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单于,吕布军在城北五里处扎营,他命令民夫在赶制沙袋,看样子要蓄水攻城。”一个斥候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议事厅内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禁头皮发麻,相互小声嘀咕起来。
还是那个年轻的将领率先说道:“大单于,如果我军固守不出,那等到汉军引水攻城的时候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不如让末将率领人马出城交战,拖延他们的进展,让我军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等到张燕军的支援”。
他说完以后其余将领都默不作声,纷纷望向于夫罗等待他的决定。于夫罗看着这个发言的将领不由得惆怅起来,他此举是为了解己方之困,然而出城与吕布交战的话,那不光此人凶多吉少,带领的军马恐怕也是有去无回。但现在如果不这么做也没有其它办法,单一的守城待援那绝对是死路一条,姑且让他试一试吧,但愿长生天可以保佑自己的部族度过此劫。
“就依你之言,命你带领一万三千人马出城突袭吕布,有一点一定要记住,此去只为拖延他们的时间,并不是要与之缠斗,切记不要恋战”。
“谨遵大单于令,末将必然不辜负您的厚望。”这将领领命后,就走出大厅召集部队去了。
于夫罗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他估摸着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人了,心里同时也在暗骂汉人狡诈,什么阴损的方法都用。以前汉军就喜欢在牛羊繁殖的季节进攻他们,导致他们不得不四处迁移造成大量的牲畜死亡。又人为的在边境地区破坏草原,制造大片的荒芜区,让他们的牛羊无草可食,加大进攻汉土的难度。后来双方互通贸易以后,也是不会将铁器等战略物资卖给他们,让己方的兵士在装备上远逊色于汉军。现在这帮狠人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竟然要放水攻城,连自己城内的汉民也不管,真是良心大大的坏了。
“巴兰伯,你带领五千人马接应一下他,这库斯克将军太过年轻气盛,我怕他会上头中计,年轻人在战场上磨练下是好事,要是因此折损太多兵马就得不偿失了”。
巴兰伯出列拱手领命后,就走出议事厅召集手下部曲去了,这活他是真不愿意接,这库斯克没见过吕布战场上的恐怖,他可是亲眼见过,自己的哥哥就是被吕布一戟削掉了脑袋,可现在军令在身也由不得他不同意。
随着晋阳城头鼓声突起,紧闭多日的城门缓缓打开,库斯克带领着两千骑兵和一万多步卒有序的朝城外走出,意气风发的他不知道这一次将要永远的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联军营中,一个斥候匆忙冲进营帐,单膝跪地向吕布禀告道;“报,主公,晋阳城有一支人马出城,大约骑兵两千,步卒一万正朝我军快速行进中。”
吕布听到后挥了挥手让斥候下去,然后转头看向郭嘉说道:“正如军师所言,于夫罗坐不住了,派出人马来送死了哈哈!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呢”?
郭嘉扶腰习惯性的摸了下酒葫芦,发现里面并没有酒,无奈的抿了下嘴说道:“将军可带领手下西河军与他们正面交锋,派遣颜良、文丑二位将军带领麾下人马阻断他们的退路,另外安排张扬将军牵制敌军可能派出的增援部队,此战必定让匈奴军元气大伤”。
吕布闻言也不再多问,立刻招来斥候传令各军依令行事,然后就向帐外走去,快走出大帐的时候,扭头朝郭嘉说了一句:“军师且在此地稍作等候,静待本侯凯旋,到时候论功行赏,必然少不了你的头功”。随后就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甲胄兵刃,骑上赤兔马带领手下跑出了营地。
郭嘉看着军营中各部配合默契,兵士精神抖擞,自己能得到这天下第一飞将如此看重,使得原本还要准备退隐山林的他,不由得生出长留吕布左右的想法。就是此人命令军中战时严禁饮酒,这点让他这个酒闷子有点受不了,看吕布这样子好像跟酒有仇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问上一问。
西河军在晋阳城外十里处截住库斯克军,吕布策动赤兔马独骑上前喊道:“本将军还以为你们这些胆小鬼,惧怕我飞将之名不敢出来呢。正好我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有活的不耐烦的想出来送死的嘛”?
库斯克看着吕布随意拖拽着长戟,悠哉悠哉的随着座下马匹起伏晃动,这副自由散漫的样子让他觉得吕布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想着部落中那些老家伙确实不中用了,今日如果能将此人斩于马下,那他们就该给自己让位了。
“休要猖狂,看本将军取你狗命”。库斯克策动座下军马,双手握枪就快速朝满身皆是破绽的吕布冲去。吕布看着他冲来一点也不在意,区区一个新兵蛋子也敢来送死,看来这几年自己远离北境战场,这些匈奴的皮该紧紧了。他把头歪向一边,用左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右手举起长达一丈多的方天画戟,自上而下砍向库斯克。库斯克手中的长枪只有不到七尺长,他看到吕布只需要单手就能挥动那么长的武器不由心中一惊,他急忙收枪高举过头顶用来抵挡。当两柄武器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库斯克的肠子都悔青了,吕布的单手一击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要不是他没有使出全力,那自己这一下就要死在他的长戟之下。他急忙搓枪将吕布的长戟划开,然后调转马头就朝自己军中跑去,他可不是莽村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留着命在,大可以等熬死军中那些老将出头。
吕布看着猎物要跑,哪能轻易放过,他将方天画戟插在地上,取出狼筋弓搭箭就射,只听嗖的一声,库斯克脖颈处被箭穿而过倒下马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一个冲锋的功夫,匈奴的人马都还没反应过来,领队的将军就去见了太奶。副指挥最先反应过来,主将战死的情况下自己不做点成绩出来,那回去也难免受到重罚,他大喊一声:“全军听令,冲过去诛杀吕布,为库斯克将军报仇”。随即匈奴两千骑兵最先向并州军冲去,剩余的一万多步卒也紧随其后。
吕布带领八百狼骑并未与匈奴骑兵对冲,而是在距离匈奴骑兵还有三百米处,一左一右分成两队向他们两侧迂回,狼骑边冲边向中间的匈奴骑兵放箭,他们的弓弩射程明显强于匈奴,在对双方距离的把控下,明明应该是互射的场景,却变成了单方面的压制。匈奴骑兵刚和狼骑错身而过,就迎上了步军弓箭手射出的又一轮箭雨,随着两轮箭雨过后,匈奴剩下的骑兵冲入了并州军提前摆下的鱼鳞阵中。鱼鳞阵是将主要兵力集中在鱼腹处,其他兵士按照鱼鳞状分布成若干方阵,方阵之间间隔二十米左右,每个方阵都有二十到三十名的大盾兵,十多名长枪兵和五到十名弓箭手组成。大盾兵将长枪兵和弓箭手护在盾墙组成的圈内,长枪兵伸出长枪防止骑兵靠近,弓箭手则不断射杀在各小方阵之间游走的骑兵。鱼鳞阵对于正面突进的骑兵有奇效,不管是人还是马,对于冲击盾墙和突出的长枪都有天然的恐惧心理,鱼鳞阵各小方阵间散开的通路,正好引导了骑兵避开盾墙和长枪,本能的顺着这些特意让开的空隙向阵后方冲去,更多的骑兵被突然刺出的长枪和冷箭放倒,倒下的人马要么被跟在后面的骑兵踩死,要么被再次刺出的长枪补刀。
并州狼骑在脱离匈奴骑兵以后,左右两支骑兵再次分裂成四队,关羽和张辽各自带领二百骑回身朝自家步兵军阵两翼冲去,他们要从鱼鳞阵的空隙处杀入,帮助自家步兵围歼攻入阵中的匈奴骑兵。吕布和吕安则各自带领二百狼骑,一左一右沿着匈奴步兵的外围放箭,拖延匈奴兵的行进速度,为己方步兵争取时间,可以集中精力消灭冲入他们阵中的匈奴骑兵。如果用四百骑兵,硬怼冲锋中的一万多人正规军,就算勉强能冲过去,那自己这边也会损失惨重。毕竟狼骑都是轻骑兵,打个农民军虐虐菜没问题,对上准备充足士气正盛,装备更加完善的正规军,他吕布就是再嚣张也不会做这种傻事。创业初期,哪经得住这么祸祸家当。
被困在鱼鳞阵中的匈奴骑兵损失惨重,带队的将军招呼剩余骑兵随他一起朝阵外冲出去,却被杀回来支援的关羽和张辽阻止。关羽骑着追风马,手握着青龙偃月刀,一路挥砍冲到匈奴将军马前,手起刀落的功夫那匈奴将军的人头就滚落在地,使得稍微恢复秩序的匈奴骑兵再次成为待宰的羔羊。
四百狼骑毕竟人数太少,想要阻止一万多人的进攻谈何容易,就在匈奴兵快要接近并州军阵的时候,颜良、文丑带领的三千人马从他们的后方杀出。匈奴军团顿时发生慌乱,前军的指挥还要继续冲锋救出骑兵,后军已经准备原地列阵,拦截追杀上来的颜良、文丑大军。就在这阵脚变乱的一瞬间,吕布毫不犹豫的策动座下赤兔马,挥舞着方天画戟冲入了匈奴军阵之中,长达一丈多的攻击范围只一击就削掉了七八个脑袋,然后他身后的狼骑随着吕布撕开的这个口子全部冲入敌人军阵中,将缺口不断扩。吕安也带领麾下骑兵从另一侧杀入,两队骑兵一支往前阵厮杀,一支往后阵突进,使得匈奴军呈现溃散之势。
吕布冲杀出军阵以后,回头看了一眼匈奴军已经被自己冲的七零八落,正在被颜良、文丑带领的人马屠戮,他知道这支匈奴前军已经失去战斗力了,于是吹起集合的号角,召集所有狼骑朝向张扬布防的位置驰援而去。
张扬军和巴兰伯带领的军队拼杀在一起,由于张扬的部队都是新招募的,所以装备虽好却不能对匈奴军形成碾压之势。双方旗鼓相当,照这样下去两支军队到最后可能都会变成残军。就在双方将领都在想着,要不要就此退兵的时候,吕布带领着五百多狼骑杀到,他没有犹豫直接向双方对线处冲去。巴兰伯远见吕布朝他这边冲过来,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他也顾不得还跟张扬军混战在一起的手下,急忙传令撤军。但两条腿的步兵,哪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不一会就被狼骑咬住,匈奴军在冲击之下变得混乱不堪,他们四散朝向晋阳城的方向逃命。
吕布见匈奴援军已经溃散,他便加速朝晋阳城北而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吕布就手持方天画戟,独骑立在城外吊桥前,挡住了匈奴残军回城的道路。
十多个先抵达的残兵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鼓起勇气一同冲向吕布,只见吕布双手握戟用力一扫,巨大的力量将七八个兵刃崩落在地,再次自下而上反向挥出,三个匈奴兵分别在小腹,胸膛,脸部被豁开了好大一个口子,立时倒地身亡。其余四五个冲在最前面的匈奴兵,也被势大力沉的方天画戟挨个拍倒在地,略微挣扎一下便没了动静。其余几个幸存下来的匈奴兵也不敢再往前冲了,而是转头朝其它门的方向逃去。吕布怎么会放走他们呢?他取出狼筋牛角弓,不断拉动弓弦射向逃跑的匈奴兵,每支箭都是穿心而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晋阳城外倒在狼骑下的匈奴兵越来越多,于夫罗却不敢打开城门接应手下,他担心吕布会借机带兵冲入城中。城楼上的匈奴兵,眼睁睁看着自己昔日的袍泽被吕布屠杀却无法帮忙,一种复杂难言的无力感席卷心头。
吕布在吊桥前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再也没见到有匈奴兵返回,他便转过头去望向城墙上的于夫罗,大声喊道:“大单于,今日就到此为止,如若你不想让剩下的部队死在此地的话,那就快快出城投降,本将军可还一直记得当年你我一起并肩作战场景。天下这么大,你甘心于困守在这小小的晋阳城中嘛?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这场战斗结束后,双方人马各自罢兵而归,匈奴这边出兵近两万人,回来的不过六千,这其中还有三分之一受了重伤,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上战场了。吕布联军这边也是两万多人参战,自身伤亡七千多人,俘获了四千多人,死伤主要集中在张扬的部队,毕竟他手下的新兵比较多,而且匈奴将军巴兰伯确实是一员悍将,手下兵马虽然装备不如汉军,但战斗意志和技巧要高于张扬军,要不是吕布及时带骑兵过来包抄,那这两支军队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