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墙上的火把噼啪作响,将玄武门前映照得如同白昼。国丈身披玄铁重甲,银发在夜风中狂舞,手中长剑直指萧绝与沈锦瑟,周身气势如虹。
“乱臣贼子,休想踏入内宫一步!”国丈声若洪钟,周身竟隐隐泛起一层金色光晕,“今夜此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处!”
沈锦瑟轻嗤一声,指尖七彩银针流转生辉:“国丈大人莫非忘了?我沈锦瑟最擅长的,就是把葬身之地变成别人的。”
她话音未落,萧绝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玄色身影在火光中划出一道残影,剑锋直取国丈咽喉,快得只余一道寒光。
“铛——!”
两剑相击,火星四溅。国丈竟硬生生接下这一剑,身形纹丝不动。他周身金光更盛,仿佛有无形气墙护体,将萧绝的剑势尽数化解。
“金刚不坏功?”萧绝眸光一凛,剑势陡然一变,化作漫天剑影,“我倒要看看,你能挡到几时!”
国丈狂笑:“黄口小儿,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二人战作一团,剑光交错间,气浪翻涌。周围的禁军被逼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近身。
沈锦瑟并未加入战局,而是冷静观察着国丈的招式。她注意到,每当萧绝的剑锋触及金光,国丈的眉心都会微不可察地皱一下,虽然转瞬即逝,却逃不过她敏锐的眼睛。
“原来如此...”她唇角微勾,“这金刚不坏功并非毫无破绽。”
她从药囊中取出一把特制的银针。这些针比寻常银针更细,是以玄铁混合寒冰石打造,针尖泛着幽蓝光泽,针尾却缀着七彩丝线。每一根都需要耗费半月之功才能制成,她平日里从不轻易动用。
“萧绝,攻他膻中穴!”沈锦瑟扬声喝道。
萧绝会意,剑势一转,直刺国丈胸前。国丈举剑格挡,却见沈锦瑟指尖轻弹,三枚银针悄无声息地射出,在空中划出三道几乎看不见的轨迹。
银针触及金光,竟发出“滋滋”声响,仿佛冰雪遇火。国丈脸色微变,金光明显黯淡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却已显露出破绽。
“妖女!你做了什么?”国丈怒吼,招式间已见慌乱。
沈锦瑟轻笑:“不过是些破罡散罢了。这药需以七种罕见药材炼制三月方能成,今日正好让国丈大人尝尝鲜。”
她说话间,手中动作不停。七彩丝线在指尖飞舞,银针如雨点般射向国丈周身大穴。每一针都精准地打在金光最薄弱处,逼得国丈不得不分心应对,金刚不坏功的运转顿时滞涩起来。
“弓箭手!”国丈厉声喝道,“射杀那个妖女!”
禁军弓箭手齐齐举弩,箭尖对准沈锦瑟。但她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轻轻一抖。
玉瓶中的粉末遇风即散,化作一片淡金色的雾气。箭矢射入雾中,竟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坠落在地。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落地的箭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转眼间就化为一堆废铁。
“这是...”一个禁军惊恐地发现,手中的弩机也开始锈蚀,“我的弩!”
沈锦瑟漫步金雾之中,衣袂飘飘:“此乃朽木逢春散,专克金铁之物。各位还要试试吗?”
禁军们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他们早就听说过这位沈神医的厉害,不仅医术通天,用毒更是防不胜防。如今亲眼所见,更是心生畏惧。
就在此时,萧绝抓住国丈分神的瞬间,一剑刺向他左肩。剑锋破开已然薄弱的光晕,鲜血顿时染红了重甲。
“噗——”国丈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不可能...我的金刚不坏功明明已臻化境...”
沈锦瑟指尖银针再出,这一次直取国丈丹田:“金刚不坏,终究是凡胎肉体。国丈大人莫非真以为自己成仙了?”
银针入体,国丈周身金光彻底消散。他跪倒在地,满脸不可置信,仿佛一生的信念都在这一刻崩塌。
“为...为什么...”他死死盯着沈锦瑟,“你明明可以杀我,为何...”
沈锦瑟漫步上前,俯视着跪地的国丈:“杀你?那太便宜你了。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守护的这一切,是如何土崩瓦解的。”
她话音未落,内宫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冲天的火光与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不似人类,更像野兽的嘶吼。
“报——!”一个满身是血的禁军连滚带爬地奔来,“国丈!不好了!陛下...陛下他...”
国丈猛地抬头:“陛下怎么了?”
那禁军满脸惊恐,语无伦次:“陛下他...变成了怪物!见人就杀!炼丹房...炼丹房全毁了!”
沈锦瑟与萧绝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她怀中的圣物碎片灼热得发烫,仿佛在印证着什么不祥的预感。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沈锦瑟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碎片。
萧绝收剑入鞘,目光冷冽:“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当务之急是控制局面。”
他转向国丈,声音冰冷:“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可免一死。”
国丈惨笑:“放下武器?然后任由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祸乱朝纲?”
“乱臣贼子?”沈锦瑟挑眉,“国丈大人莫非忘了,是谁在先帝临终前篡改遗诏?是谁与幽冥道勾结,害死无数忠良?又是谁为了权力,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牺牲?”
她每问一句,国丈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仿佛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利刃,刺穿他精心编织的谎言。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声音颤抖,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威严。
沈锦瑟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那是温景然临终前交给她的,上面刻着奇异的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幽幽青光。
“触物通灵,可观往事。”她轻抚玉佩,眸光幽深,“要我说说,你是如何与慕容烬合谋,害死先帝的吗?还是要我讲讲,你是如何利用自己的女儿,巩固在后宫的地位?”
国丈面如死灰,终于彻底崩溃:“够了...够了...”
他艰难抬手,对身后的禁军道:“放下武器吧...我们...输了...”
禁军们面面相觑,最终纷纷放下兵器。金属落地之声不绝于耳,象征着这场政变的终结。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从西华门方向疾驰而来。为首的是阿吉,他满身血污,却神情振奋。
“主子!沈姑娘!”阿吉翻身下马,“西华门已完全控制,宫内的抵抗基本肃清。只是...”
他欲言又止,看向内宫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只是什么?”萧绝问道。
阿吉吞了口唾沫,艰难道:“陛下他...似乎发生了异变。我们在炼丹房外看见...看见他悬浮在半空,周身黑气缭绕,见人就杀...已经有不少侍卫遭了毒手...”
沈锦瑟心中一沉。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圣物碎片的力量果然不是凡人能够驾驭的。
“温景然呢?”她急问,“救出来了吗?”
阿吉神色黯然:“救是救出来了,但是...温太医为了掩护我们,受了重伤。现在在太医院抢救,情况...很不乐观。”
沈锦瑟闭了闭眼。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这个消息,心还是揪紧了。那个总是温润如玉的太医,终究还是为了他人陷自己于险境。
“带我去看他。”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萧绝拉住。
“等等。”萧绝目光凝重地看向内宫方向,“当务之急是处理陛下的问题。若让他继续肆虐,整个皇城都将陷入危险。”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内宫方向又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更多的惨叫声,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沈锦瑟咬牙:“兵分两路。你去处理陛下,我去救温景然。”
萧绝深深看她一眼:“小心。”
“你也是。”沈锦瑟从药囊中取出几个瓷瓶塞给他,“红色内服,蓝色外敷,白色是解毒的。若见势不妙,立即撤退,等我过来。”
萧绝点头,转身率领部分暗卫向内宫方向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沈锦瑟则跟着阿吉,快步向太医院走去。沿途所见,尽是断壁残垣和斑驳血迹,这场政变比想象中更加惨烈。
太医院内一片混乱。太医们忙着救治伤员,见到沈锦瑟进来,纷纷让开道路,眼中带着敬畏与期待。
“沈神医!”一个老太医迎上来,声音哽咽,“温太医他...伤势太重,我们...无能为力了...”
沈锦瑟快步走到床前,只见温景然躺在那里,面色惨白如纸。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仍在渗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注意到他的手指上还沾着药渍,显然在受伤前还在配药。
她立即为他把脉,脸色越来越凝重。脉象紊乱微弱,已是油尽灯枯之兆。
“五脏俱损,经脉尽断...”她喃喃道,“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阿吉在一旁低声道:“温太医是为了保护一个小药童才受伤的。那孩子才十二岁,是国丈派来监视陛下的眼线,温太医明明可以不管他...”
沈锦瑟心中一痛。这就是温景然,即使身处绝境,也不忘医者本心。她想起他曾经说过:“医者眼中,只有病人,没有敌人。”
她不再犹豫,立即取出金针。针尖在烛火下闪过一道寒光,随即精准地刺入温景然周身大穴。每一针都凝聚着她毕生所学,试图挽留这即将逝去的生命。
“我需要千年人参、雪莲、灵芝...”她报出一连串药名,“越快越好!”
太医们连忙去准备。沈锦瑟则全神贯注地施针,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景然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一些,但沈锦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他的伤势太重,除非...
她看向怀中的圣物碎片。这东西既然能让人产生异变,或许也有治愈的能力?但风险太大,她不敢轻易尝试。万一适得其反...
就在这时,温景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涣散,却依然保持着那份特有的温和。
“沈...姑娘...”他声音微弱,每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
“别说话。”沈锦瑟按住他,“保存体力。”
温景然却艰难地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本手札:“这个...给你...”
沈锦瑟接过手札,只见封面上写着《幽冥道秘录》,书页泛黄,显然年代久远。
“这是...”她震惊地看向温景然。
“我...潜入幽冥道分坛时找到的...”温景然每说一个字都十分吃力,“里面记载了...他们的最终计划...”
沈锦瑟快速翻阅手札,越看越是心惊。原来幽冥道的目的不仅仅是搅乱天下,更是为了在特定的“至暗时刻”,利用“天命异数”的灵魂和圣物的力量,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而那个时刻,就在三日之后。
而她自己,就是那个“天命异数”。
“他们...想要你的灵魂...”温景然艰难地说道,“陛下...只是试验品...真正的目标...是你...”
沈锦瑟终于明白,为什么圣物碎片会对她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幽冥道计划的核心。所有的阴谋,所有的杀戮,都是为了这一刻。
“还有...”温景然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萧绝的母妃...她留下的遗物...是唯一能克制幽冥道阵法的关键...”
他从怀中又取出一枚玉佩,与沈锦瑟手中的那枚正好是一对。两枚玉佩在烛光下交相辉映,上面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
“这两枚玉佩...合在一起...就能...”
话未说完,温景然的手突然垂下,气息彻底断绝。他的眼睛依然睁着,里面还留着未尽的话语和担忧。
“温景然!”沈锦瑟惊呼,急忙施救,但为时已晚。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医,终究还是走了。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孩子,为了传递重要的信息,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沈锦瑟闭目良久,才缓缓起身。她轻轻合上温景然的双眼,将他的手放回胸前。这一刻,她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她将两枚玉佩合在一起,果然严丝合缝。玉佩发出柔和的光芒,上面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组成一个奇异的图案,那图案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阿吉。”她声音沙哑,“照顾好温太医的遗体。以太医之礼安葬,他配得上这份尊荣。”
“沈姑娘,你要去哪?”阿吉急问。
沈锦瑟看向内宫方向,目光坚定:“去结束这一切。”
她走出太医院,夜风凛冽,吹起她的衣袂。怀中的圣物碎片灼热异常,手中的玉佩却散发着清凉的气息。两股力量在她体内交织,让她既感不适,又莫名地安心。
当她赶到炼丹房外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宏伟的炼丹房已经化为废墟,断壁残垣间,一个巨大的黑影悬浮在半空。那黑影依稀还能看出人形,但周身缠绕着黑红交织的气息,皮肤下流光窜动,双目赤红如血。它每一次挥手,都有碎石飞溅,力量恐怖至极。
萧绝和暗卫们正在与它周旋,但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它分毫。剑刃砍在它身上,只迸出几点火星。
“萧绝!”沈锦瑟扬声喊道,“它已经不是皇上了!是圣物碎片与丹药之力强行融合产生的怪物!”
萧绝回头看她,眉头紧锁:“有什么办法对付它吗?”
沈锦瑟举起手中的玉佩:“用这个!温景然说,这是唯一能克制它的东西!”
怪物似乎感应到了玉佩的气息,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猛地向沈锦瑟扑来。那速度快得惊人,带起的风压让人站立不稳。
“小心!”萧绝飞身挡在她面前,举剑格挡。
“铛”的一声,萧绝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而下。
“它的力量又增强了!”一个暗卫惊呼,声音中带着恐惧。
沈锦瑟咬牙,将玉佩举到胸前。玉佩发出的光芒越来越盛,与怪物身上的黑红之气形成鲜明对比。那光芒似乎让怪物感到不适,它愤怒地咆哮着,却不敢轻易靠近。
“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她对萧绝道,“你找机会攻击它的丹田!那是它力量的源泉!”
萧绝点头,身影一闪,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作为暗卫首领,他最擅长的就是隐匿与突袭。
沈锦瑟则迎着怪物走去,玉佩的光芒将她笼罩,宛如神女下凡。她的步伐稳定而坚定,仿佛不是走向可怕的怪物,而是去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
“来吧,”她轻声道,“让我看看,你们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怪物发出愤怒的咆哮,黑红之气如触手般向她袭来。但触及玉佩的光芒,那些触手便如冰雪遇阳般消散,发出滋滋的声响。
“果然有效!”沈锦瑟精神一振,继续向前。她能感觉到玉佩中的力量正在与圣物碎片产生共鸣,两者既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
怪物似乎被激怒了,周身黑红之气暴涨,整个皇城都在它的力量下颤抖。废墟中的石块纷纷浮起,围绕着它旋转,形成一个可怕的力场。
就是现在!
萧绝从阴影中跃出,长剑直刺怪物丹田。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功力,剑尖泛起刺目的寒光。与此同时,沈锦瑟将全部力量注入玉佩,光芒大盛,将怪物完全笼罩。
“吼——!!!”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剧烈扭曲。黑红之气与玉佩的白光交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皇宫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沈锦瑟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噬回来,震得她气血翻涌。但她咬牙坚持,将玉佩举得更高。她能感觉到温景然的意志在支持着她,那些为这场战斗付出生命的人都在注视着她。
“以汝之名,唤汝之魂!”她朗声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归去吧!这不属于你的力量!”
玉佩的光芒骤然增强,将整个皇城映照得如同白昼。在刺目的光芒中,怪物的身影渐渐消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那些悬浮的碎石纷纷坠落,发出轰隆巨响。
光芒散去,沈锦瑟踉跄一步,险些摔倒。萧绝及时扶住了她,他的手臂坚实而有力。
“没事吧?”他关切地问,眼中是未曾掩饰的担忧。
沈锦瑟摇头,看向怪物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堆灰烬,和几块已经失去光泽的圣物碎片。曾经让无数人疯狂的宝物,如今只是一堆破石头。
“结束了...”她轻声道,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萧绝点头,目光复杂:“是啊,结束了。”
但他们都明白,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皇帝死了,国丈被俘,朝堂群龙无首。幽冥道的威胁并未解除,三日后的“至暗时刻”依然在逼近。接下来,该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沈锦瑟看向手中的玉佩,忽然道:“萧绝,你还记得你母妃留下的遗言吗?”
萧绝眸光微动,闪过一丝痛楚:“她说...当天下大乱,圣物现世之时,便是真相大白之日。”
“真相...”沈锦瑟轻声重复,目光投向遥远的宫殿深处。
那里,一个更大的秘密,正在等待着他们。而手中的玉佩,似乎正在发出微弱的脉动,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