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年9月22日,张让等人跪在太后面前,恳求能让何进放一条生路给他们,他们愿意告老还乡永不入朝。
何太后本由张让一手扶立,念及旧恩,更不愿打破当下朝堂平衡,忙俯身安抚:“你们与何将军争斗不休,哀家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今日哀家召他前来,你们当面把话说开,往后同心辅佐陛下,切不可再言你死我活之语。”言罢,亲写手谕,命贴身婢女携传旨太监,即刻前往大将军府召何进入宫。
张让等人谢过太后,以“备礼向何将军赔罪”为由告退。一出殿门,众人神色骤变,张让、段珪亲率五十余名心腹死士,埋伏于何进入宫必经之路;赵忠等人则分领禁军,严守内外宫门,以防何进部下反扑。按此前与袁绍的约定,何进死后,他们将其首级交予袁绍,由袁绍收拢何进旧部,最终形成皇权、世家、宦官三足鼎立之势。大家都不是什么好鸟,同为千年的狐狸,就别玩聊斋了。张让素来不信袁绍城府,此番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早已暗中部署亲兵守卫皇宫,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何大将军,太后手谕在此,召您即刻入宫觐见。”传旨太监将手谕递上,身旁的太后婢女亦躬身佐证。何进见手谕确是太后笔迹,传旨之人亦是太后亲信,便放下心来,随口应道:“公公稍候,本将收拾妥当便启程”。
手谕传示于府中众人后,端坐于地垫上的曹操率先起身劝阻:“将军万万不可前往!张让等人必在宫内设伏,就等将军自投罗网”!
“区区阉贼,也敢谋害本将军?谅他们无此胆量!定是怕了本将,前来求饶罢了。”何进傲慢一笑,语气不屑,“何况太后召见,我岂能抗旨”?
“大将军所言极是,张让之流不足为惧。”袁绍拱手进言,“但为万全之策,还请将军允我与孟德各率千名甲士随行,以防不测”。
“正是!太后之召不可违,带甲士随行、方能护将军周全。”曹操亦附和道。
何进见二人坚持,便不再推辞,令袁绍、曹操各领千人防备,自率数名亲随,随传旨之人往长乐宫而去。
行至嘉德门,引路太监止步:“大将军,宫内禁地,甲士不得入内,还请在此等候。”袁绍等人虽心有不甘,但未得何进号令,终究不敢硬闯宫门,只得率部在宫外待命。
宫门之内,段珪望着宫外整齐列队的甲士,神色焦灼地对张让道:“张大人,袁绍怎会带如此多兵马前来?说好的只有何进一人入宫,莫非我们被骗了?埋伏已就绪,还动手吗”?
张让眉头紧锁,心中亦是惊疑不定:说袁绍背叛,何进确是孤身入宫;说他履约,这甲士装备齐整,分明是严阵以待。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错过今日,一旦走漏风声,何进必当全力报复。“段大人莫慌!”张让眼中闪过狠厉,“能杀何进的机会,仅此一次,今日便搏一把。大不了,就来他个鱼死网破”!
二人对视一眼,挥手下令,五十余名死士即刻从暗处涌出,朝何进围杀而去。
何进边走、边给自己打气的嘀咕道:“我乃当朝大将军,皇上之舅、太后之兄,谁敢害我”!
话音未落,利刃破风之声骤起。“匹夫拿命来!”张让怒喝着率先挥刀,“你日日骂我等阉狗、祸国殃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众死士一拥而上,乱刀齐下。何进猝不及防,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身首异处。
张让命人割下何进首级,又朝尸体狠狠踹了几脚,狂笑不止:“何进!你往日何等得意,骂我等是狗奴才,如今却死在我等手上,你这屠猪之辈,死前可曾想到”?
“张大人,何进已死,宫外皆是披甲兵士,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段珪急忙拉住他,语气急促。
张让收敛笑意,神色凝重却不失镇定:“将何进首级扔出宫外,就说他意图刺杀太后,已被就地伏诛,令其部下即刻散去,否则以同罪论处!速召赵忠、郭胜、孙璋率军来守嘉德门,阻拦袁绍等人冲宫;高望、张恭、韩悝守住洛阳北门,若战况不利,便挟陛下与太后从此门突围,外出联络我们的人马。只要皇上和太后在我等手中,日后便可定他们谋逆之罪,届时袁绍、曹操之流,何足惧哉”!
宫外,曹操等人久候不见何进出来,早已心急如焚。何进虽有勇无谋,却是众人名义上的首领,他若出事,部下群龙无首,后果不堪设想。曹操背负双手,来回踱步,转头看向神色淡然的袁绍:“袁将军,何大人入宫已久,末将恐有变故,不如率军入宫接应”?
“孟德稍安勿躁。”袁绍端立不动,语气平缓,“何将军是皇上亲舅、太后亲兄,宫中谁敢加害于他?我等若贸然冲宫,惊扰圣驾,罪责难当”。
“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心神不宁。”曹操坚持道,“不如让宫人入内打探一番,也好早做准备”。
袁绍不耐烦地瞥了曹操一眼,心中暗忖:何进这等庸才,错失铲除阉贼的良机,死不足惜。日后我执掌大权,自会带你共谋大业。嘴上却敷衍道:“既你心急,便去打探吧,免得你在此踱步,扰我心神。”
曹操即刻快步走向宫门口,对守门宫人拱手道:“劳烦公公通报一声,何将军入宫已久,不知何时返程”?
话音刚落,一物从宫内飞出,“咚”地砸在地上。曹操俯身细看,竟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何进的面容。那双往日里盛满傲慢的双眼,此刻空洞地睁着、直勾勾地盯着他。
曹操只觉气血翻涌,心脏狂跳,猛地拔剑出鞘,高声怒喝:“何人敢害我大汉大将军”!
宫墙之内,张让的声音冰冷传来:“何进意图刺杀太后,已伏诛!尔等若不想与之同罪,即刻散去,否则,此人便是下场”!
嘉德门外,甲士们见状哗然,刀剑出鞘之声此起彼伏,宫变的序幕,就此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