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岩村这摊子事儿,总算是彻底了结了。
顾洲他们这趟来得不亏,不但找到了胡霖安的名字,顺带还解开了一桩纠缠百年的悲剧。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顾洲和秦渊在钟暮那个简陋的小院里歇了好一阵,直到下午,才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们回来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顾洲立马从秦渊身边坐直了,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啊?后续处理完了?怎么耽误这么久才回来啊?”
吴大爷把手里拎着的旧布包往炕上一放,拍了拍身上的灰,“还能怎么样?收拾烂摊子呗!咱们走的时候,那帮村民正哭着收拾地窖里那些遗骨呢,说是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安葬,算是赎罪。”
他顿了顿,脸色严肃了些,“不过,胡大帅弄的那个锁灵阵,实在是阴毒的很。我和钟老弟忙活了大半天,又是破阵眼又是清残余,总算把那玩意给彻底毁了,省的以后被哪个不开眼的再利用,又生出祸端。”
顾洲听了点点头,“毁了也好。这地方虽然偏,但保不齐以后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摸过来,彻底干净了大家都安心。”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看向顾洲,语气带着关切,“胡霖安和萧白他们呢……现在情况如何了?”
“暂时还没什么动静。”顾洲抬起手腕,看了看那串冥渡珠,第五颗珠子依旧漆黑,但光泽温润。“估计在里头歇着呢,刚经历那么大阵仗,总得缓缓。”
秦渊看众人都回来了,便在此时开口,“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而且今天大家都累了,山路也不好走,就在这里再休息一晚,明天天亮后启程回栖园。”
他这话说的在理,当然没人反对。
接连着几天神经紧绷,确实需要好好恢复一下精力。
陆明羽也点点头,他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也好,我正好趁这个事件,把这次事件的经过整理一下,算是……咱们工作室接手的第一份正式案例报告。”
顾洲一听,立刻双手合十,感激涕零,“陆医生!你真是太好了!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连文书工作这种头疼的事都帮我解决了,我以后一定给你当牛做马……”
“打住。”陆明羽无奈地打断顾洲的耍宝,“好好休息,别贫了。”
顾洲嘿嘿一笑,又想起什么,扭头问一直安静靠在墙边的钟暮,“钟公务员,你呢?萧白的事儿也解决了,你打算啥时候回地府报到?”
钟暮似乎没想到顾洲会突然问他,略微顿了一下,才平淡地回答,“明早再走,不急。”
顾洲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只当是鬼差大哥也想歇歇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吴大爷熟门熟路地找出那个旧铁壶,放在小泥炉上烧着水,看样子又准备泡面对付一顿。
顾洲看着那熟悉的包装袋,胃里就开始泛酸水。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些许响动。
丁老三和他媳妇两个人,手里提着几个盖着布的篮子,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几位……恩人。”丁老三媳妇怯生生地开口,把篮子往前递了递,“家里……做了些热菜,干净的……谢谢你们……救了我们,救了我们家娃……”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事情解决了,他们老两口压在心头最大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了。
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来道谢,尽管这谢意里掺杂着太多的愧疚和难堪。
顾洲对这对夫妻实在没什么好感,一想到他们差点把陆明羽害死,心里就膈应,扭过头没说话。
吴大爷毕竟老江湖,更圆滑些,“丁老弟,光说谢谢可不行,你们做的事儿,不得好好给陆医生道个歉?”
“是是,您说的是。”丁老三赶忙看向站在一旁的陆明羽,连连鞠躬道歉,“陆……陆医生,都是我们夫妻俩不对,我们鬼迷了心窍,不该……不该对您动手。”
陆明羽本来就心善,他看着丁老三夫妻俩也是诚心知道错了,点了点头,也算是原谅了他们。
吴大爷这才上前一步接过篮子,脸上带着有点市侩又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笑容,“行了行了,东西我们收下了,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教育好孩子,别再干糊涂事就成。”
丁老三夫妻连声应着,又千恩万谢了一番,才低着头匆匆走了。
等院门关上,吴大爷掀开篮子上的布,里面是几样还冒着热气的农家菜。
“终于不用吃泡面了。”顾洲上前一步看着才吞了吞口水,“再吃下去我感觉自己都要变成调料包了。”
他帮着吴大爷一起,把饭菜拿出来放在小桌上一边碎碎念,“我说咱们以后接活儿,能不能尽量挑条件好点的地方?别总往这种鸟不拉屎,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的山旮旯里钻行不行?”
吴大爷坐下后,也端起碗筷开始吃饭,闻言白了顾洲一眼,“你小子,就是吃不了苦。想当年我年轻那会儿走南闯北,风餐露宿那是常事儿,有时候连馊馒头都……”
“好好好,知道您老当年有多艰苦卓绝了。”顾洲赶紧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眼睛盯着桌上那盘唯一的肉菜,咽了咽口水,“那您看,这块最大的肉,是不是该慰劳一下我这个伤员兼功臣?”
吴大爷眼疾手快,一筷子就把顾洲盯上的那块肉夹走了,得意地塞进自己嘴里,嚼得美滋滋的,“想得美!尊老爱幼懂不懂?老头子我也忙活一天了。”
顾洲撇撇嘴,小声嘀咕,“为老不尊……”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赶紧拿起筷子加入了抢菜大战。
虽然只是些农家土菜,味道也说不上多精致,但在这吃了好几天泡面饼干之后,这口热乎的饭菜简直是无上美味。
一顿饭吃得闹腾的不行,主要是顾洲和吴大爷一老一少在斗嘴。陆明羽只是偶尔微笑着插一两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吃饭,举止斯文。
阿灵绕着饭桌飘来飘去,虽然吃不到,但是看着也开心。
秦渊和钟暮不需要进食,两人一个靠在门框边,一个倚在墙根,都闭着眼睛,像是在冥想,又像是单纯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