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升起时，萧云谏的左手突然一震。
掌心刀纹泛起微光，像有东西在底下跳动。他低头看去，那道金色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节奏竟和心跳一致。凤昭立刻察觉异样，转身盯着他的手。
“又来了？”她问。
萧云谏没说话，闭上眼沉入感应。寒山剑心缓缓运转，刀纹的波动被一点点拉进经脉，顺着气血游走全身。片刻后，他睁开眼。
“南方三百里。”他说，“有东西在回应。”
凤昭眼神一紧。“地宫？”
“应该是。”萧云谏抬手按住左臂，那里传来一阵酥麻，“刀灵残识还在震动，说明地下有同类气息——不是普通兵器能引动的。”
凤昭当即解下腰间令牌，捏碎一枚传讯符。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炸成莲花形状。这是北境军令中最紧急的标记，只有统帅才能使用。
“赤焰留下的鹰还在吗？”她问。
话音未落，一只黑羽飞禽从哨塔顶俯冲而下，落在她肩头。鹰眼通红，爪上缠着一圈铁环，上面刻着北境密文。凤昭取下环上纸条展开，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中洲皇城地裂三道，紫气冲天。”她念完抬头，“守军已经封城，百姓开始逃难。”
萧云谏点头。“那就是了。星象牵引封印松动，入口只能开一次，错过就得等三年。”
“夜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凤昭把纸条揉成团，火光一闪，化为灰烬，“我们得马上走。”
“不等白芷的消息了？”
“等不了。”凤昭看向南方天际，“刚才那道黑雾，速度太快，不是普通探子能追上的。如果真是他本人出动，现在不动身，就来不及抢位置。”
萧云谏不再多言。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剑气与刀意同时调动。青霄剑未出鞘，但剑柄已微微发烫。他右手搭上剑柄，脚步一踏，地面裂开一线。
两人并肩跃起，身形破空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山林急速倒退。凤昭披风全开，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划过天际。她的双刀藏在背后，随时准备应对突袭。萧云谏紧随其后，每一步落地都极短促，借力弹射，速度丝毫不慢。
途中经过一片荒原，远处可见中洲方向天空泛着诡异紫光。那是灵气外泄的表现，普通人看不见，但他们能感知到空气中的压迫感越来越强。
“再快点。”凤昭低声道。
萧云谏点头，运转寒山剑心提速。左臂刀纹再次闪烁，这次频率更快，像是在催促他前进。他咬牙承受那种撕裂感，继续疾行。
三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中洲皇城外十里山脊。
脚下是连绵丘陵，前方一座巨城静静矗立。城墙完好，但中央区域明显塌陷，露出一个巨大坑洞。四周焦土遍布，草木枯死，唯有那坑口不断冒出淡紫色雾气，升到半空便凝而不散。
“就是那里。”萧云谏停下脚步，喘了口气。
凤昭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查看。土色发黑，带着灼烧痕迹。她指尖一搓，泥粉簌簌落下。
“不止是封印松动。”她说，“有人提前动手了。这土里的魔气残留很新，不超过半天。”
萧云谏也蹲下，将手掌贴在地上。刀纹光芒顺着经脉流入大地，片刻后，他眉头一皱。
“下面有阵法在转。”他说，“不是自然开启，是被人强行激活的。而且……”
“而且什么？”
“它在找主人。”萧云谏收回手，“仙器还没认主，但它已经开始挑选了。谁先靠近核心，谁就有机会握住它。”
凤昭冷笑一声。“那我们就别让它选错人。”
她站起身，环视四周地形。山脊呈弧形包围皇城西面，视野开阔，易守难攻。东侧是一片废弃校场，南面有断桥，北面靠山。唯一的通道是从正门进入，但现在那个坑洞才是真正的入口。
“我们就在这等。”凤昭说，“他一定会来。”
萧云谏站在她身边，望向那紫气翻涌的坑口。左手刀纹仍在跳动，频率比之前更急。他试着压制，却发现那种共鸣越来越强，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
这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
是一种吸引。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忽然开口。
“什么？”
“为什么刀灵会对仙器有反应？”萧云谏看着自己的手，“它明明是魔兵出身，按理说该排斥这种正道至宝才对。”
凤昭侧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它们是不是同源。”萧云谏声音压低，“百年前那场大战，听说有七件上古兵陨落，其中一件就是能号令万兵的‘镇渊’。后来它失踪了，只留下传说。”
“你是说，归正刀本来就是仙器的一部分？”
“有可能。”萧云谏握紧拳头，“不然无法解释它为何能被我炼成本源烙印。普通魔兵不可能做到这点。”
凤昭沉默片刻。“不管它是什么，现在都不能让夜枭拿到手。一旦他掌控仙器，整个九洲都会失衡。”
萧云谏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守住这里。”
“不只是守。”凤昭抽出日曜刀插进地面，“是要让他知道，敢来抢，就得付出代价。”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调整状态。萧云谏盘膝坐下，运转功法稳定体内气息。刀纹的波动渐渐平缓，但仍持续发光。凤昭则不断巡视周围，检查是否有埋伏痕迹。
又过了半个时辰，南方天边出现一条黑线。
起初只是地平线上的一抹暗影，很快变得清晰。那是一股移动的黑雾，贴着地面快速推进，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土地龟裂。速度极快，明显是冲着皇城来的。
“是他。”凤昭眯起眼。
萧云谏睁眼起身，手按剑柄。青霄剑发出轻微鸣响，像是感应到了危险逼近。
黑雾在城门前停下，缓缓凝聚成人形。墨色长袍浮现，金线刺绣在阳光下闪出诡异光泽。那人抬头望向山脊，嘴角微扬。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但他们都知道是谁。
夜枭来了。
凤昭冷哼一声，手中日曜刀燃起金焰。她没有动，也没有喊话，只是将刀尖指向对方。
这是宣战。
山风刮过，吹动她的披风和发间翎羽。萧云谏站在她身旁，左手垂在身侧，刀纹最后一次闪亮，然后归于平静。
他知道，接下来不会再有试探。
要么赢，要么死。
黑雾中的人抬起手，缓缓指向坑洞方向。
下一瞬，一道血色符咒自他掌心飞出，直奔地宫入口而去。
萧云谏瞳孔一缩。
“他在强行加速开启！”