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刚听到那句“火坠穴口,剑入心渊”,还没来得及动作,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
裂缝里冲出三道黑影,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他们穿着九幽教的墨色劲装,袖口绣着金线鸦纹,手里握的是淬了魔气的短刃。
第一个刚跃出地缝,就被一道剑光劈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回去,摔进深渊没了声息。
萧云谏已经拔剑在手,青霄剑横于胸前,眼神死死盯着裂缝。
他没动,但剑气已经铺开,在祭坛前形成一道无形屏障。
第二波敌人紧跟着冲上来,这次有五人,呈扇形散开,目标直指祭坛中央的凹槽。只要把破印符贴上去,封印就会彻底断裂。
凤昭反应极快,双刀抽出,日曜与月泠交叉一挡,凤焰从刀身喷出,在地面烧出一道火墙。冲在最前面的两人被火焰吞没,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成了灰。
赤焰也动了,像一道红影扑向侧翼。他爪子撕开一人后背,那人手中正要贴符的手僵住,随即倒地。
可敌人太多了。
第三波又从裂缝涌出,这次带着阴雷符。一人狂笑着冲向东南角阵基,抬手就把符纸拍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东南角的阵纹炸裂,蓝金色的光流瞬间紊乱,像断了线的珠子四处乱溅。
凤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她正在输送凤焰,这一炸直接反噬到了经脉,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别停!”萧云谏大吼,青霄剑猛然插入地面,寒山剑气顺着纹路蔓延,暂时补住了断裂处。
他抬头看凤昭,见她脸色发白,指尖还在颤抖。
“撑住!阵不能断!”
凤昭咬牙,掌心重新按上刀柄。她强迫自己稳住呼吸,体内凤焰再次涌动,顺着双刀流入阵眼。
就在她指尖触到地面的一瞬,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地底冲上来。
不是魔气。
是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一道凹槽——那形状她记得,小时候在皇宫密典上看见过,叫“凰契印”。当时她以为只是装饰图腾,现在才明白,那是血脉认证的钥匙。
嗡!
整座祭坛猛地一震。
地面的纹路全部亮起,不再是蓝金交织,而是泛起了暗红色的光,像是沉睡的血在苏醒。
凤昭浑身一颤,感觉有股力量从地底顺着指尖冲进身体,直奔心脏。
她的双眼开始发热,视野模糊了一瞬,再睁眼时,瞳孔已经变成了鎏金色,像两只燃烧的凤凰。
“这是……”她喃喃。
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吾族血脉,终得继者。”
画面一闪而过——一座古老宫殿,一位身穿凤袍的老者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捧着玉玺,身后是九根盘龙柱,柱上刻着同样的凰契印。
记忆涌入。
她是初代女王的嫡系后人。
这座阵,本就是皇室为镇压龙脉所建。
传承之力一旦激活,就能短暂掌控阵法核心,甚至调动地底残存的守护灵兵。
可这力量太强,她的经脉承受不住。凤焰在体内乱窜,皮肤开始发烫,铠甲上的并蒂莲纹路一根根亮起,像是要烧起来。
“不好!”萧云谏察觉异常,立刻收剑回防。
他知道凤昭在觉醒什么,也知道这种传承往往伴随巨大反噬。
他脑中忽然响起低语——
**心火不灭,凰自归巢**
六个字,清晰无比。
他立刻明白了。
这不是让她压制火焰,而是引导它回归本源。
他一步跨到凤昭身边,左手按住她肩膀,右手将青霄剑横在两人之间。
寒山剑心催动,剑气化作细流,轻轻缠绕在凤昭周身,像一条温和的绳索,帮她梳理暴走的灵力。
“顺着这股气往下走。”他低声说,“别对抗,让它回家。”
凤昭闭眼,按照他的引导,将失控的凤焰一点点拉回丹田。
那股灼烧感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
她睁开眼,抬起手。
空中凝聚出一柄虚幻长戟,通体由火焰构成,戟尖燃着一朵金色莲花。
她握住。
重量刚刚好。
像是为她量身打造。
最后一名敌修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回地缝。但他没跑几步,突然从背后甩出一把淬毒匕首,直取凤昭后心。
匕首飞得极快,带起一道黑烟。
萧云谏想挡,已经来不及。
凤昭却没回头。
她只是轻轻抬手,那柄凤戟在空中一旋,划出半圆。
轰!
火焰如潮水般涌出,不仅烧毁了匕首,还将那人连同地缝入口一起吞没。黑烟扭曲了几下,彻底消散。
风雪还在下。
祭坛恢复安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萧云谏收回青霄剑,站在西北角,目光仍盯着裂缝深处。那里还有动静,比之前更沉,更有节奏。
像是某种东西在翻身。
凤昭盘坐在东南阵位,双刀归鞘,掌心贴在心口。她能感觉到体内多了股陌生的力量,还在和她的血脉融合。铠甲上的并蒂莲纹微微发亮,不再只是装饰,而是真正活了过来。
赤焰趴回台阶,爪子里的石板碎片已经裂成两半。他浑身毛发焦黑,耳朵也被火燎了一圈,可还是死死盯着地缝,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没人说话。
刚才那一战太快太狠,谁都不知道下一波会是什么。
萧云谏忽然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凤昭抬头:“我看到了宫墙,还有玉玺。那阵法……是我们家建的。”
萧云谏点头:“所以你能唤醒它。”
“但我控制不了多久。”她说,“那股力量太强,再试一次,可能会烧干我的经脉。”
“不用你一个人扛。”他说,“听潮录还在提示,我会找到办法。”
凤昭看着他,没说话。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果夜枭亲自来了,靠现在的状态根本挡不住。
远处,裂缝边缘飘起一丝黑雾。
没有成型,也没有声音。
但它在那里,缓缓旋转,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萧云谏察觉到了。
他握紧青霄剑,剑身微鸣。
凤昭也看到了。她慢慢站起身,双刀虽未出鞘,但掌心已有热流涌动。
赤焰龇牙,爪子刨进石头。
黑雾突然一顿。
然后猛地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片刻后,完全消失。
可他们都知道,那不是退了。
是撤。
等更强的攻势。
萧云谏低头看剑柄,上面还沾着一点血迹。是他自己的,在刚才格挡时划伤的。
伤口不深,但一直在渗血。
他没包扎。
因为下一秒,可能就要再战。
凤昭走到他身边,轻声问:“你还信听潮录吗?”
萧云谏看着裂缝,回答只有一个字: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