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买不起车。
只是舍不得。
他有心仪的。
价格对他而言也有些吃力。
可现在他亲眼看见——
合图的人居然开着他梦寐以求的车来摆地摊？！
气人！
算了，别理他们。”
就算自己是实权坐馆又如何？
能给手下带来这种福利？
葛智雄转身眼不见为净，阿敏，爆裂，过来打牌！
爆裂撇撇嘴，陈慧敏无奈笑笑。
陪老大打牌有什么意思？
能赢钱吗？
......
尖沙咀夜市。
几辆车的出现瞬间吸引全场目光。
在这个买车相当于买房的年代！
有车族凤毛麟角。
今夜夜市突然出现数辆汽车。
怎能不引人注目？
车子径直开到夜市摊位前停下。
14的小弟们立刻围了上去。
找死！
竟敢......
可下车的人，全是熟面孔！
能不熟吗？
这一个月来，他们天天在这儿摆摊。
眼袋雄，看什么看！过来抽根烟先！
一个合图仔从车上跳下来，穿着皮夹克，头发梳得跟赌神似的。
刚下车，就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
装模作样地塞进嘴里。
眼袋雄愣了一下，接过对方递来的烟，惊讶道：红万？烂仔辉，你发达了？！
烂仔辉抖着腿，得意道：什么叫发达？老子本来就有钱！
瞧这车，今天刚提的，都城牌！花了我两万！
嘶——
眼袋雄眼睛都瞪直了。
别看大佬鱼他们动不动就几亿几千万的！
这年头，便宜的车也就一两万！
普通工人一个月才挣一千多，三千就算高薪了。
攒一两年才买得起！
谁不眼红？
你自己买的？！吹牛谁不会啊！吹水辉！眼袋雄羡慕地围着车转悠。
你懂个屁！我这个月业绩好，社团直接奖了一万！再加上自己赚的，两万块，小意思啦！
烂仔辉确实在吹牛，但这车确实是他自己买的。
公司奖励一万也是真的。
不过......剩下的一万是借的。
他跟揾水禄拍胸脯保证，下个月还能拿销冠。
公司这才借了他一万。
他自己的钱，都拿回家了。
奖励一万？！你们社团不混了？！
一下子，14的小弟们全围了上来。
奖励一万啊！
这可不是小数目。
他们得干几个月才能挣到。
烂仔辉散了一圈烟，不屑道：这算什么？我赚这点根本不算多。”
观塘的鬼手金知道不？
见14的人摇头，他叹气道：人家懂电子技术，之前给阿公干活，一个月十几万都是小意思！最厉害的是，你知道他现在什么身份吗？
什么身份？
混社团的，谁不是为了名利？
油麻地三大临时揸人之一！
嘶！他才多大？
没多大，跟我差不多。”烂仔辉嚼着巧克力继续吹，元朗的揾水禄知道不？
不知道！
他们哪能听说过？
揾水禄去年下半年还是蓝灯笼，惹事惹到阿 上，阿公看他有本事，让他第一个去卖夜市，一个月赚几十万！现在也是油麻地三大临时揸人之一！
嘶......
周围的小弟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月几十万！
临时揸人！
坐火箭都没这么快吧？！
真的假的？！烂仔辉，你别吹牛了！
就是，四九仔哪能赚这么多？
我们14的四九一个月才1500。”
“肯定是在吹牛！”
“以后别叫烂仔辉，改叫吹牛辉算了！”
“就是！”
14的人都不相信。
烂仔辉急了，拉过旁边一个合图的小弟。
“蛙仔，你来告诉他们！”
蛙仔眼睛特别大，所以得了这个外号。
他从烂仔辉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简单说吧，你们14一个月能赚多少？”
“普通成员大概一千五吧。”
“新人可能就八百到一千。”
蛙仔笑了，“我们合图的新人最少能拿两千！干得好还能更多！”
“正式成员起步两千五！而且人人都有医保。
医保就是医疗保险，懂不懂？”
他掏出一张医保卡。
所有人都看傻了。
他们哪有这个？
别说他们，连他们爸妈都没有！
混社会的穷小子，哪交得起医保？
“有了这个，生病受伤都能报销！医药费、误工费全包！你们有吗？”
“一年才一千多，全是社团出的钱！”
14的人都惊呆了。
还有这种好事？
他们受伤都是找黑医。
生病就去公立医院排队，不知道要等多久。
“假的吧！蛙仔，这也太扯了！”
“就是，社团不赚钱了？”
“你们合图那么多人，得花多少钱？”
“上头的大佬们不要钱了？”
“干脆改名叫福利社算了！”
蛙仔摇摇头，一脸同情。
“我们老大说了，社团是大家的！”
“光他一个人有钱没用，要大家都过得好才行！”
“我们给社团赚钱，社团也不会亏待我们！”
听着挺厉害，但又不太明白。
社团还能这样搞？
“你们不懂！你们的钱都被上面吞了。”
蛙仔撇撇嘴。
“知道吗？我们卖衣服、卖碟片的钱都不用上交！直接从社团的工厂出货！”
“我们合图的人，拿起刀是打手，放下刀就是老百姓！”
“连警察都得保护我们。”
“有人开车，有人卖货，还有人当白领呢！”
“赚钱的路子多的是！”
别的他们听不懂，但...
听说合图的人卖东西不用交钱？
他们也在摆摊卖货，可每天都要上交利润。
比如卖十件衣服赚两百，得上交六七十。
“烂仔辉，巧克力！”
蛙仔伸手。
烂仔辉哭丧着脸：“那是我的！”
“我懂啦，拿出来大家分一分！”
烂仔辉无奈地掏出必应巧克力。
“知道这是什么吗？”
蛙仔接过巧克力，分给14的小弟们。
“哇！赌神巧克力！”
“正品啊！”
“听说很贵的！”
“这一盒要两三天工钱呢！”
“谢啦，蛙仔！”
烂仔辉心里郁闷。
明明是我买的，功劳全归他了。
蛙仔得意地说：“知道吗？现在在便利店买东西能打八折！一百块的东西只要八十！”
“这就是合图的福利！”
“合图不是社团，不是公司！是一家人！”
“我阿公说过，合图一家亲，幸福靠大家！”
太牛了！
买东西还能打折！
合图真不错啊！
早知道当初就该去合图！
14啥都没有！
没医保！没钱！没福利！
越想越憋屈。
同样是混江湖的，合图的人都能买车了。
我们呢？只能给人泊车过过瘾。
合图才是真正的家！
好想加入合图啊！
……
同样的场景在尖沙咀各处上演。
没人觉得有问题。
到了深夜。
葛智雄伸了个懒腰，今天玩得真尽兴！
“阿敏、爆裂，你们牌技还得练啊！”
他看到爆裂在吃巧克力，拿过来一看。
“哟，赌神牌，不错嘛！”
葛智雄也塞了一块进嘴里。
“吃赌神巧克力也没用，该输还得输！”
爆裂默默翻了个白眼。
谁不想赢？可你一输就黑脸，谁敢赢？
看在你是大佬的份上，忍了。
“阿公厉害，我们比不了，先走了。”
陈慧敏起身离开。
这时一群骨干围了过来。
红棍、白纸扇、草鞋都在。
“靠！”
一个红棍不爽地说：“刚才有个蠢货问我今天能不能不交数？脑子进水了吧！”
“哈哈，他们不交数，我们喝西北风啊？”
“我小弟也这么问。”
“你怎么回他的？”
“还用回？直接一棍子！连小弟都管不住，还混什么尖沙咀？”
“这些人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他们看到陈慧敏要走，纷纷让路。
“敏哥！”
“敏哥慢走！”
陈慧敏拍了拍身旁小弟的肩膀，“对手下好点，你的地盘还得靠他们盯着。”
“明白！多谢敏哥。”
等陈慧敏离开，那人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不爽。
开什么玩笑？
不交钱还想让我罩他？
14很多人还没发现，手下的四九仔和蓝灯笼早被合图的人慢慢渗透了。
这正是丧辉认为苏鱼策划的——
尖沙咀攻略！
这计划已经推行很久了。
合图的人日子比他们滋润多了。
今天直接摊牌——
有车！有福利！有保障！
合图简直是天堂！
而14？
穷酸佬罢了！
……
“阿公，早。”
见苏鱼下楼，马王斌立刻起身。
“辛苦了。”
苏鱼点头。
“小事，阿公，都安排妥了。”
马王斌答道。
“行，现在出发。”
车队驶出，在合图公司附近汇合。
拳王李、马王斌、鱼王飞、飞车王、贵利毛……
合图的老牌大底们陆续跟上。
没见丧辉，苏鱼也没在意。
今天只是去谈判，没必要带太多人。
……
记办公室。
潘学礼咬着食堂买的包子走进来，发现组员个个面色凝重。
“潘！”
他放下包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