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太医院偏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沈锦瑟苍白的面容。她指尖轻颤,抚摸着那枚从淑妃宫中带出的玉簪——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饰物,也是她唯一留下的遗物。
娘亲...她低声呢喃,眼中水光潋滟,女儿定要查清真相,让那些害您之人血债血偿。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奇异的热流自指尖窜入四肢百骸。眼前景象骤然扭曲,时空仿佛在这一刻撕裂——
她看见一个雨夜,母亲沈清婉撑着油纸伞,独自走在宫墙夹道中。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护着怀中一个锦盒。
清婉,东西带来了吗?阴影处走出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沈锦瑟瞳孔骤缩——那是当今太后!
太后娘娘,此物关系重大,妾身...母亲的声音带着颤抖,若被陛下知晓...
闭嘴!太后猛地夺过锦盒,别忘了你妹妹还在哀家手中。若想她活命,就管好你的嘴!
画面一转,是母亲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她死死攥着一角明黄色布料,唇边鲜血汩汩涌出:告诉...锦瑟...远离...皇宫...
沈锦瑟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中衣。她死死攥着那枚玉簪,指节泛白。
原来如此!母亲竟是知道了太后的秘密才遭灭口!
砰——殿门被粗暴推开,赵明德带着一队侍卫闯了进来,脸上挂着阴毒的笑意:沈医女,有人举报你私藏禁药,意图谋害淑妃娘娘!
沈锦瑟缓缓起身,将玉簪小心收好,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赵太医倒是消息灵通,莫非一直在暗中监视本医女?
少废话!搜!赵明德一挥手,侍卫们立即翻箱倒柜。
就在此时,一个侍卫从药柜暗格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大人,找到了!
赵明德接过瓷瓶,得意洋洋:沈锦瑟,人赃俱获,你还有何话说?
沈锦瑟却不慌不忙,缓步上前,纤指轻点瓷瓶:赵太医不妨打开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赵明德狐疑地拔开瓶塞,一股刺鼻气味扑面而来——竟是治疗风寒的普通药丸!
这...这不可能!他脸色骤变,我明明...
明明什么?沈锦瑟逼近一步,眸中寒光凛冽,明明让人偷偷换了我的药?赵太医,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她突然提高声音:真正的禁药,在你袖中!
赵明德下意识捂住衣袖,这个动作彻底暴露了他的心虚。侍卫长立即上前,果然从他袖中搜出了真正的毒药。
赵明德!你竟敢栽赃陷害!侍卫长怒喝。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九千岁到——
萧绝一身玄色蟒袍,踏着月色而来。他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定格在沈锦瑟身上:怎么回事?
沈锦瑟福身行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回九千岁,赵太医诬陷臣女私藏禁药,幸得侍卫长明察秋毫,还了臣女清白。
萧绝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威压:赵明德,你好大的胆子。
九千岁明鉴!赵明德扑通跪地,下官也是接到举报...
举报?萧绝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是太子让你来的吧?
赵明德脸色惨白如纸,抖如筛糠。
沈锦瑟适时开口:九千岁,赵太医也是一时糊涂。不如...让他将功折罪?
萧绝挑眉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哦?你想如何?
听闻赵太医与太医院院判往来密切,想必知道不少...秘密。她意有所指,若他愿意如实相告,今日之事,臣女可以不计较。
赵明德如蒙大赦,连连磕头:下官愿说!院判确实与太子...
够了。萧绝打断他,这些话,留着去诏狱说吧。
他转向沈锦瑟,声音难得温和:受惊了?
沈锦瑟摇头,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脆弱:只是没想到,在这深宫之中,想要安生行医都如此艰难。
萧绝眸色微深,突然伸手拂去她鬓边散落的发丝:有本座在,无人能动你。
这亲昵的举动让沈锦瑟心头一跳,她下意识后退半步:九千岁厚爱,臣女惶恐。
惶恐?萧绝低笑,本座看你胆子大得很。连太子的爪牙都敢涉及,还有什么好惶恐的?
他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不过...本座就喜欢你这份胆色。
沈锦瑟耳根微红,强自镇定:九千岁说笑了。臣女只是...自保而已。
自保?萧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方才看那玉簪的眼神,可不像只是想要自保。
沈锦瑟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是家母遗物,睹物思人罢了。
是吗?萧绝眸光锐利如刀,沈清婉的死,确实蹊跷。若你有什么发现...
他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九千岁!不好了!淑妃娘娘...毒发了!
什么?!沈锦瑟脸色骤变,我明明已经...
萧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起去。本座倒要看看,是谁在本座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 * *
淑妃寝宫内乱作一团。淑妃躺在榻上,面色青紫,呼吸微弱,显然又中了毒。
让开!沈锦瑟推开围着的太医,迅速检查淑妃的状况。
是断肠草!她脸色凝重,与之前的牵机引相克,两种毒素在体内冲撞...
她立即取出银针,手法快如闪电,封住淑妃几处大穴。
需要天山雪莲做药引!她抬头看向萧绝,太医院药库应该有库存。
萧绝立即下令:去取天山雪莲!
然而片刻后,取药的太监回报:药库的天山雪莲...昨夜失窃了!
好一个连环计!沈锦瑟冷笑,先是栽赃,再是下毒,最后断我药引!
她突然想到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幸好我早有准备。
这是她用现代提纯技术制作的解毒丸,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足以争取时间。
给淑妃服下药丸后,她转向萧绝:九千岁,臣女需要出宫一趟。我知道那里有天山雪莲。
萧绝眯起眼睛:何处?
温太医的私宅。沈锦瑟压低声音,他曾说过,他珍藏着一株百年雪莲。
温景然?萧绝语气陡然转冷,你与他倒是熟稔。
沈锦瑟听出他话中的不悦,心中莫名一悸:九千岁误会了,只是...
不必解释。萧绝打断她,本座陪你同去。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厢内气氛凝滞,萧绝闭目养神,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沈锦瑟偷偷打量他。月光透过车帘缝隙,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为何一次次帮她?
看够了?萧绝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臣女...她一时语塞。
萧绝睁开眼,眸中情绪难辨:沈锦瑟,你可知在本座面前耍心机的下场?
臣女不敢。
不敢?他轻笑,你连太子的局都敢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他突然倾身靠近,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告诉本座,你究竟想要什么?
沈锦瑟被迫与他对视,心跳如擂鼓:臣女只想查明母亲死因,护弟弟周全。
仅此而已?萧绝拇指摩挲着她的下颌,不想报仇?不想让那些害你之人付出代价?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看透她内心最深处的黑暗。
沈锦瑟深吸一口气:想。但臣女更想堂堂正正地活着,而不是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萧绝凝视她良久,突然松开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停下。车外传来兵刃相交之声!
有刺客!保护九千岁!
萧绝眸光一凛,将沈锦瑟护在身后:待在车里别动。
等等!沈锦瑟抓住他的衣袖,从药囊中取出几个药包,这些迷药或许有用。
萧绝深深看她一眼,接过药包:聪明。
他掀帘而出,沈锦瑟透过缝隙看到外面刀光剑影,数十名黑衣刺客将马车团团围住。
萧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为首的黑衣人厉喝。
就凭你们?萧绝负手而立,语气轻蔑。
战斗一触即发。萧绝的身手远超沈锦瑟想象,他如鬼魅般在刺客中穿梭,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但刺客人数太多,且个个都是高手。眼看一个刺客从背后偷袭萧绝,沈锦瑟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药粉撒了出去!
啊!我的眼睛!刺客惨叫倒地。
这一下暴露了她的位置,立即有两个刺客朝马车扑来!
找死!萧绝眸中杀意暴涨,手中长剑如蛟龙出海,瞬间斩杀数人。
他飞身回到马车前,将沈锦瑟护得严严实实:不是让你待在车里?
我...沈锦瑟刚要解释,突然瞥见远处寒光一闪,小心!
她猛地推开萧绝,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她的手臂飞过,划出一道血痕。
萧绝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他一把将她抱起,回宫!
剩余的刺客还想追击,却被突然出现的暗卫尽数剿灭。
回到太医院,萧绝亲自为沈锦瑟处理伤口。他的动作出乎意料地轻柔,与平日判若两人。
只是皮外伤,毒素我已经解了。沈锦瑟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为什么替本座挡箭?他声音低沉。
沈锦瑟别开脸:下意识反应而已。九千岁若出了事,臣女在宫中更难立足。
只是如此?他逼问。
不然呢?她反问,心跳却出卖了她的紧张。
萧绝沉默片刻,突然道:关于你母亲的死,本座可以帮你。
沈锦瑟猛地抬头:条件?
留在本座身边。他目光灼灼,做本座的人。
沈锦瑟心头巨震。她明白这句话的分量——这意味着彻底卷入朝堂争斗,与萧绝的命运紧密相连。
九千岁...
不必现在回答。萧绝起身,好好想想。明日,本座带你去见一个人。
一个...知道你母亲所有秘密的人。
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独留沈锦瑟一人在烛光中怔怔出神。
窗外,一轮残月高悬,映照着这深宫中的暗流汹涌。而沈锦瑟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的窗口——那是沈玉柔充满恨意的目光。
沈锦瑟...她咬牙切齿,这次,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