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手下的黑山军有三十多万人,其中可以勉强作战的有十一二万,他想要趁吕布和于夫罗交战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晋阳城这么快就被攻破了,而且袁绍也带着大军前来,现在出去跟他们拼命简直就是送死,所以他让集结完毕的军队又返回各寨待命。这连绵数百里的大山才是他的主场,以前黑山军被围剿多次,就是因为有此地利才能存活到现在。只要他们分散躲藏起来,只要拖得时间足够久,再强大的敌人也会无功而返。可惜这次他错估了贾诩的狠毒,还有吕布、袁绍消灭他们的决心。
晋阳城内议政厅,袁绍作为大佬自然是坐在中间主位上,吕布和张扬二人分坐左右,后面各自站着自己的手下。袁绍最先开口说道:“奉先此次旗开得胜,本将军自会上表朝廷为你请功,这晋阳太守之职非你莫属。现在我们三军汇于一处,不如一鼓作气将黑山贼军彻底消灭以解我们的后顾之忧。现在本将军收到消息,张燕军已经龟缩回各寨,不如我们派兵将粮道堵死,他们无以为继之后必然会出山与我们决战,到时候我们联军就可以一战定乾坤,你们觉得如何”?
吕布拱手说道:“末将先谢过袁将军,我们今日齐聚于此定是要将这伙贼寇一网打尽的,袁将军的方法好是好,就是太过浪费时间,我们的粮草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必要这么跟他们拼消耗。末将有一计,就是太过狠辣,不过见效很快,且不用浪费我军一兵一卒,不知道袁将军可否有兴趣”?
袁绍一手扶案,一手轻抚着胡须,狐疑的看着吕布问道:“你且说来听听,只要能在最少损失下速战速决,本将军才不管这计谋是否有损阴德。要一举除掉他们这些祸害,我翼并二州才能早日恢复安定”。
“此时已经入秋,天干物燥山中草木一点就着,我们命手下快速清理出来一条防火带,然后找个风大的日子引火烧山,只要我们心够狠把数百个山头都点着,那些藏在各处的黑山贼子必然无所遁形。过不了几日,他们要么孤注一掷与我军决战,要么就等着大火将他们全部吞噬”。这是贾诩给他出的主意,所谓无毒不丈夫,这黑山军如同芥癣一般难以根除,只要将他们的藏身之处一把火烧光,再无栖息地的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厅内众人听到吕布这么说一个个哑口无言,这数百里的大山经过千万年的累积才有今天这副模样,如此付之一炬实在可惜。这么大的手笔,可不是一般人敢下定决心的。他们无人敢言纷纷看向坐在最中间的袁绍,这里能拍板此事的,也就是他了。
袁绍思考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就按你说的办,传令各部下去准备吧,多带斧锯,桐油,这次一定要将黑山军连根拔起”。
三日后,汉军准备完毕向太行山进军。又过了五日,他们分批清理出来十多个山头用来驻军,然后借助风劲引火烧山,几十个山头瞬间火光冲天烟雾弥漫,大批的动物围困其中被活活烧死,会飞的鸟类也有许多因为高温和毒烟落入火海,整个太行山如同被烘烤一般。
张燕驻扎在此地的人马根本来不及救火,只能往安全的地方逃去,可是他们跑的再快,山路难行又拖家带口的,哪能跑得过这滚滚火海,无数人成为了这场人为灾害的牺牲品。这场大火烧了有七八天,终于在烧了二三百个山头以后,才因为一场大雨和黑山军加紧隔离出的防火带得到控制。汉军再次整装前推,失去植被阻拦,大军在一览无余的荒山中行进的更快,不出五日就逼近了黑山军驻防的隔离带。
孙轻开口说道:“老大,这袁绍太疯狂了,为了消灭我们竟然放火烧山。昨日手下回报,我们被烧死了近三千人,物资多到无法统计,如果他们再这样下去,那我们众兄弟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王当也补充道:“这次我们人马虽然损失不大,但是根据地被大面积破坏了,光秃秃的山地再也没有我们的藏身之处,幸好有这场及时雨,要不然这火还不知道要烧多久,我们再不主动出击那就算不被火烧死,也会因为寒冬将至缺衣少食而亡,不如我们带兵出山与他们决一死战来的痛快”。
首领张燕何尝不知道眼前的危急,可是他们这些人在崇山峻岭中还可以依靠地利与官军拉扯一二,要是出去野战那无异于自寻死路。他手下这几年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小股官军得了不少便宜,一个个变得自大且盲目。可他自己清楚的很,装备上巨大的差异,兵将的战斗力两军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真打起来的话他们只有人数上的优势,是讨不到便宜的。可是碰到袁绍这么阴狠的手段,张燕真是进退两难,本以为董卓为了制造无人区,屠杀几十万人已经很大手笔了,这袁绍狠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大人物,从来没有把小老百姓的命放在眼里,要不然这大汉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孙轻看张燕不说话,再次开口道:“老大,现在他们摆明了要致我军于死地,我们还能退到哪里去?不如放手一搏吧?兄弟们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好东西,我们这几十万人一起杀过去,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们”。
王当也补充道:“老大,孙轻所言极是,都他妈是爹生父母养的,谁怕谁啊?咱们手下的兄弟这口鸟气憋了那么久了,都想要将他们这些挨千刀的碎尸万段,老大你就下令吧”。其余将领也是纷纷附和,一定要让袁绍知道他们的厉害,为死去的兄弟姐妹报仇。
张燕站起身来,调整好情绪说道:“兄弟们,这袁绍残忍至极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传令众人集结,我们去会会这些狗娘养的东西,看看他们的心是什么做的,竟然做出这么恶毒的事”。与袁绍决战张燕避无可避,人家打上门了,自己再不还击的话,那这个首领也就坐不住了,自己这边的人马毕竟多出对面好几倍,就算打不赢和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也不吃亏,总比坐以待毙强得多。他知道守着山地已经无法获得优势了,因为袁绍会下令火攻,一座座空山头肯定藏不了兵马,没被烧掉的地方过不了几日也会变成废墟,所以他下令全军向山外集结,在开阔地带与官军决战。而且自己意外得到的一个小惊喜,也要给这些自命不凡的官老爷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人心是如此险恶。
随着命令下达到各寨,几百个山头数十万人马都行动起来,除去老弱病残实在不中用的,其余不论男女总计二十四万人都按照安排集结完毕。其中八万精壮男子作为前军扎营在最前面,九万年龄稍大扎营在后面,剩余年幼的和妇女则在山围附近扎营,充当劳工负责输送粮草物资。
当张燕站在高台处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马,心里那种骄傲之感油然而生。虽然知道手下有几十万张嘴跟着他吃饭,但平日里不过本寨内几百亲兵和各寨将领时常见面,全汇聚于一地还是第一次。当手下二十多万人高呼:“威武,必胜”的时候,杀气滔天气势如虹,使得张燕先前那种对官军的畏惧感荡然无存。
吕布走到袁绍的帅帐内,拱手说道:“袁将军,黑山军已经在平陶县(今平遥)集结完毕,看样子是要和我们在正面战场决一死战了。他们此次倾巢而出,虽然大多数都是拼凑的人马,但毕竟人多势众。和三倍于我军的人马战斗,就算赢了估计也会损失惨重,末将知道您军中有六十副马甲可否暂借于我,在两军交战之际,我愿亲率狼骑冲击敌阵为大军开路”。一套马甲可是非常难得的,穿着重甲的骑兵可以说是当世无敌的存在,普通兵刃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袁绍财大气粗也才弄了这么几十套,别的诸侯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同为四世三公之后的袁术了。
这话在袁绍耳朵里这是借嘛?人家带着手下往敌军人堆里面冲,仗打完了然后再去跟他要?自己可拉不下来这张脸。不答应又显得自己小气,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他伸出三根指头说道:“奉先,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你独自承担呢?本将知道你们并州狼骑能打,可我手下精兵也不是吃干饭的。这样,我送你三十套马甲,另外派三百骑随你一同冲阵可好”?
吕布上一世就是带领着三十全甲狼骑,配合袁绍大军冲杀黑山军,一日四五次,次次斩将无数,就这样连着杀了十天,终于把声势浩大的黑山军打的元气大伤,再无主动出击的能力。要是带领轻骑这么打的话,就算对面是十多万头猪,也早让他把手下造光了。后来能带领几百骑和曹操打的你来我往,也是倚仗着三十套马甲的威力。本来想忽悠袁绍把他六十副都要过来,可惜这东西也是人家的心尖尖,要饭的不能挑食,给啥拿啥吧就。
“多谢袁将军,还是您考虑的周到,那末将就依令行事了,我现在就下去准备了,此战我并州军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袁绍双手扶起来吕布说道:“奉先你这是何话?我们二人一心为了朝廷哪分彼此,我会通知手下将马甲送到你营中,且看你接下来表现如何了”。
吕布再次谢过袁绍后就转身离开中军帐,向的于夫罗的军营走去,大战当前他可要好好敲打下对方,临阵倒戈的事情对他来说可是致命的。
于夫罗的营地距离吕布他们的中军有五百米左右远,汉胡军毕竟习惯不同,而且相互打了这么多年难免之间会有隔阂,不在一个军营中对大家都好。吕布骑着赤兔马,腰间别着从董卓那里得来的云纹刀,带着二十名亲卫来到于夫罗的军帐内却发现空无一人,随即召来帐外的卫兵询问道:“你家单于和众位将军去了哪里,速速将他叫来见我”。
侍卫右手锤在胸口,躬身颤颤巍巍的回答道:“启,启禀将军,我,我,我家单于,他们,他们在,嗯”。他支支吾吾的说着,却因为顾忌些什么而不敢答话。
吕布看着侍卫如此瞬间紧张起来,这么关键的时刻这货不会要加害于自己吧?人心难测,何况是这些没礼貌的匈奴。他朝成廉使了个眼色,成廉会意后抽出腰间环首刀,一把架在这个匈奴兵的脖子上厉声喝道:“快说,你家单于去哪里了?老实交代”。
这卫兵被这么一吓,也不敢再隐瞒,指向百米外的另一个帐篷说道:“小人不敢隐瞒将军,这不是该打仗了么,我家大单于和众位首领在那帐中消遣呢。这是我们军中惯例,只是不知道吕将军您今日到访,小人现在就去请大单于过来”。
吕布和成廉对视一眼,示意他放开这个卫兵,然后开口说道:“些许小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前面带路,本将军和你一起去找他”。说罢就推了这名卫兵一把,跟着他走向远处的营帐内。
在距离营帐还有三十米左右的时候,就能听到帐内传出男人的笑闹声和女人挣扎的声音,听这动静恐怕参与此次轰趴的没有三十人,也有二十多。吕布并没有直接走进营帐内,而是让带路的卫兵进去通禀,男人正办事呢,被陌生人看到毕竟不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没过多久,于夫罗就带着几名首领赶忙出来参见吕布,他们一个个衣冠不整,面红耳赤的,八九个大老爷们儿就这么邋里邋遢的,让周围的人忍不住想笑。
“末将参见吕将军,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既然要来我这里,提前让卫兵通禀一下,末将等人也不会让您久等了”。
吕布摆了摆手说道:“是我临时想起一些任务交代给你,没想到打扰到了兄弟们的雅兴,虽然你们的习俗我不想多管,但这种事以后还是等到天黑了再办,尤其是大战将近,你们一个个的把劲都用到女人身上了,到时候怎么冲锋陷阵建功立业啊?等到功成名就了,这女色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嘛”?
于夫罗老脸一红,拱手说道:“将军教训的是,末将现在就让手下把她们带出军营,不会再挨将军眼了,咱们先说正事吧。您此次前来有什么任务要布置的嘛”?
“袁将军调拨给我了六十套马甲,又安排另外三百精骑归我指挥,决战当日他会率领大军与敌人正面交战,你们的人从侧翼包抄过去,能打穿敌军最好,如果攻击受阻一定要牵制住他们,我会瞅准机会带手下骑兵直插黑山军大营,一举将他们中军击溃。如果能捉到或者斩杀敌将头领张燕,那群乌合之众自然会溃不成军。早一日处理完这个大麻烦,那大单于你就可以早一日前往河东郡享福不是”?
“末将知道了,定然会依吕将军所言行事,对付区区流寇不会让您失望的,如果没有其它吩咐的话我就带人下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