,什么事。”莫占星微微一笑,对几人严阵以待的态度毫不在意。
澹台敬明冲他抱拳,平静道:“那便恕师弟直言了,师弟且有两问。”
“一问司空阁主故去,作为同门师兄弟理应相互扶持,可师兄抛下卜师弟独自离去,这是何意?”
“二问师兄作为天机阁弟子,又身怀匡世经纬之才,为何执意要让江州动乱,难道师兄不知这会对百姓造成什么后果吗?”
“师弟二问止于此,还请师兄解答。”
“你的问题还真多啊”,莫占星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无奈笑道:“不过,看在你尚有礼貌的份上,我便解答你这二问。”
“一答门派规矩,你剑阁上下一心着实令人羡慕,可我天机阁不同,我与卜天机之间必须要分出个生死,而我还不想死。”
“二答朝廷以失,诸侯间避不开争权夺利,迟早有人登上帝位,江州儒风盛行又过于迂腐,我如今所做不过是为人提前扫清障碍罢了。”
“就这么简单,师弟对我这二答可否满意?”
“澹台兄满意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满意!”
就在莫占星笑容满面的望着澹台敬明时,任风流那咄咄逼人的声音倏忽响起,顿时让他的笑容渐渐收敛。
任风流并没有住口,而是边信步向前边说道:“江州儒风盛行是不假,可我儒门何时迂腐了?我不管你天机阁门规如何,有我仗剑书盟在,便休想让江州乱起来!”
“仗剑书盟?”莫占星闻言后轻蔑一笑,“如今你儒门都已自身难保,又何谈护住江州?”
“你说什么?”任风流神情一紧。
可随后又想起仗剑书盟里还有另外两位大先生坐镇,怎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陷入泥潭当中?
莫占星不过是在唬他罢了。
“亏你还是儒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介蠢材,名不符实罢了。”
莫占星淡淡一笑,眼里多了丝嘲弄。
“我这名头与传闻中相不相符,阁下不妨试一下。”
对于这等挑衅的话,任风流也未恼怒,而是左脚向前踏了一步,左手二指化成的浩然之剑微微颤鸣,一道无形气机自他身边扩散而开。
亭中有风自升。
檐上枯叶簌簌而落,在场众人衣襟皆被吹得呼呼作响。
莫占星对此无动于衷,身形都不曾后退半步,嘴角依旧挂着那丝风轻云淡的笑容,“说你蠢,你倒是真蠢,亏你还为霍老先生的弟子,竟然连他留下的手段都看不透!”
任风流神色一怔,收起了自身气势,不自然道:“你什么意思?”
随后又恍然大悟一般,神色变得更加凌冽,“莫非霍氏灭门一案是你做的?”
莫占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怀疑就任风流这种脑子的家伙,是怎么被誉为儒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的,又是怎么得到梁帝与三位大先生青睐的?
且不说他身后的宣王有没有这种能耐,单就他这一路的行踪而言,也算不上有多隐秘,只要细察便知道他不过是这几日刚刚抵达江州,如何有时间灭了霍家?
莫占星懒得理会他,绕过任风流,径直来到悟澄大师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方丈法师,小子接下来所做之事,可能会毁了贵司的风来亭。不过此事与霍老先生消失有关,还请方丈莫要见怪。”
悟澄双掌合十,轻诵一声佛号,平静道:“莫小友想如何做便去做吧!”
说完后,他便叹息一声站到一旁,再不言语,只平静的望着风来亭。
他任由莫占星,在鸡鸣寺中乱来的原因不外两种,其一便是老友霍伊失踪太过突然,他也想见识见识那日前来之人;其二则是他身为佛门宿老,知晓天机阁许多不被外人知晓的隐秘。
别看他虽然是天门境的大真人,可就连他也无法看破莫占星身上的气息,一来与天机阁修行的功法有关,二来则是这位年轻人自身实力极为不凡,甚至超过了剑阁与儒门的几位后辈。
再加上其不凡的心性,日后成就不可估量,着实令他这种老辈人物汗颜。
江湖势力并不只有三教九流,再往下数还有许多不入流的宗门,统称为百家。
但这不代表着百家要比三教九流要弱,许久之前,还没有什么三教九流之说,只有百家争鸣之况。
诸如现在江湖宗门的道门、墨侠宗,再比如朝堂上的儒门、法家、兵家等,便是那个朝代脱颖而出的佼佼者,这并非他们的实力足够强,而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才逐渐形成现在这般规模,经久不衰。
那些以往比道、儒二教还要强的学家,要么被朝廷打压,彻底消失于历史长河中,要么门中弟子另取捷径,自立门户。
可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是能传承至今的百家弟子,都不容小觑。
天机阁千年以前还不叫天机阁,在那个百家争鸣的时代,被人称为纵横家——
那是惊惧了一整个时代的名字,凡是天下有名之人,多半出于纵横家,以合众连横之术,拒敌千里之外。
使得至今都传有一句话:纵横一怒天下惊。
如今千年已过,作为百家之首的纵横家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但他们的传承却被当时的弟子传承下来,又融合百家之长,化为天机阁。
如今天机阁的历代门人,始终遵从祖师教诲,乱世谋局盛世隐匿。
现在,天机阁传人再次出世,无论学艺是否精湛,都代表着又一个乱世即将来临,这也是悟澄方丈叹气的原因,他不知天机阁的现世,于天下苍生而言,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