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洲就自然醒了。他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昨晚的忐忑不安已经消散了大半。
他下楼时,发现吴大爷和陆明羽也已经起来了。吴大爷正在收拾昨晚布防用的那些小玩意儿,陆明羽则在厨房烧水。
秦渊依旧坐在客厅中央,听到顾洲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状态无恙,便又闭上了。
栖园厨房难得飘出了早餐的香气。
顾洲精神头不错,煮了一锅小米粥,蒸了几个速冻包子,还煎了鸡蛋。
连这段时间鲜少进食的秦渊,今天居然也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喝掉了半碗粥,虽然表情依旧淡淡的,但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吃了。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洲忍不住嘴贱,“秦大佬您今天怎么赏脸了?”
秦渊眼皮都没抬,放下碗:“今日或许需要多些气力。”
吴大爷吃得唏哩呼噜,连声夸顾洲手艺有长进。陆明羽也微笑着表示感谢,只是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显示他昨晚在沙发上睡得并不算太安稳。
不过总体来说,几个人都算休息得不错,精神头比前几天强多了。
吃完饭,收拾利索,几人便出发了。
再次来到旧货市场,顾洲和陆明羽算是熟门熟路,吴大爷则是第一次来。一走进那片杂乱拥挤的区域,就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搓了搓手臂。
“好家伙,这地方……气息可真够乱的!”他低声对秦渊说,“阴的、阳的、老的、新的、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在一起,跟一锅大杂烩似的。想在这儿精准找出个特定物件,难度不小啊。”
秦渊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林立的摊位和堆积如山的旧物。这里的能量场确实混沌不堪,如同一个巨大的干扰池,极大影响了他的感知精度。
阿灵似乎也不太喜欢这里杂乱的气息,它没有像往常那样好奇地飘来飘去,而是缩了缩身子,整个灵体没入了顾洲的胸口。
顾洲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舒适的冰凉感,像是贴了个降温贴,他拍了拍胸口,小声说:“别怕,跟着爸爸。”
“开始找吧。”秦渊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地扫过两旁堆满旧物的摊位。
几人沿着狭窄的通道慢慢搜寻,目光在各种破铜烂铁、老旧家具上掠过。
其实现在主要是秦渊和吴大爷在感应,一个凭借千年鬼王的敏锐感知,一个依靠老江湖的经验和特殊手段。
顾洲和陆明羽则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东张西望,活像两个被大人带着出来见世面的小朋友。
顾洲的通灵回溯在这庞杂的旧货市场里如果一个个看,太消耗精力,而陆明羽更是纯粹的技术支援,在这种灵异对抗的前线毫无战斗力可言。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潜伏在顾洲灵魂深处的那一丝极淡的怨气,如同埋藏最深的间谍,正悄无声息地将他们的计划和行踪,传递给了远方的本体。
他们重点关注那些卖老电器、旧物件的摊位,仔细查看每一台可能的老式收音机。市场里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几个老店主懒洋洋地守着摊子。
起初一切正常,顾洲在一个旧书摊上看到一本绝版的漫画,甚至还跟摊主扯了几句,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好好的在这旧书摊上翻一翻。
但渐渐地,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阴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咦?刚才还太阳当空照呢,这就要下雨了?”顾洲抬头看着迅速汇聚的乌云,奇怪地嘟囔。
秦渊却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不对,不是天气变化。”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市场那几个原本懒散的摊主,还有零星几个闲逛的顾客,动作突然齐齐一僵。
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提线木偶般,齐刷刷地转向秦渊他们所在的方向。
更可怕的是,市场入口处以及各个巷道里,开始涌出更多这样的人。他们男女老少都有,但都带着同样空洞的眼神和僵硬的步伐,从各个方向朝着他们四人围拢过来。
“我靠!”顾洲头皮发麻,脱口而出,“这他妈是什么情况?!丧尸围城啊?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
吴大爷脸色凝重,急忙提醒秦渊:“秦小子!这些都是活人!只是被控制了心神!千万别下死手,伤了他们的魂魄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秦渊眼神冰冷,周身煞气涌动,却又不得不强行压制。
对付邪祟他可以毫不留情,但面对这些被操控的无辜者,确实无可奈何。
他挥手间荡开几个扑得最近的人,但更多的人涌了上来,如同潮水一般,硬生生地将他们四人冲散。
“秦大佬!吴大爷!”顾洲着急地大喊,但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的嘈杂中。他紧紧抓住陆明羽的手腕,生怕把这唯一的难兄难弟也给弄丢了。
“完了完了……”顾洲心里凉了半截,“我俩一个战五渣,一个零战斗力,这要是碰上正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就在这时,顾洲突然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里:远离这里,带着陆医生去安全的地方!
这念头来得如此突兀和强烈,瞬间压制了他本身的意识。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不由分说地拉起陆明羽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朝着与秦渊他们被隔开的反方向,往旧货市场更深处跑去。
“顾先生?我们是不是跑错方向了?”陆明羽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气喘吁吁地问道。他感觉顾洲的手劲大得惊人,根本挣脱不开。
顾洲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嘴里喃喃自语:“这边……这边安全……快……”
他的瞳孔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浑浊一闪而过。
那隐藏的怨灵,正是通过这细微的链接,短暂地影响了他的判断,将他和陆明羽引入了预设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